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余斐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难得不借助药物和酒精，还能睡得如此安稳酣畅。

    她下床后，简单梳洗打扮便出门了。

    起先她只是跟着导航走，直到导航提示她到达目的地，她站在程疏公寓楼门前，还是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程疏，几年没见，你是多有钱，居然住在翠贝卡？！”

    余斐然立刻在谷歌搜索栏上输入程疏公寓地址。第一个关联的网站便是是售楼网站，余斐然立刻点击链接。网页里赫然列着二居室售价三百万美元起，物业费一个月两千八百刀。

    她倒吸一口凉气。

    “余斐然！”

    听到熟悉的男声唤自己的名字，余斐然抬头闻声望去，不远处的程疏慢悠悠地朝她走来。

    她觉得今天的程疏比昨天似乎更帅了一点。嗯，一定是金钱加持的原因。

    她怀揣着一丝紧张和万分期待，跟着程疏走进电梯，然后来到17楼。

    打开门，第一眼便是空旷明亮的客厅，以及落地窗外的阳台。视线里是高楼林立的曼岛，和远处的哈德逊河。

    余斐然径自走向阳台，仰着头，深深吸了口高层新鲜的空气，不由感慨：“哇，原来住在tribeca是这种感觉。”

    程疏跟在她身后，笑着问：“什么感觉？”。

    “嗯……trust fund kid的感觉。”余斐然打趣道，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俊朗挺拔的男生，“所以，我们现在去买家具吗？”

    -

    程疏的公寓离纽约SOHO只有几个街区，于是坐落在SOHO的CB2变成了他们的首选。周六的SOHO人山人海，聚集了很多本地的年轻人，也是游客来纽约必打卡的一处。

    余斐然对SOHO是又爱又恨。

    她爱这里的复杂的建筑风貌，丰富的品牌商店和艺术时尚气息，独有的一份高密度但积极的城市生活，是纽约人也是世界各地的旅行者最喜爱的休闲购物区之一。但是，她恨这里每家店的门口都排着长队。

    他们从CB2家具店出来后，路过了geer。余斐然突然有个念头，程疏戴这个牌子的墨镜应该会很帅吧。

    于是她突然驻足，转弯，拉着程疏走进店里。

    余斐然不厌其烦地给程疏挑选墨镜。程疏也好脾气地接过，任由她摆布。

    她踮起脚尖靠近，伸手捋了捋程疏额头上的碎发，发自内心地赞美：“果然和韩国男团的idol一样帅！”

    她笑得心花怒放，像一个只在乎颜值的肤浅俗人，直犯花痴。

    程疏摘下墨镜，将墨镜戴在余斐然脸上，礼尚往来的商业互吹：“你也不赖。”

    余斐然摘下墨镜，称心如意地点了点头：“那就一人一副咯。”

    程疏顺势打趣道：“情侣款？”

    余斐然拍了一下程疏的肩膀，若有其事地纠正道：“是姐弟款。”

    说完，她便超柜台走去，程疏下意识拦住她：“我来。”

    余斐然却推开他的手，“就当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吧！嗯，虽然晚了四个月，你别介意。”

    程疏心里发酸，很不是滋味，不禁握紧了拳头。

    但是看见余斐然微笑着走向自己的那一刻，又松开了。他自然地伸手接过余斐然手里的袋子。

    随后，两个人又去了中城的RH，最后一站是坐落在DUMBO的West Elm。程疏对余斐然精心挑选的家具照单全收。

    余斐然看着pos机的数字，有种报复性消费的快感，可转念一想，又心疼花钱如流水。

    等两个人从West Elm出来后，已经是落日黄昏。

    余斐然抬头看着余晖下曼岛延绵的城市天际线，又转头看了眼身边的程疏，突然感到很安心。

    七年了，程疏再次回到自己身边，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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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见到程疏已经是两周后了。

    程疏往返于芝加哥和纽约，入职了新公司。余斐然见了心理咨询师一面，续了些抗抑郁症的处方药。

    周末，室友方佳琪的异地男友蔡季霖来纽约看她，顺便租了一辆车，载上陈念和余斐然，一同前往法拉盛。

    法拉盛汇聚了全美最美味的中餐，还价廉物美。奈何离余斐然居住的泽西城挺远，地铁要将近两小时，所以她并不常来这。

    三个女生先是在车上讨论吃什么，马路边边，海底捞，江湖烤肉，重庆老灶，总之将法拉盛美食数了个遍。

    最后蔡季霖拍板，大中午的还是吃早茶吧，晚上再吃火锅烤肉。

    余斐然刚坐下，陈念便一脸八卦地凑上来：“我可是翻过你学弟的的LinkedIn，从芝加哥的J Trading跳槽到纽约TS，人才啊。”

    J Trading是一所芝加哥顶级的专注算法和高频交易策略的交易公司，而TS更是纽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量化对冲基金。程疏这是从量化交易转到量化研究，后者对能力与学历更为看重。

    方佳琪补充道：“我有个在哈佛博士的学姐，上个月刚入职TS。我听说那边竞争还挺激烈的，你那学弟不简单啊。”

