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这是什么意思？

    一般人可能会觉得问这句话的人有病，但木夏清在认真思考。

    然后第二天她就收到了花江树的信息，上面写着：我们去约会吧：）

    木夏清三度以为自己看错了，而且她还没有和谁约会过，花江树让她决定约会的地方，最后她决定去图书馆。

    于是两个人最近都约在图书馆见面，木夏清意外地发现花江树其实会看非常多的文学作品，即使这些与他的专业毫不相关，就是个人爱好。木夏清为了有共同话题，硬是挤时间出来把花江树看的书都看了，不仅查了作者生平，还查了有没有衍生作品。

    她发现花江树爱看的书内容都很颓废。

    两个人常常在不易被察觉的角落坐一起。

    木夏清看了不少书籍后尝试寻找话题，花江树也会回应她，她害怕对方会觉得无聊，不聊天的时候两个人就静静地一起看书。

    这种感觉然后让木夏清心里痒痒的，又感觉很舒服。

    后来木夏清尝试把自己在宿舍做的吃的带给花江树，花江树也没有拒绝。

    晚上木夏清兼职结束回学校，两人还会一起散步。

    有时木夏清看向对方，也会看到花江树在看着自己，对方还会有意无意地触碰她的手，简直就像情侣一样，这一切看上去都好不真实。

    苏亦奇最近对花江树频繁前往图书馆的行为大跌眼镜，他很少见到花江树看书的样子。

    “江树，最近都好难找你。”

    花江树上完课离开教室，偶遇之前约会过的女生，叫什么来着，花江树记不起来了。

    “今晚来不来玩呀，商业街那边新开了一家酒吧。”

    花江树若有所思，然后微笑着点点头。

    那天木夏清在图书馆没等到花江树。

    本来今天她是打算和花江树好好聊聊之前看的那本书的读后感，每次分享都很快乐。木夏清的人生里，就连做题从来都是自己琢磨，没试过和别人交流这方面的东西。

    木夏清很想知道花江树在哪里，但又总觉得万一问了，对方不回怎么办。

    一连三天都没见到花江树，木夏清怀疑自己真的做了一个梦。

    她甚至开始害怕以后都见不到对方了，毕竟像花江树这样的人，随时随地想出国留学就出国留学，想不念书也可以直接进入自己家的公司上班。

    所以当她在教学楼看到了花江树的背影时，她直接冲了过去，来到花江树的面前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开口支吾半天。

    花江树周围的女生都觉得木夏清莫名其妙，花江树看着木夏清，笑着说：“今晚我们去酒吧，你来吗？”

    木夏清还没听清是什么，就点头了。

    那时候花江树的微笑，在木夏清眼里，就像伊甸园里引诱夏娃的蛇。

    木夏清没去过酒吧，花江树自然不可能等她一起过去，给她发了定位，让她自己导航去，然后她就导航去了，虽然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最后被一个路过的轻浮男顺手推了进去。

    她慌乱地找着卡座，等她终于找到了，才发现花江树周围都坐满了人，她坐在边边角，无人在意。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花江树无论在哪里，都是人群的中心，这样的人，自己居然妄想接近，木夏清觉得自己可笑，但可笑也没关系，她并不期待对方有什么回应。

    木夏清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对于花江树的窥探欲。

    这种偏执的窥探欲从何而来，木夏清自己也解释不清。

    就是想了解，想要了解。

    而花江树一直在注视着木夏清，一旁的人在说什么他都没听进去，他只是想知道木夏清的反应。

    即使不适应，缩在一旁，却依旧坐在那里的那个人。

    木夏清旁边有个女生注意到她，她知道木夏清是花江树叫过来的，觉得有点稀奇，因为木夏清看起来就很土，和这里格格不入。

    女生给木夏清倒了杯酒，想借机聊聊天，比如和花江树怎么认识的，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同学……”

    “噢噢……”

    聊了一下女生就觉得无聊了，她觉得木夏清太阴沉了，简直不想靠近。为什么花江树要叫她过来？为了捉弄她吗？没想到花江树还挺恶趣味的。女生这么想到。

    酒吧里香水与烟酒混合的气味让木夏清感到头晕目眩，旁边的人在玩游戏玩得热烈，甚至手里的啤酒全撒了出来，撒到她的身上都没有道歉。但木夏清并不打算离开，离开了说不定以后花江树就不会邀请她了。

    她从来都是被背后议论，被指指点点。无助，却也适应了。她的自救就是让自己屏蔽那些声音，孤立无援的人，谁敢鼓起勇气去救？

    一旁的人似乎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他选择大冒险，抽中了需要找一个人亲吻的卡牌。

    那个人注意到木夏清，心中的恶意升起，他张开双臂打算抱过去。

    还没来得及花江树反应，木夏清已经一本书砸了过去。

    那本书正是木夏清最近在读的，她觉得花江树会喜欢这类型的书。

    那本书确实花江树很喜欢。

    然而此时书籍却被那些人踩在脚下，那个男的不肯罢休，被砸疼了觉得丢了面子，打算去扯木夏清的头发。

    木夏清高中那时也被扯过头发，后来大家对她冷暴力是她已经努力争取过的结果，那就是激烈的反抗。

    木夏清并不惧怕反抗，应该说，不反抗她也活不到现在。

    但他们人多木夏清打不过的，她转身就跑，后面的人想追，结果带头的男子被谁扯住了衣领。

    是花江树。

    “以后别让我看到你，这家店以后也别来了。”

    这家店就是花江树家开的。

    说完花江树就走出了酒吧。

    他打给了木夏清，知道木夏清在哪，就走过去找她。

    木夏清坐在附近海滨公园的长椅上，花江树也坐了下来。

    “我身边很多这样的人，是不是让你很害怕。”

    会借着醉酒发疯的人。

    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人。

    花江树看着木夏清，一直死死地看着。

    他觉得是因为当年高中午休那件事，木夏清在心里把他美化了不少。确实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人设都很好，这是他必须维持的。

    虽然有没有人设，他也无所谓。

    按理来说，他应该讨厌木夏清，这个人总是试图打探他的信息。

    但他没有赶走木夏清，他想赶走木夏清，那可太容易了。

    但他没有这么做。

    蚂蚁可以举起自身400倍的重量，那么渺小，却有那么大的力量。

    他观察木夏清，就像在观察小白鼠。

    “……我害不害怕不重要。”

    很少人会问木夏清害不害怕，即使害怕也得面对。

    没有人能永远帮自己。

    “重要的是我能否脱身，我是否决定脱身。”

    木夏清在背台词，是那本被遗留在酒吧里的书的内容。

    “但我不决定脱身，我选择困于泥泞之中。唯有深陷泥泞，才能让我永远铭记我所背负的一切，这一切是我存在的意义。”

    木夏清向花江树靠近，花江树反而往后退了。

    “这是我挺喜欢的一段话，我总觉得，能带给我力量，还有一句……即使是你虚伪的笑容，我也抑制不住地喜欢，只要你的目光还停留在我身上，即使被你厌恶，我也无所谓。”

    木夏清又向花江树靠近了，此刻她的情感像似要决堤。

    木夏清还想继续说什么，花江树没听完就走开了，甚至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花江树的心怦怦直跳，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跳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