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

    当初的魔族没落后,余下党孽分为两派,一派是妖族,乃各个奇珍异兽共同在北部疆域打造的新族群;一派是鬼族,乃众生灵死亡后灵魂所居之地。

    不过谁也不知鬼王究竟是何时出现,又是何时坐上那个位子。众鬼们只知晓,等他们一回神,那人就彷如遥不可及的存在,高高在上地坐于鬼王之位。

    而此时他们口中高不可攀的鬼王正在床榻上轻拍着女孩的背,柔声哄她睡觉。

    月光洒落,穗岁紧盯眼前貌美男子,他的眼尾上扬,眼眶深邃,面无表情时总给人危险的感觉,可宽大温暖的手掌却又温柔地像在对待宝贝一般。

    如今的穗岁早已不是当初孩童模样,大约已是凡间女子十三、四岁的样貌。

    她问:“哥哥,你那时为何会救我?”

    璟云不想回答,冷脸道:“睡觉。”

    她不依不饶:“你是看我可怜吗?”

    他闷闷“嗯”了一声。

    璟云不晓得她为何今日问题这么多,猜想许是白天睡得太久,暗自打算明日开始要让慕青带她出去玩玩,消耗体力。

    穗岁直接爬起身来,遮住月光,眼中含泪道:“哥哥,你不喜欢我吗?”

    璟云觉得头疼,他不知小祖宗为何又如此闹腾,只能起身搂住女孩,低声安慰:“喜欢。”

    想当初那只小白兔只需要饿了吃草,渴了喝水就好,根本没有女孩千万分之一的难养。

    穗岁的眼泪砸在他肩头,她眼眶通红,楚楚可怜:“那哥哥你亲我一下。”

    璟云愣了半会儿才道:“谁教妳的?”

    女孩才不管回答问题,只管撒泼打滚得到她想要的:“你亲我一口我再告诉你。”

    璟云从来都拿她没办法,只得低头亲了亲怀里的小孩,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他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穗岁脸颊微红,突然有些害羞地道:“今日在奈何桥上我见有一男女,那女子问男子喜不喜欢她,我没听清男子说了什么,不过他突然就低头亲了女子,只是、只是……”

    她声音愈来愈小:“只是他亲的不是脸颊——”她指了指嘴,说:“而是这里。”

    璟云还想问什么,可她继续说:“我问慕青为何他们要互相吃对方,是不是鬼界的鬼把对方吃掉就是喜欢他。”

    璟云笑着问:“那慕青说什么?”

    “慕青他支支吾吾的,是梦姐姐告诉我的,她说那不是吃,那个叫接吻,是亲,那是表达对喜欢之人的喜爱。”

    璟云又问:“那这和妳让我亲妳有什么关系?”

    穗岁头缩进璟云怀里,闷声说:“你喜欢我的话就不会赶走我了。”

    璟云揉乱她的发丝,很是喜爱女孩依赖他的样子,道:“胡思乱想什么呢,赶紧睡觉吧。”

    神仙与凡人不同,神仙长得慢,可以活很久,容貌也多数会停留在凡人的十八至二十五岁之间。

    除了有些法力强大可以维持容貌的人以外,大多数上了岁数的神仙还是会衰老,只是这个岁数可能是几千万年到几亿年不等。

    过了一千多年,穗岁的样貌已长开,眉眼动人,还有股不属于她的成熟韵味。不少鬼慕名前来奈何桥与忘川河附近,只为一睹芳容。

    而穗岁不厌其烦,眼里心里都只有璟云一人,总爱缠着他带着自己,甚至连在鬼殿议事她都坐在旁边。

    夜幕之中,鬼殿的墙壁裹绕着深红色的幔帷,宛如凝固的鲜血流淌,映衬着阴影悄悄扩散。大殿的柱子被缀以血红的藤蔓,彷佛是不知来自何方的怨灵伸展的幻影。

    鬼殿内飘渺的烟雾弥漫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阴森的氛围中,穗岁还悠闲自在地吃着慕青方才买给她的糖葫芦,目不转睛盯着正在禀告事务的女鬼。

    只见她神色紧张,还时不时抬头偷瞄一眼鬼王,分明与今日在忘川旁与她告白的那个男鬼的表情一模一样!

