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喂,姐,你在那边还好吗?”

    周日的夜晚,月明星稀。简谨行在阳台上收衣服时,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给姐姐报平安。这两天都被赵路北闹腾得不行,自从加了好友,每天都嘘寒问暖,想来除了姐姐,还没有谁这么关心过自己。

    “啊,小谨,我最近太忙了,课业多得要死。”简温言说,“你呢?我们简二小姐居然自己过生活了。”

    “别说了,做个饭都给我累得够呛。”简谨行捂眼。

    “哎,应该给你请个阿姨的,但是……”想到到金映蝶、简自豪这母子俩,简温言就来气,虽然已经骂过很多遍,“当时我就不该出国的,我早该料到的,要是我在你身边,他们肯定不敢对你下手……金映蝶真是能装,忍了四五年,终于原型毕露,这下咱们也算见识到她们的手段了,要说无耻她们第二还没人敢称第一……母亲的心血,我们可不能就这样被他们夺走了。”

    “我明白,姐,你出国留学,我比谁都支持你,”简谨行细言慢语地说,“这件事是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了吧。”

    “谢谢你,小谨。”简温言说,“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嗯……那个,你家斜对面,香砂路20号,住的是你梁哥的表亲,有什么事就跟他们夫妇俩说,呵呵要是实在吃不下自己做的饭也可以到那边去蹭饭哦。”

    “嗯,我知道了,谢谢姐。”简谨行说,跟姐姐又聊了一会。刚挂电话,赵路北的消息就进来了:

    “你吃饭了吗?”

    第二天一早简谨行到教室的时候,同桌程霜已经在和后桌聊天了。

    “小简,你来啦。”程霜扒着书立问。

    “嗯。”简谨行坐到座位,拿出课本准备早读。

    “嗯?怎么?”程霜看了自己好一会,简谨行感觉她有什么事,转头看她。程霜简直和前天是两个人,今天她扎了两个小翘辫子,校服下面穿着半裙。简谨行有些好奇,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后边两人,也都变正常了,校服牛仔裤,伸着腿靠在椅子上,个高腿长。不过,简谨行心里还是强调了一遍,赵路北那头黄毛,好像没那么黄了……

    “小简,那个,语文作业,你写了吗……”程霜小心翼翼。

    “写了。”简谨行拿了练习册给程霜。

    “太好了,谢谢你小简!”程霜如获至宝。后桌这俩还没搞清楚简谨行刚才什么意思,就见程霜捧着语文练习册转过来,得意洋洋,“赵路北,沈四,我们有救了!哼,不过,多亏了我,还不快磕头道谢!”

    “磕你?要磕也得磕人家简谨行吧。”沈凉生反驳。

    “就是,再说,元七的课,干嘛要给他面子,我呸。”赵路北愤愤不平。

    “你不写我可要写,我可不想被他恶心。”程霜打了一个寒战。

    “为什么这么说?”简谨行突然问。

    “小简,这你就不懂了吧,你来的那天元七刚好请假了,今天第一节补的可是他的课,待会你可要见识见识他的厉害,特别是那张嘴……”程霜兴趣盎然,说个不停。“程霜,你抄不抄啊,都快要早读了。”沈凉生拿笔戳她。“沈四你干嘛,我抄,我们一起抄,赵路北,你也抄,我们不要被元七恶心。”说着,她就把椅子转过去,刷刷抄了起来,抄得认真。后边哥俩都不抄,沈凉生不抄,看着程霜抄;赵路北不抄,出去袅袅。

    “拿出《专练》,各组的组长各自检查,没写完的写名单报上来。”

    早读后的第一节课到了,语文老师元七也显出庐山真面目。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又矮又瘦,满脸皱纹,带一副厚框老花镜,颧骨很高,很精明的感觉。不一会,他拿着课代表交上来的名单,脸上的皱纹抖了抖,几乎是满腔怒火地说:“赵路北、沈凉生,你们两个,站起来!”

    唰啦两声,椅子拉动,后桌俩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全班都写了,就你们俩不写,每次都是你们俩,你们还要不要点脸,”光反射镜片,元七的眼神像刀一样剜过来,“也是,我教书教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奇行种。”他干脆放下书本,脱下眼镜,旧恨新仇一并清算,

    “沈凉生,你留一头长毛跟个女人似的,娘们唧唧的,还有那个赵路北,你这头黄毛,上一届那个姓林的毕业之后你就来接了他的黄毛是吧。我真不懂校长和你们班主任怎么当的,放你们这两个异类流窜校园,要是我早就开除你们。我教了那么久重点班,能下来教你们这个班,自己是什么货色,想不清楚吗。布置点作业两天写不完,你不给我面子,我也不会给你面子……”

    后桌两人缄默不言,低着头。

    知道元七说到这里,简谨行才反应过来,这所学校有点奇怪。她迟钝地想起来,学校有校规,学生也有行为守则,可是这里的校规守则似乎只对某些人生效。

    这是为什么?

