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瑶阳县

    秋冉染本身资质较为普通,如今也只是勉强突破了炼气期,不过面对几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

    似拾九无视了雁儿脸上的震惊,她用手背抹花了脸上的血,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递给了雁儿。“拿好这个,”她说,“我们要回秋府。”

    “小-小姐……你有办法救老爷和夫人?”雁儿握紧匕首,眼睛瞪得大大的。

    其实并没有。似拾九抿起了嘴唇,她知晓司徒芊和秋奕的决心,恐怕就算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也绝不会离开瑶阳县吧。但她仍是应了下来,她摸了摸雁儿的脑袋,说:“娘亲肯定不愿我再回去,所以我们悄悄的,不能被发现。”

    雁儿用力点了点头,似拾九笑了一下,带着雁儿原路返回。她们灵巧地避开路上的穷奇军,又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几个人后,似拾九让雁儿躲在隐蔽的角落,然后独自翻上秋府外墙,屏息凝神地观察着府内的情形。

    秋府内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尸体,司徒芊与一批奴仆被扣押在前院,他们面前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显然是这支穷奇军的将领,另一个却并不是穷奇国的人;他的身影有点眼熟,但似拾九怎么样也想不起来那是谁。

    他们在交谈着什么,似拾九掐了一诀,闭起眼睛,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

    “她在哪儿?”

    “不知道。”

    男人沉默了片刻,忽然嗤笑一声,说:“你明知秋冉染出生时便已断气,竟然还认一个不明不白的东西为儿?”

    似拾九猛地睁开眼睛,气息一瞬的不稳随即让远处的男人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即便他未曾回头,但似拾九清楚自己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从怀中掏出那根司徒芊赠予她的发簪,聚气于簪尖,而后狠狠投向那男人。

    男人抬起手,轻而易举地用两指夹住那支发簪,似拾九早已看出对方修为在自己之上,她也没想着能一击毙命,但只要能有一瞬,有一瞬的时间能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就足够了。

    男人侧头看向手中之物,而被押在地上的司徒芊也注意到了那支发簪,她微微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她回过神,抬手一掌打飞了旁边的穷奇兵。似拾九还不知道司徒芊竟也非常人,但此时她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尽量减弱自己的气息。

    司徒芊抽出穷奇兵腰间的砍刀,一下架在了男人的脖子上;男人波澜不惊地瞥了司徒芊一眼,他轻轻勾起嘴角,抬手将发簪慢慢插入了司徒芊的发间。他说:“你不说,我也能找到她;而你说了——”

    “我自知难逃一死,不用你提醒我。”司徒芊打断了男人的话,手上不断使劲,刀刃一点一点压入男人的皮肉中。

    男人笑了笑,对视间,只闻树叶簌簌作响,须臾,两人忽然撤开一步,一掌相对,冲击之下喷散开一阵狂风。司徒芊咬牙坚持,唇边很快逸出一丝血,她紧皱眉头,大喊一声:“快走!!”

    府内奴仆如惊鸟一般四散奔逃,这也惊醒了远处的似拾九,她抿紧嘴唇,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留在这儿了,她跃下墙头,跑到雁儿所在的角落,拽着她飞快地往安全的地方跑去。

    “小……小姐……小姐!”

    雁儿陡然急停,用力拽住了似拾九,她望着似拾九,微微泛红的眼中满是希冀,她非常小心地,轻柔地问道:“夫人和姥爷……”

    似拾九不忍把事实告诉雁儿,但此时说谎显然更加无济于事;她握紧雁儿的手,缓缓说道:“雁儿,我们……得离开了。”

    话音刚落,雁儿便红了眼圈,但很快,她深吸一口气,回握住了似拾九的手。

    两人避开了穷奇兵,有惊无险地来到了瑶阳县以北的偏门。

    此时已是日出,但天空却像是黄昏一般红……不,也并不像,准确说那更像是燃尽了瑶阳县的战火,染红了这片天。

    似拾九回过头,蓦地见一只孤鸟从战火中一跃而出,一飞冲天,却盘旋于空中,久久不肯离开,似拾九眯起眼睛,一下认出了那只孤鸟。她猛然心中一痛,屏住呼吸,毅然决然地转回头,与雁儿一起走出了偏门。

    往北连续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似拾九和雁儿停驻在了林深处的一条小河旁。

    雁儿捡了干燥的木条,然后用随身携带的打火石点起了火。两人坐在火堆旁,沉默相对,直到火焰带来的温暖驱散了体内的寒冷,似拾九才缓缓开口道:“虚实山位于雷泽国东南方,从这儿出发……”

    “再快大约也要两月左右。”雁儿接话道。

    似拾九点点头,“嗯……我们先在明未县落脚,买匹马再准备些干粮和水。”

