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言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整个公司大楼里一片漆黑，只剩下一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她乘了电梯上楼，推开了那间还亮着灯的办公室大门。
办公室里，杨娟此时正坐在皮质的办公椅上，手上还拿着一根点燃了的女士香烟，周身烟雾缭绕，一派吞云吐雾的姿态。
见她桌上的保温杯中还泡着红枣枸杞，林妙言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唇角。
走上前，将她手里的香烟拿走摁进烟灰缸，顺带开了窗户和空调换气，林妙言坐到杨娟对面的椅子上与她四目相对，戏谑道：“娟姐，养生？”
杨娟自打前年生过一场大病后，医生叮嘱她要注意养生，她也就真照做了——泡着枸杞抽着烟，敷着面膜熬着夜，一点也不违背医生的意愿。
看了看保温杯里的枸杞，杨娟面上不见一丝心虚，老神在在：“可不是，年纪大了，总得惜命，可不比你们这些年纪轻轻的。”
林妙言听到这话，抱着肚子，笑瘫在椅子上。
杨娟年近五十，确实是上了点年纪，以前还是金牌经纪人的时候，精明干练，雷厉风行，活脱脱的一女强人，只是这些年被公司伤透了心，再没了从前的意气风发，现在比较佛系，唯一关注的，大概就是她手底下的这几个十八线的小姑娘。
可惜这几个小姑娘貌似也不怎么争气，聚是一团糊，散也是一团糊，这几年，不管是组团出道，还是各自发展，都丝毫不见任何水花，稍微好点的，也就是那个叶鸣音了。
一开始，杨娟在这几个人里，最看好的人其实还是林妙言。
林妙言舞跳得不错，歌唱得也尚可，关键是人还长得漂亮，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日后艳色的轮廓。在杨娟看来，这简直就是老天在赏饭吃的，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姑娘是越长越明艳，但偏偏就是不红，也不知道是时运不济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说实话，你现在……怪我吗？”
“嗯？”林妙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杨娟指的是什么。
“当初你放弃学业，连高中都没上完，就跟着我进了这娱乐圈，然而这几年也没闯出什么名堂，反而坏名声倒是落了不少，怪我吗？”
林妙言这才想起原身身上确实有这么个小插曲，原身十六岁那年心血来潮跑去参加一场选秀活动的海选，结果无意中被杨娟发现，后来就跟着杨娟进了公司做了练习生，因为此事，原身还跟家里断绝关系，如今这一晃，也是六年过去了。
她想了一下，对杨娟笑道：“这怎么能怪你？当初进来娱乐圈，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娟姐，我今年多大？”
“二十二，怎么了？”
“对，我才二十二，还年轻，还有机会，更何况玉不琢不成器，大器……总是晚成的，不是么？”
见林妙言笑得灿然，杨娟若有所思，她怎么觉得这丫头一晚上没见，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是受到佛祖的点化忽然开窍了？
收回心思，杨娟道：“你今晚跟那个李天泽真没什么事儿？”李天泽这个人她是知道的，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么好的独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林妙言？
林妙言站起，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道：“能有什么事儿？娟姐，与其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听医生的话，注意养生，早点回去休息。”
杨娟看了她半晌，忽然低下头，开始收拾东西。一旁的林妙言挑了挑眉，走到门口，等着她一起回去，她俩住的地方在同一个地方，是公司准备的员工宿舍。
回了宿舍，发现女团的其他成员早已睡下，为了不打扰她们，林妙言简单冲洗了一下，就倒在了床上。这一躺，就是夜尽天明。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杨娟的电话吵醒的。
一接电话，就是杨娟一顿劈头盖脸的狮子吼：“林妙言，那个新闻头条是怎么回事儿？你把李天泽李大导演给揍了？你不是说没事的吗？”
睡迷糊的林妙言努力找回一丝清明，回道：“是没事啊，我要是有事还能好端端的回来？那垃圾导演，揍就揍了，咋滴，他还报警抓我了啊？”
“报警倒是没报警，只不过现在网上这事儿闹得很大，李天泽年少成名，这些年也拍了不少有名的作品，虽然人品确实不怎么样，但在这个圈子里，名气和人脉确实也是摆在那的，他说要你亲自上门道歉，说你没酒品，发酒疯打他。可我记得你酒精过敏，是不沾酒的。算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去和他们团队沟通试试，但他不一定会给我这个面子。”