    “什么样的家庭教出什么样的孩子,你说是吧,赵路北。我看来你这样就是缺乏管教,哼,你这样对得起你奶奶吗,可怜她老人家……”元七拿起状作不经意地翻起课本。

    “我对不对得起我奶奶还用不着你来评价。”赵路北不再沉默,抬头说。

    “老师,你说得太过了。”沈凉生接话。

    班里五十多个学生,屏息敛声,噤若寒蝉。

    “你们两个竟然敢顶撞老师!?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王宾你站起来说,我说的是不是事实?怎么不说话?全十四中还有六七八中还有云高谁不知道你赵路北那头黄毛?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我看你这样就是活该!”元七恼羞成怒。

    “你!”赵路北应该是被戳中痛处了,想和他对质,却被沈凉生拦住了,“路北,冷静。”

    “哼,怎么,你还想打老师啊,我告诉你,我下课就去告诉你们班主任,看他怎么处罚你们两个,”元七轻蔑地打量沈赵二人“小混混。”

    一节语文课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营长,直接找人扁他一顿,给他打服了,看他还怎么叫……”

    简谨行路过男厕所,就听见赵路北和沈凉生在和别人大声密谋。她有意无意放慢脚步。如果赵路北这样做了,倒是和他的形象挺符合的,但是,

    “你想和六中、云高那边的人一样吗,我们神机营从来不干这种事……”男声低沉。

    越来越奇怪了。简谨行快步走回教室。

    下午五点放学,简谨行照旧自己走回家,可背后却追来了程霜。说来,今天这三人倒是死气沉沉,不像往常那般打闹了。

    “小简,你不介意我和你一起走吧,”程霜说,“今天这事,元七做的真是过分了。赵路北……算了,我还是说吧,赵路北他,他从小就没有父母,一直是他奶奶把他带大。”

    “……”简谨行沉默,赵路北的身世还真是悲惨。

    “是啊。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我跟你说,虽然他没有爸妈照顾,但是他有个叔叔,一直接济他,”程霜继续说,“而且他奶奶很爱他,对他很好,最重要的是他奶奶做的饭特别好吃,尤其是那个猪肉玉米馅的饺子……”

    “程霜!”背后有人喊。

    两人转头一看,赵路北开着一辆白色的小电驴,载着沈凉生缓缓过来,这沈凉生还捧着一本黑乎乎的书在看。

    “哎,谨行怎么也在,那个……”赵路北不知道要说什么。此时程霜递了一个眼神给他,赵路北了然,“谨行,元七他……诶算了,不说他了,那个,你自己一个人回家吗?我们和你一起走吧,我们刚好顺路。”随后他把沈凉生赶下车,自己牵着走。

    “好。”简谨行答应。

    亚热带季风气候地区,云台植被丰富:台芒、榕树,红柳……街边的树木在夕阳的披沐下,枝叶流泻金黄。街道两旁的店铺亮起灯牌,五光十色;正是学生放学的时间,零售店、快餐店、奶茶店喧闹非凡。四个人就这么缓缓步行着,一时无话。

    从街道走上海边栈道,看见太阳正从天际线缓缓落下,黄昏灼烧着薄云、海床,咸湿的海风前接后继地吹来,抚上人裸|露在外的肌肤。浅滩上,有渔民正在清理渔网。

    “我爸妈是渔民,我们家靠他们打渔为生,”程霜攀着简谨行的胳膊,说,“而且我还有一个弟弟,叫程匀,成绩很好,就是脑子有点木木的……”

    “姐,我听见了。”沈凉生笑说。回头一看,就见沈凉生揽着一个男生的脖子,那个男生身量不高,有点瘦,校服套装穿戴整齐,拉链拉到下巴,还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沉默无语。

    “而且,你成绩要是有我一半好就谢天谢地了。”赵路北也揽上男生的脖子。他的车突然不见了,不知道停哪了还是借给谁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人顿时笑倒在程匀身上。

    “两傻,”程霜颇为不屑,见到程匀,顿时和颜悦色起来,“你放学了小匀,这是姐姐新认识的朋友。”

    “……”程匀看了一眼简谨行,后者对他报以微笑。他一言不发,随后走了。

    “小简你别见外,他就是这种木头性格,一天都说不到三句话。”程霜说,“只有电脑才能和他说上话,一天到晚都在那敲敲敲。”

    “……”简谨行无言。

    一段路程很快走完,邮政局旁的香砂路已经到了,四人道别,分头走了。

    剩下三人融入人群,继续前进。“路北,前天徐东年搞|我们的事,还没找他们算账呢。”沈凉生说。

    “感觉他们越来越猖狂了,云高那边的怎么也和他们混在一起了?”赵路北疑惑,“感觉不妙啊,军师,你怎么看?”

    “营长不知,乱世出英雄,云高那边,异星突现啊。”沈凉生一边翻着那本小黑书,一边神秘兮兮地说。

    “说人话。”程霜说。

    ……

    简谨行回到家,一直在想今天发生的事,她总感觉,那些人和别人说的是不一样的,可是……

    可是第二天,她出门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那三个人在路口等着她,一起去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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