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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过来的目光里带着求救和委屈,眼睛里盈着水光,雾蒙蒙的,就连说话的声音里透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和抱怨。

    宴随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恍惚之中,他像是又回到过去,娇俏的少女蹲在路边等他,他买完东西刚过去,她就撒娇地看着他,说自己腿麻了走不动路,要他背自己。

    她下意识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都让他甘之如饴,她只要稍稍向他释放出一点信号,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让他毫无抵抗之力。

    面对这样的她,他从来都说不出什么拒绝的狠话,从前是这样,现在亦然。

    他心里翻涌的情绪,林初柠却浑然未觉,她只是在看到宴随的时候,下意识向他求救,想让他伸手扶自己一把,可她说完,面前的人却像是愣住了,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难道是觉得她在骗他?

    林初柠实在是已经坐得累死了,刚想再出声叫他,未料眼前忽然闪过一道身影,刚才还沉默不语的宴随竟然弯下腰,伸手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忽然的失重让林初柠也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她抬头看去,只看到他凌厉流畅的侧脸,明明是冷淡的模样,心却不由自主地快速跳动起来。

    从衣柜到床铺其实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宴随动作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又拿起两个枕头叠在一起,让她半靠着坐了起来。

    “哪条腿麻了?”他坐在床沿边,低声问她。

    林初柠:“两条腿都麻了。”

    宴随看她一眼,似是责怪,又似是无奈,最后什么都没说,抬手轻捏住她的小腿肚,动作温柔地给她按摩。

    他手掌贴上来的瞬间,温热干燥的触感让林初柠心里一颤,她下意识想缩回腿,却被他微微用力握住,“别乱动。”

    “……”林初柠撇撇嘴,只好尽力忽略掉他摸着自己小腿带来的那种酥麻感,开始没话找话,转移注意力:“你刚刚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没什么。”一顿,又补了句:“打错了。”

    一听就不是真的,林初柠暗自翻了个白眼,“嘁,我才不信呢。”

    宴随瞥她一眼,没说话,但眼神分明在说,知道是假的你还问?

    林初柠愣了愣,忽然想起他打开衣柜时,手里拿着手机居高临下地看向自己的表情,分明是猜测被证实的笃定大过于意外发现的惊讶。

    她不确定地问:“所以你知道我没走?”

    宴随嗯了一声,说:“只是猜测。”

    打电话,是为了证实。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林初柠好奇极了,她自认为已经做好了一切的伪装,门口的鞋架,衣帽间的行李箱,洗漱间的洗护用品,她都藏得严严实实,整个屋子里所有可能昭示着她还在的痕迹,她都清理得一干二净,他又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宴随手里按摩的动作一顿,说出了一半的原因:“浴室的玻璃上有水汽,洗手台上也有未干的水渍。”

    算是很明显的痕迹,但其实这些都不是让他最终确定她没走的证据,水汽和水渍可能是她过来拿行李箱时,用完后忘记擦干了,但那熟悉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他永远不可能忘记,如果只是短暂停留,不可能有这些香味。

    但这些,不能告诉她。

    林初柠这才恍然大悟,心里也在懊恼自己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细节,难怪会被他看穿,最后闹了个大笑话。

    她看着动作轻柔给自己按摩的宴随,他眼眸微垂,神情专注又认真,但却透着一种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的淡漠,她忍不住直起身,凑过去,看着他问:“宴随,你不好奇吗?”

    宴随似乎是没明白:“好奇什么?”

    “好奇我为什么明明在微信上告诉你,我已经回了剧组的酒店,实际却并没有走。”林初柠瞪大双眼盯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她试探追问的意思实在太明显,人也不自觉离他越来越近,几乎是咫尺的距离,宴随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只是他不明白,也不确定,她试探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用力地咬住后槽牙,忍住内心疯狂跳动的那些念头,想要避而不答。

    但林初柠的目光实在太强烈,也不给他这个机会,见他又不说话,立马不满地叫他:“宴随,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一直克制隐忍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他倏然抬头,顺着她的心意,问出了那句话:“那你为什么没走?”