林妙言黑眸一片深沉，对啊，她对这事儿也感到很奇怪。原身明知自己酒精过敏，怎么还会去碰酒？
想了一下，她道：“娟姐，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你把李导的联系方式给我，我亲自找他谈。”
听出她把握十足的自信，杨娟好奇：“你有办法？”
林妙言眯起了眼，笑得像只狐狸：“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没点把柄在手，我怎么保护我自己？毕竟我这么漂亮，不用点手段，我可是会被觊觎的。”
“……”虽然很高兴林妙言终于聪明了一回，但这语气听上去怎么那么欠揍？杨娟一时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干脆直接挂了电话，将李天泽的联系方式发了过去。
看到杨娟发来的电话号码，林妙言忍不住啧了一声，心道这李天泽真不是个玩意儿，垃圾一个还指望本姑娘给你道歉？做梦去吧！
拨通电话，没人接，她干脆直接留言：“李导是吧？我是林妙言，听说你要我亲自登门给你道歉？我这有点好东西，要不要一并给你带过去？啧，从盥洗室刚出来威胁我的大导演呢，有声有色，感谢你事先准备的摄像机，像素不错，拍的还挺清晰。你是不是在做这种偷拍的事之前，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打？你说我把它发到网上去，会有什么效果？潜规则别人还要录下视频，怎么着，是等着以后再继续威胁别人嘛！”
很快，李天泽的电话就回了过来：“林妙言！”
“唔，听着呢，我没聋！”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李大导演你想怎么样。反正我只是个糊穿地心的十八线，封不封杀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你呢，却是一线大导演，虽然圈子里多少都知道你名声不太好，但那也没放到明面上，但现在可不一样了，我这视频要是往全网一放，那就是实打实的铁证，到时候你面子里子可就都保不住了。现在还要我给你道歉吗？”说到这的时候，林妙言的声音里已经透了一丝冷意。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这个人呢，混了几年都没出名，想来也是因为性格不太好。你看看网上那些骂我的，谁不知道我脾气坏？还喜欢仗势欺人？所以你也别把我逼急了，逼急了，咱们就鱼死网破。”
李天泽被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道：“那这视频……”
“那就看你李大导演的诚意了，咱们都在一个圈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做过了也不好，您说对吧？也许我心情好了，哪天就给删了呢！”林妙言意有所指。
李天泽没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没过一会儿，林妙言就再次接到了杨娟的电话：“你到底跟李导说了什么，他怎么让你去演《深宫》电影里一个不讨喜的恶毒丫鬟角色？”
“娟姐，有戏接就不错了，更何况，网上对我的评价还不够恶毒吗？我还缺这一次吗？虱子多了不咬人，债多了也不愁，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挂了电话，她翻了翻微博，热搜上，李天泽团队的声明已经上了首页，声明说，本次受伤皆为意外，是摔伤而非人为。虽然底下一堆的网友评论说不信，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最起码，明面上，这事儿已经跟她林妙言没什么关系。
娱乐圈这滩水很浑，是是非非的，又有谁说的清楚？大家只要明面上过得去就可以，谁还在意内里究竟是一滩怎样的烂泥？
随手又翻了翻其他几条热搜，其中有一条蓦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双料影帝沈时舟，不日加盟《深宫》？#。
点进热搜，是几张沈时舟和《深宫》副导演郭子清的接洽照片。
林妙言蹙眉，沈时舟？小说里有提到过这个人，但因为不是女主的后宫，所以也就寥寥几笔带过，只知道他是女主某个后宫成员的大哥，还是另一个后宫成员的偶像，原著里是这样说的——“要是哪天我能有幸跟我偶像沈时舟对上一场戏，那就真的无憾了。”
奇怪，原著中几乎没出过场的人怎么这会儿就蹦出来刷存在感了？难道剧情变了？
林妙言这才想起，原著中，原身也是没有参与《深宫》的演出的，想来因为她的穿书，导致这剧情的走向开始改变了。
沈时舟？嗯，长得还挺帅，是她喜欢的类型。
照片上，沈时舟眉眼清隽，气质绝佳，宛如一幅泼墨的水墨画。
林妙言想，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