82.反抗

    阿七很清楚,她和宇智波鼬的观念大相径庭。

    她所主张的毁灭木叶旧文明,而后建立新制度的概念,宇智波鼬绝对不会同意,而宇智波鼬所要维护眼下木叶的制度和规则,正是她所想要摧毁的。在这位宇智波的心目中,村子和信仰排第一,佐助排第二,家族排第三,而他自己,则要排到最后。

    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没有必要开口浪费时间了。栖息在树枝上的扁毛畜生被飞射而来的手里剑吓得炸起了毛,张嘴冲罪魁祸首聒噪了两声后,不甘不愿地振翅飞离,转眼就消失在了树林间。

    晨光由熹微变成灿烂,落在林梢熠熠生辉。

    大蛇丸不由得挑眉,饶有兴趣地开口:“一点都不高明的挑衅。”

    阿七不说话,算是默认。

    “你如此玩/弄他弟弟的感情,”大蛇丸习惯性地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玩味道:“想必这次前来,他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又该如何应对呢,我果然还是很好奇啊。”

    什么叫玩/弄他的感情,说起话来还真是和纲手一个模样。

    抑制住想要吐槽的心思,阿七眼底凝聚起一层淡薄的冷意,警告:“如果你想要从中坐收渔翁之利的话,还是免了这条心吧,如果你能做到不打乱我的计划的话,我会为你寻找比宇智波更合适的身体,乃至是永恒的躯/体。”

    寄生在药师兜身上的大蛇丸自然远不如从前的实力,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无法战胜阿七,他想要从药师兜身上脱离出来,以目前的形势看,和她合作的确是最合适的,虽然绝对不是最正确的那一条路。

    不过无所谓,光是宇智波灭族这一出戏就很精彩了。

    他迫切地想看见落幕的那一刻,不知道站在台上的是否还是这位年轻的宇智波。

    阿七不能得知他的心事。她垂着头想了想,忽然认真地反驳了自己之前的言论:“不对,这世上哪里来的永恒,山会磨平,海会枯竭,而国家会灭亡,哪怕是……灵魂深处的「爱意」,都会消亡,所谓「永恒」只不过是欺骗人的手段罢了,所以绝对不存在我玩/弄他人感情的事情,尤其是对佐助。”

    “很严谨,”大蛇丸打量着她,问:“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接下来怎么办?

    这个问题,阿七也尚在思考中。

    ——难道她和宇智波鼬真的已经到谈无可谈的地步了吗,真的到了需要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局面吗?阿七心底很清楚,宇智波鼬不会放过自己,她也没打算在自己身边留下这个隐患。

    所以,宇智波鼬必死无疑。

    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没有宇智波止水的眼睛之上的假设。现在她拥有「最强幻术」别天神,那就另当别论了,在此之前,她必须要弄清楚的是这个瞳术的冷却时间,到底值不值得用来使用在宇智波鼬身上。

    正好,她也需要研究一下自己从未领悟过瞳术的左眼。

    究竟是怎么回事。

    ***

    高层办公室内。

    “……真的要移植吗?”被临时拉上阵的冷泉月第四次拿着装有写轮眼的玻璃瓶在她眼角比划了一番,皱眉担忧道:“您的眼睛可是万花筒写轮眼,我实在不敢下手,而且我真的不精通医疗忍术。”

    “只是借用。”阿七言简意赅地解释。

    “可是我……”冷泉月有些抗拒。

    她只在轮训时期在木叶医院上过几节课罢了,临床经验稀缺。

    知晓对方的担忧,阿七斜过眼眸看她,忽然低笑起来:“我只信得过你。”

    她笑容真挚,眉目间如沐春风,冷泉月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对下属来说,这比世间最动人的情话更令人沉醉。

