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脚踝肿了,沈玉筱待在云烟苑又不出门了。闲来无事,谢仲运教沈玉筱玩樗蒲。沈玉筱输了一次,平了一次,又输了一次。古语云成败乃兵家常事。做不到败不馁,不奉陪总行吧。沈玉筱不玩了,太伤面子了。

    “阿洙,走,我们去菜畦摘菜。”沈玉筱虎着脸头也不回的去了寺庙的菜园。

    谢仲运哑然失笑,招呼谢喜来把圈养了许久好不容易养肥了的山鸡宰了,让沈玉筱尝尝鲜。

    山鸡拍着翅膀,跳来跳去。谢喜来跑得满头大汗。

    “咯……咯……咯……”山鸡跳到柿子树上,拍了一下翅膀,朝谢喜来挑衅的喊着嗓子。

    谢喜来低头找了找,捡起一块石头,嗖的一下,石头飞了出去。只听扑通一声,山鸡从柿子树上掉下来,落在草垛上。

    谢喜来吹着口哨,抓起扑腾着山鸡,去了庖厨。

    谢仲运喜食鸡肉,谢喜来练得一手抓鸡的本领。谢仲运曾溜进府里的庖屋偷过师,回忆着府里庖丁煲汤的细节,照葫芦画瓢,将洗干净的山鸡肚内塞满浸泡过的糯米,加入大蒜、生姜和长白山的人参一起小火慢炖。谢喜来守在灶旁看着火,谢仲运去了书房温书。

    主子们吃肉喝汤,奴才们跟着后面沾点油光。阿漾,阿洙暗暗惊叹谢仲运的烹饪才华,惊讶着养尊处优的谢公子能为自己家小姐洗手作羹汤,太了不得了。

    “估计自己馋呗。”沈玉筱言不由衷的吐了一句,打断了阿漾,阿洙两人没完没了的膜拜的话语声。

    吃人的嘴软,沈玉筱这般和自己在心里打着官司。香囊刚好可以送了。

    “睡吧。”

    沈玉筱说完,阿漾吹灭了红烛。院子一下子静的落针可闻。

    寺里的钟声敲醒了还在梦乡里奔跑的沈玉筱,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沈玉筱用完早膳,带着阿漾、阿洙去了秦茴寺。秦茴寺外长着一棵千年的月老柏,据传在月老柏上挂上一枝红丝條就能得偿所愿。

    “阿漾,你看。”

    阿洙捅了一下身旁的阿漾,朝不远处望去。

    顺着阿洙的视线,阿漾略过人群一眼抓住了一着红袍的美貌小郎君。

    “小姐,您看。”阿漾拽了拽沈玉筱的袖子,附耳轻声说道。

    沈玉筱扭头看了看阿漾,脸上泛起迷惑神情,朝着阿漾示意的方向瞟了一眼,好一个妖艳的俊俏小郎君。

    貌似有点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但具体在哪里见过又记得不太清楚。沈玉筱在脑中思索了半天,灵光一现,原来是与那王府的大小姐王艳煕长得极像,一样的妖艳,一样的让人过目不忘,只是不知此时在这祈祷的是长安城里哪家的贵公子。

    思及此,沈玉筱转了转视线,扫过人群搜索了一番,没见到王行尧。或许不是王家大小姐王艳煕,自己想多了。

    知道自己生的美艳,且见那娇俏小郎君淡定的接收着四面八方送过来的视线,目不转睛。立在那,虔诚地对着月老柏拜了拜,招呼着侍从匆匆地离去了。

    “小姐,都走了,别看了。”阿漾抹了抹口水,两眼笑眯眯的望着沈玉筱,轻轻地晃了一下她的胳膊。

    沈玉筱回过神来,莞尔一笑,摇了摇头,定了定身形,又朝月老柏拜了拜。又拉着阿漾、阿洙一起朝月老柏拜了一拜。

    拜完月老柏,沈玉筱想着回去找谢仲运切磋一下樗蒲的玩法,便领两人回了云烟苑。

    谢仲运不在云烟苑,家奴说谢少爷带着谢喜来一早就出门了,还未回来。

    落坐在云烟苑院里北边的圈椅上,瞅着对面挂满青色小果子的茂密树枝,沈玉筱琢磨着出来踏青有几日了,谢仲运琐事繁忙还得抽空作陪,耽误他久了不太好,来日方长,便想着该打道回府了。

