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小夹似乎过得很散漫，就连生活规律似乎有一阵都乱了。

    少年不过早了一些回来，看到她便是那样，在起居室里打瞌睡。

    天还很亮。

    可能外面太热了，阳面拉了一层半透的窗帘，只有阴面的窗户开着通风。

    卡卡西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置办的这些窗帘，某日完成任务回来，就看到了她的手笔。

    如果是两年前，他可能会不留情面地指责她自作主张，即便她挑的东西并不难看甚至很有味道。

    如今，虽然本能地还是会对房子里的改变感到不适应，但也能提醒自己安下心来欣赏。

    至于原因，或许他认同她这样做有其道理；或许是上过她的课，渐渐被影响着去体会各式器物的美妙；或许是她的眼光本来就不错，所以被她挑中的多少也能打动到他……

    也可能是她肯在“家”中花心思这件事本身就够令他雀跃了：大约她在这里住的还算开心，或许她把这里当成家了、在这里住的也算安心。

    作为懵懵懂懂中认为的未来的女主人，无论她怎么做，不管动机如何，卡卡西愿意尝试接纳。

    一身暗部着装的少年愈加放轻了脚步，不曾搅扰她补眠。

    卡卡西驻足望一眼：雪白的肌肤在薄薄夏衣底若隐若现——多亏拉了窗帘，这要是被外面路过的人窥到岂不占了大“便宜”。

    他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衣摆下露出小半截热得泛起一层浅粉色的腰腹，短裤倒是可靠地遮盖住性感部位，余下双腿则毫不设防地展示在榻榻米上，离着不远看去，难以解释为何好像有一圈淡淡的光晕围绕着她。

    在此之前他还从未仔细观察过女人睡着的情态，（好像也没什么机会看到。）就算她此刻看起来和正常少女没什么区别，形象如此柔软又娇嫩，也是其他少女有的特点么？少年下意识否定，多少有些盲目地相信视野中的女性应该是独特的。

    眼帘轻合，唇微张，脸颊也泛着和身上差不多淡淡的红晕，令人遐想她的梦境里有什么。

    会有他么？

    少年默默地抿了抿唇角，在面罩后面对躺在那里并未意识到他的存在的女生微微一笑。

    稍有错目，他就慌了神，只见：

    女人轻轻翻了个身，微敞的衣襟也随之朝向少年这边；弧度柔和的下颌、纤长的脖颈、粉雕玉琢的胸口下方，丰满波涛呼之欲出……

    ——等等，不是逆生长吗？怎么到现在只有脸在变，无论身高还是“那一对”好像几乎没变化啊？

    少年想着是不是替她找条薄毯稍微遮盖一下比较好，又或者帮她将衣襟拢一下。

    可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边站了一会，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他还是没敢动。

    ——如果此刻真地伸手，哪怕只是帮她归拢衣裳，也会被当成色狼吧？

    少年有些违心地劝自己。

    某种只有在从前激动和兴奋时才会有的血液上涌感忽然冲击了少年的意识，虽然并非陌生的身体反应，又似乎不该在这种情境下出现。

    ——等等，又或许同她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现如今才有这种冲动算是晚的？

    “这人其实是‘尤物’”；

    念头突然冒出来，以往虽然也没太将她放在敬仰和尊贵的地位，可出现这种想法是不是也嫌太过亵渎。

    “原来‘长大后的自己’喜欢她还有着另一层涵义”。

    丹田涌上来的热血仿佛一波接着一波，暗部少年的气息开始乱了，他反应过来便催自己立刻抽身而去，还算理智。

    待到浴室间洒下的水流将任务带回来的血污、汗液并尘土一齐冲刷，出乎意料的插曲才算告一段落。

    =

    “啊！对不起，我忘了做饭！”

    等小夹闻到香气才猛地清醒过来，少年已经将饭菜盛到餐桌上，默默坐到了桌边。

    已经是换回常服的小房东一声不吭地替她盛好一碗热气腾腾的饭，放在她常坐的那一边，说：“无所谓，已经做好了，我也只是怕把自己饿死而已。”

    小夹诺诺地坐下，一时不敢反驳房东的挖苦。

    “开玩笑的。”卡卡西捧起饭碗后抬眼打量她一眼，带着笑意的语气多少缓和了她的汗颜，再说的话令她愕然：“看你那么倦，我顺手就做了，也没什么。你休息过来了么？”

    她迅速找回清明，露出笑脸接纳少年的善意。

    “嗯，下午打了个盹，有些罪恶，但是感觉放松了好多。”

    “档案室那边原来任务量这么大么？你好像自从去了就总在通宵达旦。”

    “也不是，晚上会在档案室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一阵再做事。不过因为有些事放不下心，总想着一口气搞清楚之后再告一段落，所以才会熬夜。”

    卡卡西听了她的解释，抬眼看她正津津有味地喝汤，便又沉吟了片刻才开口：“作息乱了总归不太好吧，还是得爱护自己的身体。火影大人也只是安排你临时在那做事，等过一阵还是会有外勤吧？”

    听起来是像是“说教风”，可再细品似乎并无义正言辞，更像一种温柔的提醒，令小夹讶异。

    可想想又释然了。少年应该只是越来越像她所熟知的那个温柔的银发男人。

    看来即便人生境遇发生了少许改变，成长的大方向以及人的特质还是不会有太大不同。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与生俱来”，或者像命理论述的那样，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只可惜这个世界不流行星座、手相、生辰八字之类的说法呀。

    小夹微微一笑，柔声答“好~”，“有道理的。还是要尽可能健康作息，我会注意的。”

    少年默默看了一眼她的笑容，继续安静地吃饭。

    简单而朴素的饭菜，相对而坐的两个人，这样的日子竟已度过了三年多——不过若是减去她在宇智波家那近一年，就算是两年——从一开始的龃龉不断，到如今一起享用宁静的时光，恍惚间才意识到，原来还希望时间再停留的长久些。

    时间当真是她短暂一生缠绕不断的命题。

    真想揭开这道问题，不再受它的困扰啊。

    -

    少年猜不到她在想什么，目光还是会不自觉地瞟向对面，瞥见她舒展的眉宇和低垂的眼帘，年轻姣好的白净脸庞看不出任何愁绪。

    只本能地想多看几眼。

    午后安详和美的模样还在他脑海中时隐时现，他依稀有种感觉，虽然在此之前不只一次尝试亲近她——但那时似乎更像或好奇或模仿成年夫妻的作态所为——如今慢慢地，才真地有种想与她亲密的渴望。

    卡卡西敏感地猜测自己是不是从某种程度上，也能和未来的自己拥有同样的感情了，至少是在面对同样美好的她时。

    可他又能如何做判断呢？总不能与看似更懂得情感之事的她商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