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老爷,粮仓被盗。”

    李寇俶慌了。

    “查清楚了吗?”

    “土匪王大抢的粮仓,在这署了名。老爷,您看。”来人紧了紧嗓子 ,递上了一方手绢。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 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留绢为证。山高水长,天涯未远,江湖再见 。侠匪王大。”

    “欺人太甚!”李寇俶气得浑身发抖,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回圈椅,用力的喘着,大口大口的吞着气。

    烧尾宴费了不少银两,粮仓又被盗。李寇俶让李梵淹去寺庙烧香拜佛,捐点香火钱,以求佛祖保佑。

    几天后,广梁寺收到了一批粮食,盗匪王大送的。

    广梁寺的施的粥里有米了。李寇俶知道这米是从自己家粮仓出去的。

    有一日,李寇俶没忍住,乔装了一番,去广梁寺喝了一碗粥。粮仓被抢了,煮熟的鸭子飞了。李尚书白忙活一场。

    土匪王大盗粮食送给了广梁寺,广梁寺把粮食熬成了米粥施了给流民。粮仓的地图是怎么落到王大手上的,王大怎么恰巧就选了李府办烧尾宴这一天抢粮食。幕后是谁在操纵这一切。鱼良辰?这狗奴才,骄奢霸横,对流民可没什么善心!

    烧尾宴后,沈玉筱就一门心思在自己院子里面待着,不怎么出门了。春光明媚,正是踏青好时节,阿漾想出去玩,就撺掇着阿洙给沈玉筱出去外游耍的主意。

    阿洙左一句,阿漾右一句,沈玉筱妥协了。去给沈夫人请了安,说了带两奴婢出去踏青的想法。

    沈夫人让沈玉筱去秦茴寺烧香拜佛,再在附近转转。秦茴寺坐落于山坡,周围树木环绕,风景怡人。谢仲运在秦茴寺读书,沈玉筱去了,见了面,两人可以趁机会多熟悉熟悉。

    沈玉筱带着糕点,又让阿漾去打了一壶好酒,主仆三人往秦茴寺去了。

    马车出了长安城,迈入一段狭长的小道,小道左右两面环山,估摸行三个时辰到了秦茴寺脚下。

    白色棉花云朵闲散得漫步在空中,一朵,两朵,三四朵。整个秦茴寺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显得静谧而神圣。庙宇呈朱红色,垣墙粉白。松柏青翠,竹林环绕,似人间仙境。

    猛地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沈玉筱觉得自己整个人好似注入了新的能量。怀着雀跃无比的心情,沈玉筱带着阿漾,阿洙随一些香客一起登山。

    到了秦茴寺,沈玉筱已经香汗淋漓,口渴异常。旁边的溪水清澈见底,香客纷纷舀着直接喝。沈玉筱也喝了两口,甜甜的。

    在寺里烧了香 ,拜了佛,吃了素斋。沈玉筱就寻了一个小僧人打听了谢仲运。寺庙百米外有两个单独的院子,谢仲运带着家仆宿在那里。僧人报告了住持无量后,替她们寻来了谢喜来。

    谢喜来谢过了小僧人,带她们主仆三人到了云烟苑。云烟苑有两个单独的院子,谢仲运同家仆占了一个,还有一个空着的。沈玉筱本来打算早点下山,一行人下榻于山脚下的云来客栈。偏听说寺里观日出尤为壮观,恰好空院子干净别致,留下也并无不妥,三人便宿在了云烟苑。

    晚膳吃的清淡。谢仲运让谢喜来送来了包好的荠菜饺 ,新鲜的香椿头炒蛋和鲜嫩的竹笋片。

    三人喜滋滋吃完,没说什么话,吹灭了红烛,睡了。

    第二天,外面的天才微微亮,谢仲运带着谢喜来来喊沈玉筱她们去观日出。

    当晨曦划破了天际,日出像一瓶七彩的染料,渲染了睡眼惺忪的天际线。

    一块腐乳,一碗米粥,两个鸡蛋,秦茴寺的僧众伙食在一众寺庙里排中上。用完早膳,谢仲运带着沈玉筱他们去登山看景。

    放眼望去,草木茂密,山花烂漫,姹紫嫣红,层林尽染。从寺庙到山顶,沿途中随处可见拍打翅膀的蝴蝶,如同观仙女散花。小溪流水叮咚叮咚似美妙乐章在唱响。还有美丽的云杉、樟子松、油松、落叶松、黄波罗、华山松等珍贵树种,成片的枞树、山杨树点缀在层层松林中。沈玉筱陶醉在这如诗如画的美景中,一路不停的冲到了山顶。