    酉时,谢仲运回来了。沈玉筱正抓着一只小青虫往阿漾身上扔,吓得立在旁边的阿洙尖叫一声,跳起来。阿漾弯下腰,捡起小青虫放进篮子里的一只小碟上,淡定的继续在菜畦里找着虫子,吃菜的小青虫能有多可怕。阿洙天生怵小虫子,没得办法,只在旁边看着她俩闹腾。

    谢仲运院中菜畦里的菜快被一群小虫子祸害完了。

    谢仲运看着她们欢脱的模样,脸上也挂上了笑意。

    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沈玉筱抬头望到了满面笑意的谢仲运。

    “明天带你们去捉鱼,去不去?”谢仲运期待的看着沈玉筱,似乎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小的表情。

    沈玉筱放下抓在手中的青菜,拍了拍手掌上的泥土,娇笑道:“好啊。”

    谢仲运抬了抬眉毛,粲然一笑。

    第二日辰时,一行人到了秦茴寺山脚下的一块秧田。

    谢喜来一到田埂上,立刻脱去靴子,下了田。

    这是一块寺里用来养鱼的秧苗田。鱼窝在泥田里,摆动着鱼尾,游来游去。不一会,谢喜来就捉了两条半尺长的青鱼。

    见谢喜来手中扭动的青鱼,谢仲运心底泛起了一丝痒意,忙脱了靴子下了田。他扒拉了一会,从泥里抓住了一条泥鳅,快速地放进了鱼兜里。

    沈玉筱瞅了他俩一会,见他俩忙的不亦乐乎。沈玉筱撺掇阿洙跟在阿漾身后下了田,自己站在田埂上观望。

    照葫芦画瓢谁不会。阿洙和一只小青鱼大战了几个回合,双手用力一握,逮住了。胜利的喜悦冲上了脸颊,灿烂的笑意在娇娥的眼中荡漾开来。

    “阿漾,看。”阿洙骄傲地举起手中的小青鱼,扬了扬。

    呲溜一下,小青鱼滑出了手,落回了秧田。

    瞄了一眼,阿漾还未出声的惊叫收了回去,“哈哈哈……”,银铃般的笑容穿透了山谷。

    谢喜来站在那,沾着泥土的脸上也盛满笑意,有一丝宠溺的味道。

    沈玉筱的脚踝已经消肿了,这会也想下田,但谢仲运不让,给了她一个鱼叉,让她就站在梗上试试。

    近的地还好,鱼叉可以够得着。远的地方就不行了,鱼叉也爱莫能助。沈玉筱便使唤起谢仲运来,“谢仲运,看,那里,快,捉住它。”

    沈玉筱盯着一条游来游去的青鱼喊着。

    谢仲运慌忙扔下手里的小泥鳅,朝那条大鱼奔去。水花四溅,几滴泥土飞到了谢仲运的脸上,活脱脱的一只大花猫,沈玉筱看着泥土缀面的谢仲运忍不住哈哈大笑。

    谢仲运一脸困惑的望着沈玉筱,沈玉筱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谢仲运立即领会了。他故意甩了甩手,一些泥土抛了出去,利索地飞溅到了沈玉筱脸上,谢仲运快速地偷瞄了沈玉筱一眼,随即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挑,笑了。