    笼罩在灯光下的左眼依然黑得如一汪乌沉沉的墨水,从中汲取不到任何情绪,却对人有着莫名致命的诱惑性。冷泉月带上了手术时用的手套,将另一只手的指腹轻搭在阿七的眼尾,然后顺着眼眸的弧度慢慢揉搓,直至将温热铺满整个眼皮。

    “您需要麻醉吗?”冷泉月忍不住问,手指不由得有些颤抖。

    下属莫名的关心让阿七微微皱眉,直白道:“不必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和麻醉科打交道。”

    去取麻药必定会被那群人按着做心脏检查。

    “那好吧,会很痛,”冷泉月只能低声安抚着,“暂且忍一忍吧。”

    阿七握住她的手往深处送了送,短促地“嗯”了一声。

    比起喝下大蛇丸配置的药水,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几乎都在阿七的掌控之内。她并没有感到害怕,甚至隐隐期待,毕竟一想到宇智波止水那神奇的瞳术,这点痛已无关紧要。更何况,她无比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查克拉是否能催动他人的瞳术,也迫切地想要弄清楚那只左眼里蕴藏的奥秘。

    ……眼眶内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无意识地发出一声闷哼。

    背上钻出的冷汗顺着脊椎微曲的弧度轻轻往下滑,黏腻中带着轻微的痒意。粘稠的血液从眼眶周围溢出,滑落在脸颊两侧,连带着完好的右眼都蒙上层血色阴翳。

    止水当时应该比现在更痛吧。

    为了分散痛苦,阿七不得不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自己的下属一手使用着医疗忍术,一手将左眼眼眶处流下的血泪一点点擦去,等待上司的喘息声稍待缓和后,才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取出另一只写轮眼。她不清楚这枚写轮眼的来历,也不想多问,只隐约预感到有大事发生。

    绿色的荧光温柔细致地驱散了所有的疼痛,她的伤口在她的手掌下逐渐愈合。

    把右眼放到左眼还是有些难受的。

    陌生的眼睛带来了短暂的不适感,阿七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然而再睁开时,她察觉到左右眼的视力有着明显的差异,她右眼中的视野在柱间细胞的改造下依然清晰明亮,而左眼的视野则明显模糊黯淡很多,虽然近景依然清晰,但更远一些的景物却只能看清大致轮廓。

    ——止水的视力已经开始有了衰退的迹象,看来也避免不了最终失明的结局。

    查克拉顺着经脉,很顺畅地输送到了眼部,带来了开启万花筒写轮眼时那种独有又熟悉的热意。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别天神的术式就自动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彼此相通的两枚万花筒建立了全新的呼应。

    这就意味着,她是可以领悟他人的写轮眼瞳术的。

    所以为什么会领悟不了宇智波斑移植在她眼睛中的写轮眼瞳术,难道是用了一些奇异的封印术吗,而他栖身的洞穴里又蕴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他最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等等等等……

    诸多疑惑亟待深入调查。

    等解决了那群该死的高层,她就该前往宇智波斑的藏身之处了。即便自成年以后,她已经很少做梦了,可一旦回想起来,终究还是觉得让她压抑得很。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阿七久久不曾言语。

    冷泉月看她脸色发白,忍不住凑上前询问:“您怎么了?”

    眼前突然放大的脸让阿七的思绪瞬间归拢。

    她不着痕迹地往后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语气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懒散随意,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今天的事,你挑着说给纲手姬听吧,带着我的左眼去让她帮我查一下里面的问题,顺便放出话去……告诉某些人我的左眼暂时失明了。”

    可以预见这几日将会有源源不断的刺杀,她在左眼上施下一道幻术。

    ***

    南贺川的水流在梅雨季节时会变得湍急无比,河床边时常会出现被水流折断根茎的草木,这样的情形直至初夏才会逐渐消失。河水变得平静清澈,而艰难生长了一个春季的幼苗则会撑开宽阔坚韧的叶片,高低错落地分布在河面上。

