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个人有一节体育课撞上了，就这样，从学校小卖铺出来之后，拿着雪糕，走在学校教学楼的后面，踩着透过树叶落下来的光，整个春天的下午惬意舒适极了。
“我感觉我之前和你聊的挺尴尬的。”
“嗯，是有点尴尬。”
嗯什么嘛，嗯当时还回，宁季生气。“那你还回。”
“不知道，不是很想拒绝你，或者别的。”
“什么嘛？”宁季没听懂。
“就不知道为什么。”顾照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当时就是不想拒绝她。是不想让她不开心吗，不明白。
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顾照也没舍得叫她难过，可自己总是因为宁季弄的千疮百孔的。
“吭吭。”
“过来啦。”
“嗯嗯。”
然后一张大大的红色答题卡就被宁季这样双手展开在他面前，顾照眯了眯眼。
“厉害不？”宁季拧着一张小脸。
谁能预料到呢，有这样一天，顾照会看着一张六十分出头的卷子高兴。
是在高兴什么呢，这张卷子，还是答出这张卷子的她？但他什么都不愿意想，就想要在这个小蠢姑娘身边就这样待着。
“挺好的，很厉害。”顾照微红着脸说。
宁季却怀疑他有不诚恳的成分，活脱脱成了个小作精。“哦，是嘛？”
“嗯。”
宁季总是在表面的语气上看起来有一点作和生气，实则心里只是飘过了一点风，然后什么都没留下。
顾照却总觉得她好像有一点很不高兴的样子，变得紧张兮兮的。他直男的觉得小姑娘，尤其是像宁季这样天马行空的，一定是会很磨人的。
他不是觉得难以理解处对象的时候作，也不觉得不作一作没意思，而是在想该怎么在这个小姑娘作的时候，怎么哄着人高兴。
但此时此刻这个被担心的小姑娘心里却一点都没有想这个事情，而是感觉十分舒适温馨。
宁季很喜欢现在这样，喜欢的人喜欢着自己，俩个人一起走在春光融融的柏油路上，她会时不时的压马路，而顾照会看着她，她总是走的颤颤巍巍的，叫他担心她万一真的掉下来。
俩个人吃完午饭后还会一起在操场上走圈，他会听见宁季和他讲这是几班和几班的篮球赛，哪个班平时会更厉害一点。
顾照会听见她说，袁媛的前桌是一个很自大很自大的人，打的菜，还总怪别人，还总是爱打。
宁季会说，他们今天又约了别人班打篮球赛，我们班才几个会打篮球的啊，然后个子也不算高。你看看他们班的，这个班最厉害了，个子也高，而且人家有好几个人都是校篮球队的。
顾照还会知道，她们班唯一一个打的很好的，总是要在中午的时候和对象在一起。但是又总是挨不住袁媛前桌的游说，外加上都约好了，缺少了人比不了赛了，是很难堪的。
于是这个人每次都要挺身而出，舍小家为大家，舍自己为他人。然后就上了场，然后就很惨的被对面针对。
偏偏他之前也是篮球队的，于是总免不了要被阴阳几句，调侃一下。
就这样，越打越被针对，越打越被阴阳，越打心态越差。
然后在比赛彻底结束之后，宁季就会隔着一条过道，在午休的时候，听见袁媛前桌絮絮叨叨又超小声骂骂咧咧的说，这位哥们的坏话。
真是可怜，每一次宁季都会这样和顾照讲。
她总是会顾及着自己的形象，但袁媛这个爱吹牛的前桌实在是，无法避免。
顾照其实并不在乎这些，谁还没有烦的讨厌的人呢。他眼中宁季这种古灵精怪的小家伙，讨厌人的时候，总是撅着一张小嘴，然后嘟嘟嘟嘟的，流出来一长串的话。
他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可也总是感觉奇怪，毕竟怎么有人喜欢听别人骂人。
宁季呀，我好喜欢你呀。
“我想要个芒果。”
“这俩天好像确实还挺应季的。”
“那就买一点。”
“可我过敏。”
？“可你不应该是要吃嘛？”
“对呀，过敏是有点，过一会，或者刷牙呗。”
？？就这么喜欢吗，那她的过敏应该也不算很严重吧。
然后第二天他就知道了有多厉害，宁季对于芒果的过敏，是整个喉咙嗓子都在发痒，想要撞墙的那种。
顾照只觉得惊心动魄的，该怎么办呢，像个傻子一样，在听见这话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办，在走廊里杵在袁媛旁边。
他透过窗户，看着里面趴在桌子上，掐着自己脖子的宁季，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有错。
“那怎么办啊。”
“缓着吧，多喝点水，过一会就好。”
“那没有药吗？”
“她一直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就不管，她手里没有药。”
“那别人呢？”
“谁能像她似的过敏，不可能有这药。”
那这怎么办呢，他从远处看见宁季抓出的红痕，整个人脑子翁的一声，只感觉更晕了。
顾照走了进去，他第一次进宁季班里去，周围有很多人在打闹，还有人在睡觉，可他镜头只落在宁季身上，只是没能对好焦，有些模糊。
他向宁季伸出了手，可她不知道，宁季总希望自己在他面前漂漂亮亮的，甚至体态训练都加了一倍。
为了不让顾照看见她这样狼狈的样子太多，她把自己背对了他。
宁季在想着什么呢，看见顾照来了的时候，她很开心。可她出不去，也不能顶着现在这样的模样出去，她只能微笑的朝顾照摆手。
袁媛说她去和顾照讲自己过敏了，她一方面在想袁媛的好，一方面想要让他就这样离开了，她有点不高兴。
看见心里的人，在和袁媛说完话之后，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她感觉酸酸涩涩的。
可过了一会，顾照就这样走进来，站在宁季身侧。他不知道这只伸出的手应该落在那里，依照他的身份，他现在应该怎么做。
自己总感觉怪怪的，仿佛周围的空气不再流通一样，宁季转了身，终于看见了顾照。
原来是来到我身边了呀，消失在我视线里的心上人。
他却把手缩了回去，宁季抬着头，几乎是挺着脑袋一样在看着他。
生病也不能停止她的莲花行径，“你太高了，看着别扭，低下来点。”
就这样，顾照半蹲了下来，附在她的身侧。
“你怎么来了。”
“没什么事就过来呗。”
怎么没事从五楼往下爬，不是忙的不可开交，不是很想要时间休息吗？
“她们说你过敏了？”
“是有一点。”
“好像挺严重的，你怎么挠成这样啊。”
“我就是觉得喉咙痒。”
“那你过多长时间才能好啊？”
“不知道。”
顾照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是自己现在能做什么呢，在她身边什么用都没有，好像只会碍眼。
可是离开吗，真的很不想啊。
她生了病，叫他真的难受。顾照总觉得是他的错，他的问题，如果他拦下来宁季，如果他详细的问过她的过敏状况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今天的她，就还是会活蹦乱跳的，就还是笑着，然后会在这时候皱起来一点鼻子。可现在不会了，她就这样躺在桌子上，脖子上都是自己抓出的红痕，眉毛也拧着。
这样隐忍着，强撑着，叫顾照心里觉得不好受。他很心疼，甚至宁愿宁季哭着扑在他怀里，说难受。
脑子也乱，心里也很是，他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烦恼，顾照觉得眼前的宁季要融化了。
他想伸手去拥抱她，但顾照总怕，会灼伤她，会让她彻底消散，顾照再一次生出了这样大一种无能为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