    沈玉筱杏眼圆睁,怒视了一会谢仲运,哼了一声,抹了一把脸,一脸傲娇。两人配合默契,一条大青鱼成了他们的盘中餐。

    热火朝天的忙到了申时,一行人才收了兴致,赶回云烟苑。

    当晚几人就吃了顿美味的鱼汤煲,还喝了点小酒。喝到微醺时,谢喜来摇头晃脑嚷着要唱曲,扯着嗓子唱了几句。“白头波上白头翁,家逐船移江浦风。一尺鲈鱼新钓得,儿孙吹火荻花中。”

    阿洙微微抿了口,酒喝的少。红晕依然没有饶过她,悄然爬上了她的脸颊。听着谢喜来的歌,笑了一笑。曲落,她又低头笑了一笑。

    沈玉筱借着酒兴弹了一曲《春江花月夜》,大弦嘈嘈如急雨骤然落下,小弦切切如情人间婉转低喃。一曲缠绵悱恻的琵琶声,似涓涓细流淌过谢仲运的心间,烫的他握着酒盏的手微微抖了抖,盏中酒水荡了荡,小郎君狭长的凤眼里闪着火星子。

    谢仲运放下酒盏,抚掌叫好。又命人上了一些米酒。

    酒酣耳热时,每个人的心思都如脱了缰的野马驰骋在脑海里的草原上,越跑越远。

    谢仲运举起酒来,犹豫了一下,放下了。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懊恼的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不该喝什么酒的,闹的动静大了,阿娘该埋怨我了。恼我撺掇阿玉喝酒,带坏她了。”

    说完起身夺了沈玉筱手里的酒盏,搁在自己面前。

    “不喝了,散了,散了。”谢仲运咧嘴一笑,大手一挥,似乎拂去了才浮现心上的一丝不快。

    早已备好的醒酒汤这会摆在了面前,一人喝了一些,回屋洗洗睡了。

    翌日清晨,沈玉筱到谢仲运园中来辞行。见他正练着剑舞,便立在他旁边的梧桐树下等着。树影斑驳,灵动若痴,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谢仲运眼角瞥见了沈玉筱,便收了剑,草草的结束了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的剑舞。

    “怎么,有事?”谢仲运放下剑,静静地看着沈玉筱。

    “启程回长安了,过来跟你辞行。”沈玉筱说完朝已经站在面前的谢仲运伸出了左手。

    谢仲运看着面前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人儿晃了神,伸手捉住了沈玉筱快要缩回去的左手。

    沈玉筱脸上一红,伸出了右手,摊开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香囊。仔细瞧着,上面飘了一朵云。

    “喏,这个给你。”沈玉筱赧颜。

    谢仲运抓着沈玉筱的左手不放,又伸手接过她右手上的香囊,粲然一笑。放在鼻子上嗅了嗅,淡淡的檀香溢了出来。

    “怎么着想回去了,该不是我昨晚上说的胡话恼着你了。”

    “阿娘只允许我出来几日,这会都过好多天了,该回去了。”

    沈玉筱说完顿了一下,接着说:“你知道我没恼你的。香囊,你喜欢吗?”

    谢仲运放开沈玉筱的手,很仔细的瞧了瞧香囊,颇为满意的朝沈玉筱点点头。沈玉筱见他一脸肯定的表情,一颗捧着的心落了地。

    谢仲运望着娇滴滴的娇娥脸上红霞飞的娇俏模样,心底翻滚过阵阵热浪,甚是动情,伸手将沈玉筱捞入怀中。

    温香软玉抱满怀,谢仲运心底柔软一片,“路上小心。”

    呢喃细语,葳蕤潋滟,“记得来信。”

    沈玉筱脸微微发烫,闻着男子身上特有的气息,心里有些紧张,一动不动的任他抱着,不敢动一下。脑中一片空白,好像运转失灵了,乖巧的应了声好。

    谢仲运从怀中摸出一块羊脂玉玉佩放在沈玉筱的手上,作为见面礼,让她收好。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沈玉筱赶在黄昏前回到沈府,早膳来不及吃,匆匆忙忙带着阿漾、阿洙离开了云烟苑。谢喜来送她们到了山脚下才互相依依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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