    下半夜月朗星稀,灌木从中虫鸣声此起彼伏。

    穿着黑色便服的阿七插着兜站在南贺川的悬崖上,一头墨色长发被红绳乖巧地束在脑后,尾梢已经被风吹乱,柔软的草叶拂过忍靴,她的脚下是流淌万年不息的漆黑河水。

    不多时,背后终于传来了细微的动静,像是忍靴踏过草地。

    要等的人姗姗来迟。

    黑发青年的肩膀上站着白日里的那只黑色乌鸦。

    沉寂的月色落在他的身上,空荡荡的黑底红云袍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病态,整个人形销骨立,散发着漠然平淡的气息,那一双微阖起的黑色眼眸看似平静如枯井,实则暗藏杀机。

    两人相顾无言,连日常寒暄都不曾提及。

    却又默契十足地同时进入戒备状态,开启了三勾玉写轮眼——彻底背道而驰的观念塑造了两个性情截然相反的宇智波族人,在对命运的抗争中,他们已没有任何团结的可能性。

    仅剩下的就是除掉彼此的存在。

    无尽的溪流湍急地朝黑暗之中奔流而去,无人修剪的无尽夏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葳蕤繁茂的灌木间,在黑夜的氤氲之下直接变成了一团紧挨着一团五彩斑斓的模糊色块。

    再一眨眼,宇智波鼬出现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

    潜藏在袖子里的手里剑已极度刁钻的角度射了过来,阿七的刀比它们更快一步横亘在身前,挡下了这道并不走心的佯攻,在这一刹那,鼬以手撑地,曲腿以极快的速度袭向她的腰畔。

    影分/身躲避不及,受袭后化作烟雾散去。

    鼬脸色凝重,他站起身,袖中苦无落于手中的同时,头向右歪,躲开了几枚袭来的手里剑,而阿七的刀则从左侧逼近他的脖颈,与坚硬的苦无狠/狠/碰/撞在一起,火花迸射,发出令人牙酸不已的摩擦声。

    两人状似随意地过了几招。

    内心深处却在实时分析着对方的情报,辗转腾挪间他们拉开了距离,又飞快逼/近,刀光拉长模糊成道道光影,身影早已看不真切,唯一能见到的只有青葱树枝不断被查克拉化作的杀意齐齐削断,零零散散地堆积在草地上。

    刀剑与苦无以极快的速度碰撞、划擦在一起,道道声响均被汤汤流水声吞噬,巨大的火龙烧毁了树林,又被铺天盖地的水瀑浇熄,升起的土流壁被嘶鸣的千鸟切割成碎片,却又在更为凌厉的风遁中变得喑哑低沉,而风遁又在豪火球中消弭殆尽。

    很快又变成了幻术与幻术之间的对决。

    鼬在阿七的幻术中遇见了还活着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年幼时的佐助,而阿七则在鼬的幻术中,重温了养父和养姊要杀害她的那一个雷雨夜。

    她试图用温情来圈住他,而他则用仇恨为刃击溃她的心防。

    谁都清楚是假的,所以谁都没占到任何便宜。

    悬崖边的风越来越喧嚣,将两人的黑发吹得肆意又张扬。

    体术、幻术、忍术难分上下。

    再这么打下去,必定会动用万花筒写轮眼。

    心念微动,阿七干脆用刀划向黑发青年的眼睛,在他躲避的那一瞬间立刻扣住他握着苦无的手腕,用力将他往自己身前带去。而她那只握着刀的手也同一时刻被对方扣住,用同样的力道抵消了阿七的力度。

    悬崖边,他们锋刃相对,抵足而立,彻底形成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

    风在这时陡然静止,所有的喧闹声都远去了,像是被无形的结界隔开。

    他们同时凝视着对方的万花筒写轮眼。

    “月读。”

    “久延毘古。”