    璟云一手漫不经心地撑着额头,似是没在仔细听,穗岁就递给他自己咬了一半的山楂。他抬眼望向笑咪咪的女孩,虽感莫名,却还是一口咬下并不喜爱的甜腻山楂。

    见此,女鬼失望的表情溢于表面,穗岁还挑衅地看向她,舔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像是宣誓主权。

    夜晚,他们依旧相拥而眠,完全没有任何男女之间该有的界线。

    一个心想只不过是只宠爱的小白兔,多抱抱又不会少块肉;一个则是千方百计想勾引某人,让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待在鬼界。

    穗岁的手搭在璟云腰间,迷濛道:“哥哥,我快要两千岁了,你等我回来后能不能带我去凤凰古城,听闻那里之前是凤凰的栖息地,我想去找找有没有族人在那。”

    璟云搂着她,道:“那只是谣言,凤凰族之前一直在不周山上,而不周山早已没有凤凰族人的踪迹,凤凰古城不过就是有古人恰巧见到凤凰现身,因而得其名罢了。”

    穗岁贴紧他,小声撒娇:“不管,我就想去。”

    璟云向来依她,答应她历劫回来就立马去凤凰古城,就当是去游玩了。

    其实二人并不是第一次独自出游,他们去看过天界上五彩缤纷的花海,逛了凡间热闹非凡的市集,甚至闯入妖界妖王的地盘,就为了一睹那鲛人的模样。在鬼界的日子,穗岁可以说是混得风生水起。

    不过这日她总带在身上的玉镯却忽然震颤起来,那是师兄给予她的法器,只要双方其中一人遇到危险就会发出警告。

    这几年穗岁以为璟云因为每晚陪她睡觉,自然也习惯了如此,于是悄悄在夜晚偷溜出去,却不知她走后,璟云就睁开了双眼,露出那讳莫如深的黑眸。

    鬼界被布下结界,穗岁出不去。

    她忽然就发觉,一直以来,她不过是从一个小小的鸟笼,移到大了点的牢笼,从来没有自由两字可言。

    多么可笑。

    只不过新任主人的纵容让她误以为有了自由。仔细想来,哪一次出去鬼界时没有他,哪一次出府时身边没有慕青盯着。

    她忽然清醒过来,望向眼前融于夜色的男子,道:“哥哥,我想出去。”

    穗岁身着白衣,头发披散,璟云穿着玄衣,站立于女子对面。他走近她身边,抬手将她的黑发勾至耳后,语气是前所未见的冷淡,却依旧亲昵:“穗岁怎么半夜偷跑出来了呢?”

    穗岁后退一步,抬眼看着璟云,一字一句道:“我想出去。”

    璟云一手嵌住她的腰,将她拉近,在她耳边宛如恶魔低语:“当初不是穗岁让我收留妳吗?怎么不听话呢?”

    穗岁挣扎推搡着,璟云制住她,将吻落在她脖颈间。白皙的颈部显现出一朵鲜艳的玫瑰,穗岁无力瘫软在他怀里,被扛了回去。

    隔日醒来,她亲昵地搂着璟云,道:“哥哥,怎么这么早就要起来?”

    璟云的目光下是一片看不清的情绪,他忽然坐在床榻旁,问:“穗岁,妳爱我吗?”

    穗岁神色满是疑惑,却改勾住他的后颈,亲了他一口。短暂的停留就让他魂牵梦萦,她却很快地离开,笑着说:“爱你啊。”

    穗岁比从前更黏璟云了,众鬼们也发现了,甚至有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念头。毕竟两人鬼殿上要抱着,走路时要牵着,还有不少人撞见他们亲昵的画面,顿时众说纷纭。

    不过话题中心的两人却不在意。

    璟云总爱在每日早晨问一样的问题,穗岁总是会给予一样的答覆。可他却觉得她颈间的玫瑰红得刺眼,几乎燃烧着他的理智。

    终于有一日,他受不住了。

    窗外是浓墨的夜色,今日没有月光,也没有之前狡诈聪敏的女孩,只有听话乖巧,只知说爱他、顺从他的穗岁。

    他将女孩压于身下,啃咬着她的脖颈,低头吻住她的唇,热烈、急迫,凶狠还带着一丝血腥味。

    他的手探往她的衣?,却又堪堪停住,只能懊恼不已地在她耳边一次又一次地问:“穗岁,妳爱我吗?”

    然而世事总不如人愿。

    隔日,穗岁烧起来了。

    璟云在床榻旁为她擦拭身上的汗水,源源不断往她身上输送法力,只希望她能轻松一点。

    他不知自己怎么了,一怒之下就在她身上下了情咒,明明她从前日日都说着喜欢自己,可那日她留给他的冰冷背影却深深烙印在心口。

    他喜欢她,想独占她,想把她藏起来。他知晓那个手镯的用途,却不愿她为别人而奔波。

    他日日守在她身旁,眼睛都不曾阖过。可天雷滚滚,闪电雷鸣,打坏了结界,让那太上老君找上门来了。

    他与璟云对峙,可后者却被床榻上徒弟难受的哼声吸引了注意力。于是老狐狸迅速地抹了鬼王的记忆,在鬼界四处重金撒下少阳金冥粉,此粉可让人忘却记忆,打了鬼王一个措手不及,然后趁机劫走他的不孝徒弟。

    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不周山,将穗岁又一次藏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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