    他抬头的瞬间,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得更近,彼此的呼吸都似乎交融在一起,而他那双幽深如墨的眼睛也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带着往常没有的侵略和炙热。

    林初柠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她喉咙干涩,有那么一瞬间想退缩,但此时此刻认输,才不是她林初柠的做派,于是她掐住手掌心,努力作出理直气壮的样子,加重声音说:“我当然是因为这里环境好,空间大,而且这里离剧组也近,反正你这里房间也多,加我一个也不影响。”

    她一鼓作气地说完,立马又把问题抛回给他:“倒是你,为什么不让司机帮我把行李箱放到酒店的前台?”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宴随听完她的回答后,眼底似乎闪过一丝落寞和失望,但转瞬即逝,因为宴随很快就移开了视线,表情也恢复成冷淡的样子,淡淡回了她两个字:“忘了。”

    “???”她明明下车的时候就嘱咐过了,而且还是跟司机说的,忘了又是什么糊弄人的理由?

    林初柠心里的好奇越来越重,她想继续追问,宴随却忽然松开给她按摩的手,人站了起来,垂眸淡淡的看她:“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睡吧。”

    说完,也不等她有任何反应,他已经转身快步离开。

    林初柠一脸错愕地看着被他随手关上的房门,回过神后,心里更生气了,这狗男人,居然说走就走,也太不留情面了!简直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林初柠气呼呼地捶了两下枕头,捶完,又觉得不太对劲,他急匆匆要走,难道是因为——他在逃避?

    她伸手碰了碰刚才被他按摩过的小腿肚,想着他今晚割裂的行为和言语,好奇心越发强烈,她真的好想知道,宴随的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呀?

    *

    当晚,两人是分房间睡的。

    因为上午要去剧组拍摄现场,林初柠没睡懒觉,洗漱完从房间出来,隔壁的宴随也正好开门。

    两人视线对上,林初柠朝他绽放出一个灿烂又明媚的笑容,跟他打招呼:“早上好。”

    宴随微微一愣,随即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轻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他按下服务铃,很快服务生便推着餐车过来,给他们送来了早餐。

    早餐很丰盛,和酒店的档次十分匹配,两人分坐在餐桌的两端,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林初柠一边吃,一边朝对面看。

    她正思索着要不要开口说点什么,宴随忽然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平淡开口:“今天司机有空,需要他帮你把行李箱送过去吗?”

    “?”林初柠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发懵,她昨天既然没走,那就是决定在这边住下了,他这么问,是想赶她走?

    林初柠探究地看着他,愈发肯定自己内心的猜测,可偏偏她呢,就喜欢反其道而行。

    于是她故意思考了几秒,而后摇摇头,说:“不用了,我觉得你这里住起来很舒服,而且我昨天想了想,既然我们是夫妻,酒店又都离得近,那也没有不住在一起的道理,你说对吧。”顿了顿,她还特地加了句:“老公~”

    她说这话时,一只手撑着下巴,脸上笑容明媚,还故意拖长尾音,冲他眨了眨眼。

    饶是宴随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她这一声‘老公’喊得心头微颤,握着刀叉的手也僵了一下。

    但他面上仍然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冷淡模样,说了句:“随你。”

    白色瓷盘里的早餐已经食之无味,宴随没了胃口,干脆放下刀叉,用餐布擦了擦嘴角,起身离开:“我早上还有会,先走了,这里离你剧组不远,你吃完早餐走路过去也不迟。”

    说完,像是怕她再做什么妖,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宴随的步伐迈得比平常要快很多。

    林初柠曲起指尖轻点着脸颊,心情十分愉悦,不为别的,只是她难得看到他接二连三地在自己面前做出逃避的姿态。

    就像——曾经的她对他百般撩拨,他避而不见的样子。

    这样的宴随,这样的生活,才有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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