    像是再比谁更快一些,他们又同时开口。

    眼眸深处又泛起了熟悉的刺痛感,鲜血从眼眶边缘溢出,黏腻无比。

    鼬知道是万花筒写轮眼带来的副作用。

    隔着模糊不清的夜色,他看见对方的左眼也流下了道道血痕,刚刚使用过瞳术的右眼不自觉地紧闭,可惜不知为何,他竟然在一片殷红血色中看见了止水的眼睛。

    隔着暗流汹涌的冷泉,他在清冷地凝视着他,毫无感情。

    时光悬停。

    他原本坚定的心意外地开始游移。

    悬崖下的河流终年不歇向东流去,从潮湿泥土中弥漫开来的泥腥气充斥着鼻腔,和止水去世的那一年并无太大区别,他的挚友将仅剩的那枚眼睛交给他,也将宇智波的未来与希望一同郑重地交到他的手中。

    有什么坚定的意志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了。

    他怎么都回想不起来原来的那个自己,就如同掌心的流沙匆匆而逝。

    将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收入眼底,阿七睁开了闭合的右眼,她慢慢松开了宇智波鼬的手腕,态度谨慎地向后退了一步,正如她所想那般,对方果然没有发动攻击了。

    原来这就是“别天神”的力量。

    别天神的冷却期长达十年左右,然而在柱间细胞的作用下,可以缩短到半年之短。这样磅礴又伟大的力量,难怪会被志村团藏所觊觎,到手后暗藏了这么多年。

    另一边,黑发青年依然维持着那个垂着头的姿势,白皙面容被厚重的树影遮蔽,只能听见他茫然又带着沉闷的声音响起:“……居然是别天神,你是怎么拿到他的眼睛的,从团藏那边吗?”

    “是,”阿七坦诚地承认,“另外,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

    别天神起了作用。鼬不再与她针锋相对,垂下眼眸:“好,你想让我做什么?”

    阿七开门见山,“在会议上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公之于众,包括当年宇智波止水的死因。不过这样你叛忍的身份会被颠覆,当然宇智波一族的灭族惨案会彻底重查。”

    “我自己无所谓,可一旦翻案重审,宇智波一族的荣誉必定受损。”宇智波鼬冷静地开口。

    把人全都杀害,又在这里估量着家族的荣誉。

    阿七槽多无口。

    扪心自问一下,现在仅存的宇智波有哪个风评是很好的吗,更别提当年固步自封的宇智波一族在木叶村只会风评更差,在这种身心俱疲的状态下,阿七的话变少了很多,她按了按眉心,像是按下了心中的腹诽:“按照我说的来做即可。”

    青年顺从了,他不再说话,看表情应该是默认了。

    四周万籁俱寂,虫鸣声清晰可闻,就算中了别天神,他依然记得自己的使命,抬脚准备离开。

    阿七问:“佐助就在南贺神社里,你要去看看他吗?”他们兄弟两一个在神社外和她打架,另一个则蜷缩在神社的密室里躲避现实,两人的距离并不遥远,只消一刻钟便能相见。

    宇智波鼬没有回头,步履不停。

    看着那道瘦削的背影快要变成鸦分/身消逝在夜色中,阿七思索片刻,再一次开口,“鼬君,从现在开始,监视“晓”的任务结束了,你不必再遵从三代目火影的命令了。”

    这么多年了,他没有向木叶透露出半点关于晓的情报,更没有阻止他们四处活动破坏五大国之间的和平,就连自身的底细也被幕后操纵者都摸透了。三代目和高层在利用他铲除宇智波,而晓的操控者则利用他狩猎尾兽。

    他们都在利用他。

    一言以蔽之,宇智波鼬这个卧底当得十分失败。

    黑袍在凉风中摇曳,猎猎作响。

    良久,他化作了鸦分/身离开:“真相他已经知道了吧……那就不见了。”

    他是指宇智波佐助。

    他深知,就算现在见不到也没关系,因为他们很快就会在别处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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