    明未县距离瑶阳县少说有五百里路,若是以往,御剑不过几个时辰的事,可现在就算紧赶慢赶也要个七八九十日才能抵达。似拾九叹了口气,起身一边卷着裤脚衣袖,一边往河边走去。

    “小姐?”雁儿不解地看着似拾九,也跟着站起了身。

    似拾九笑了笑,“你坐着吧,我去抓几条鱼来,再怎么样也得先吃点东西才行。”

    眼疾手快地抓上了两条鱼,处理了鳞片和内脏,雁儿用木棍穿入生鱼体内,架在了火堆旁。两人吃完东西,休息片刻后便弄灭火堆再次上了路。

    这片林是往明未县的必经之路,但在入夜后,便会起雾让人迷失方向,似拾九和雁儿不得不在林中过了夜,又加紧脚步连着赶了三日,才终于走出林子,看到了有人来往的大路。

    询问了过路的樵夫,似拾九确定下方向,带着雁儿赶往了明未县,终于在第二日的晚上落脚在了一家客栈内。躺在久违的床榻上时,似拾九只觉自己浑身都要散架,几乎是刚一沾床就直接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身旁的雁儿仍在沉睡,但她睡得并不安稳,间或发出几声压抑的呜咽,隐隐月光下,她的脸上也是湿湿的。似拾九抿起嘴唇,缓缓伸手,拭去了雁儿脸上的泪水。

    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但今夜她仍会和以往一样,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翌日,雁儿早早地起来了,她叫小二准备了吃食,在似拾九起床后,忙前忙后地给似拾九洗漱。似拾九很久没看到雁儿这么精神了,她笑了笑,在雁儿要帮自己擦脸前,拿过她手中的巾帕,擦净了脸。

    “怎么今天这么开心?”似拾九问。

    雁儿将巾帕浸入盆中,然后说:“因为我许久没看见小姐睡得这么香了,之前赶路时小姐总是最晚睡,又是最早起的……”她叹了口气,“我可真怕小姐一不当心就倒下了。”

    “那你可小看我了。”似拾九利落地束起发,然后说:“明日我们再出发吧,今日就先留在明未县,听说这里的市集很热闹,买完马和干粮便去看看吧。”

    虽然雁儿行事成熟,但到底也是个与秋冉染差不多大的孩子,听似拾九这么一说,便抑不住脸上的期待,忙点头应道:“好啊好啊!”

    在明未县驻足一日后,似拾九带着雁儿骑上马,再度踏上了去往虚实山之路。

    她们翻山越岭,风雨无阻;名贵脆弱的衣裳换成了更方便行动的劲装,身上的繁复的挂饰也被收起来,放在了上锁的小盒子里;终于在两月后抵达了距离虚实山最近的小城——银桂城。

    银桂城受长清派庇护,繁荣昌盛,一派祥和,同样也是修仙之人会往来驻足之地,而银桂城人对此早已习惯,路上碰见仙人也不会大惊小怪。

    似拾九和雁儿入住在一家位置稍偏的客栈,一进门,似拾九就看得出那掌柜的大概不是什么善茬,果不其然在她们要了房准备上楼时,那掌柜的就与后来的客人吵了起来。

    “你这老头怎么又来了,真晦气,快走快走,一天天的,生意都要被你搅没了。”

    “我来,自有我的原因。”

    “哈……我看你来就是为了我家不要钱的茶水吧!”

    似拾九停下脚步,刚回头看去,就见那白须老人老神在在地抚了一把胡子,慢慢悠悠地说道:“那倒也是,既然你说那是不要钱的了,那我喝上一杯也不打紧吧?”

    掌柜的当即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抬手指着那老人,脸涨得通红,却是骂不出什么话来,只能让那老人赶紧离开。似拾九倒是觉得那个老人还挺有意思的,拉了拉雁儿的衣袖,让她先拿着包袱去房里等自己,然后下楼走到了老人和掌柜的之间。

    似拾九从腰间的钱袋子里拿出一块碎银,放到了掌柜的面前,她说:“这碎银就权当那老人的茶钱,掌柜的,够么?”

    碎银一出,掌柜的立马变了脸色,他搓了搓手,端上笑脸,对似拾九连声道:“当然当然,嗐……您可真是菩萨心肠,这样,您二位先入座,我这就让小二再端来点吃食。”

    “爷爷,您请那边坐吧。”似拾九对那位老人说。

    那老人神情不变,慢慢悠悠地走到位子上,坐了下来。小二很快端上了茶水,另外还给了几份零嘴儿和一些卤味。似拾九坐在老人对面,截下了小二的动作,替老人倒上了茶水。

    “你这女娃倒是机灵。”老人说。

    似拾九笑了笑,“常听人这么说。”

    老人随意地应了一声,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另一只手则在袖下掐算,须臾,他看向似拾九,笑道:“有意思。”

    “什么?”

    “我说你这女娃,本是至阴体质命煞孤星,怎会又有一点至阳之火呢?”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