    余斐然一脸自豪：“拜托，我弟可是我的骄傲好不好！”

    她对程疏的偏爱，永远是毫不掩饰的。每每在别人面前提到程疏，她总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就像老母亲恨不得天天向邻里炫耀自家的崽。

    他在，她的脸面和底气就在。

    全场安静了三秒，随即一阵爆笑。

    余斐然不以为然。怎么，我弟优秀还不允许我炫耀一下？

    陈念笑得一颤一颤的，问：“那他现在长什么样？秃了吗胖了吗？”

    余斐然哼了一声，语气不屑道：“比之前更帅了呢。”

    三人皆持怀疑态度，很难相信余斐然并非嘴硬找补。

    说巧不巧，此时余斐然的手机震动，屏幕亮起，程疏来电。

    三个人皆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光明正大地偷听余斐然与程疏通话。

    余斐然淡定地接通电话。

    手机里传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余斐然，你在干嘛？”

    “我在法拉盛。”

    程疏撕扯着嗓音，沙哑低沉：“你去法拉盛干什么？”

    余斐然瞄了眼八卦三人组，如实说：“方佳琪的男朋友来看她，顺便带我们去法拉盛吃饭。”

    沉默了几秒，程疏问：“那你下午有空吗？家具到了。”

    余斐然想拒绝：“我下午有——”

    还没等余斐然把话说完，程疏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断她：“我生病了。你买的家具你得负责吧？”

    余斐然心有不甘，但听闻程疏生病了又放心不下，只好幽幽地回应：“行吧.....但是我坐地铁过来得一个多小时。”

    “随你。在前台给你留了门襟卡和钥匙，你自己上来。”

    程疏说完便挂断电话。

    余斐然眼的神里透着股怨念，明明她们刚安排好下午的行程——密逃，美甲，ktv，火锅，一个不落。可此刻却要泡汤了。

    陈念安慰她：“没事，大不了下周再来嘛。你家程疏需要你，你还不赶紧去。”

    余斐然哀怨地瞥了一眼，随后将程疏住在翠贝卡一事告知大家。

    陈念咋舌：“我去！程疏他这是赚了多少钱啊，那一代房租很贵的！”

    “不是租的，是买的。”余斐然纠正道。

    三个人面面相觑。

    最后陈念说：“你怂恿程疏办个h，顺便邀请我呗？

    余斐然心知程疏不喜欢交际，更何况如今她与程疏并不像当年那般亲近了。

    她抿了抿嘴，“再说吧。”

    余斐然匆匆扒了几口，便赶地铁前往程疏公寓。出了地铁站，她先去边上的cvs买了点药。

    九月算是余斐然最喜欢的季节，褪去了盛夏的燥热，秋天的寒意也还没来袭。她抬头看一眼万里晴空，心情也随之舒畅了几分。

    -

    “程疏？”

    余斐然推开门，一眼望去，客厅里堆满了新买的家具，却不见程疏的身影。

    随后余斐然推开主卧的门，新买的床和床垫已经装好了，旁边还摆了同个系列的床头柜。然而卧室的主人也不在里面。

    难道是出门了？一大早就叫人家过来帮忙他却出门了？

    余斐然顿时有点生气和不爽。

    她又在客厅扫视了一圈，发现程疏的鞋都丢在门口，唯独没有之前一起买的拖鞋，看来程疏应该是还在公寓里。

    余斐然推开了次卧的门，终于发现了程疏。房间里是散落一地的衣服，几个摊开的行李箱，以及当事人随意铺的地铺。

    所以男人都是越活越邋遢吗？

    余斐然嫌弃地踢开地上的衣服，蹲在程疏边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脸：“喂，喂，程疏，死没死？”

    程疏皱眉，伸出手抓住这个干扰自己睡觉的罪魁祸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余斐然，我是真的病了。”

    余斐然阴阳怪气道：“可是我摸过你的额头，不烫啊。”

    “我是感冒，不是发烧。”

    程疏嫌弃地朝余斐然翻了个白眼，又阖上了双眼。

    余斐然将计就计：“那你继续睡吧，我走了。”

    她说完便挣脱开程疏的手，起身往门口走去，佯装离开。

    程疏冷冷回怼：“见死不救。”

    余斐然双手交叉摆在胸前，神色鄙夷，居高临下俯视程疏：“你这声音听起来十分健康呢。”

    “靠，烦死了。”程疏突然掀开被子，不情不愿地起床。

    窗外的阳光透过亚麻色的窗帘，房间里有一股雾蒙蒙的暖意，微小的尘埃都在光影中起舞。

    映入眼帘的是一览无余的肌肉线条。准确点说，是美好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

    余斐然的目光先是扫到他的腹肌，肩宽却不显壮，两排深深的锁骨，还有....程疏不屑的神情，仿佛在嘲笑她这辈子没见过男人。

    余斐然立刻反应过来，她居然在欣赏一个异性□□的上半身，还被当场嫌弃了，实在是好丢脸。

    尽管她之前在坎昆也欣赏过程疏的肌肉线条，但此时此刻，气氛还是逐渐变得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