    到了山顶,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凉亭,凉亭正中有一个圆形石桌。沈玉筱站在石桌旁,放眼望去,危峰兀立,层峦叠嶂。再向山下俯瞰,青山绿水,蓊郁苍翠,美色尽收。

    秦茴寺的美景美不胜收,让人流连忘返。

    一行人在山顶待了半个时辰,吃了糕点,喝了溪水,赏了一会景就开始下山了。山峰陡峭,下山路比上山路难走。

    阿漾一向胆大,动起来如履平地。阿洙跟在谢喜来后面,一步又一步,两只小脚迈得小心翼翼。沈玉筱拄着粗壮的树枝,走得气喘吁吁。谢仲运见她这样,刻意地放慢了脚步,落在她后头。

    “小姐,过了前面那棵枣树,就能看见我们住的云烟苑了。”

    阿漾笑了笑,梨涡浅浅。

    沈玉筱猛地抬头看枣树,头有点犯晕,一脚没踏稳,不小心扭了一下脚踝,痛的哟了一声。

    “小姐,小心。”

    阿漾尖叫一声,被吓得脸色煞白。

    谢仲运两步并做一步,朝沈玉筱靠了过去,快速地扶住她的胳膊。接着蹲下身,卷起沈玉筱的袍角,露出了微微红肿的脚踝。

    沈玉筱眼睛浮上一层水雾,看着红肿的脚踝,眼角红红的。

    “来,我背你。”

    谢仲运将沈玉筱的手杖踢给谢喜来,温柔的将背转了过去。

    沈玉筱犹豫了片刻,缓慢地趴在谢仲运的背上,轻轻地搂住他的双肩。这一搂仿佛搂住了他鼓动的心跳,他圈住她双腿的胳膊微不可察的抖了抖,似乎要抖落小郎君心里的慌张。

    趴在谢仲运背上的沈玉筱脸颊泛现淡淡的红晕,敛了敛心神,抬了抬眼。重重叠叠的远山次第向天边延伸过去,近处清晰可辨,远方慢慢模糊起来,消失于天边处。山与山之间,铺着两层淡淡的云雾,只见山上不见山下,恍若仙境。美景,美哉。

    过了枣树,几个人默契地都停下来歇息了一会,然后继续赶路。

    谢仲运背着沈玉筱,女孩儿的体香若有若无,似乎不经意间渗透到他的毛孔里,刺激着他的嗅觉,搅乱他的思绪,诱他沉迷。

    过了一段路,几个人又默契地停了下来,歇了一会。太阳快要落山了。

    谢仲运下巴微微上抬,狭长的凤眼中闪着星河般的璀璨,额头渗出了细小的汗珠。一身玄色绸缎衣袍,袍内露出金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的矜贵公子半点不见平日散漫样。少年长大了就想当英雄。

    “沈玉筱,没一会我们就到了。”

    摸了一把汗珠,谢仲运笑了一笑。一句话似乎是在安抚女孩儿的复杂情绪,也似乎在按压自己的胡思乱想。

    “少爷,水。”

    谢喜来这一路也显得格外乖巧懂事,还不时的回头照看着阿洙的脚下。

    “给你。”

    谢仲运接过谢喜来递过来的水壶,转手给了沈玉筱。

    情人的心思不躲不藏,偏爱在美景中浅浅吟唱。

    西边的太阳余辉染红了游荡的白云,还替它们镶了黄灿灿的花边。一会儿这几朵白云幻变成了玫瑰色的晚霞,美轮美奂。

    回到云烟苑,几个人都累的精疲力尽。囫囵吞枣地用了晚膳。谢仲运命人拎了几桶热水过来,给沈玉筱泡澡解乏,还捎带送了龟甲金创药。

    泡完澡,沈玉筱趴在床上,四肢松弛地展开,呈一个“大”字。

    “小姐,姑爷对您可真好。”

    阿漾浅笑盈盈,插着从山上采摘回的野花。

    “小姐,我给您上药。”

    阿洙拿着龟甲金创药,来到了沈玉筱的旁边。“我们家小姐福气好,姑爷人好。”

    “痛。阿洙,你轻点。”

    沈玉筱的脚踝像发了面的馒头肿的变了形,被药膏一触碰,凉凉的,痛的哟了一声,咬了咬嘴唇。

    涂完了药,主仆三人便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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