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让小夹替他将暗部的年轻人培养的“像她一样”，小夹其实不知道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别人“像”自己一样，何况她很清楚自己本身也不怎么样，“像”她未必是好事。

    回想起自己成长的路子，她学的差不多都是“杂货”，学艺不精，但奈何杂且泛。若真地将自己会的东西都铺开了讲给年轻人听，讲起来便没有章法可言，听的人听起来也很难理出逻辑。

    于是她想起了遥远的“君子六艺”——当然这样的要求太高她自己都做不到——照搬不太可能，何况对忍者而言没必要，但大可以仿照一下。

    于是经历抓耳挠腮和抓心挠肺之后，这位暗部内训讲师一挥手把教案大纲分写作成“悦”、“势”、“人”。

    写完之后，她自己先叉着腰得意了一会，自叹这总结的实在太好了，也恰好完美对应了每星期只有三堂课的安排。

    和他住在一起的卡卡西倒是隐晦地表达过对这种分法的不解，但实际开始上课后也就不再置疑了，或许是明白了这样划分的意义，又或许只是和其他“学员”一样被课堂所授的海量内容压得没空抱怨。

    ——毕竟这里的课堂和宇智波族那个临时搬板凳拼凑的小课堂不一样，学员也不可同日而语，既然假定他们是精英，那就用对待精英的方式安排课程。

    考试周到来的第一天，考察的是“悦”字门的礼仪、诗歌、插花。

    她让13个年轻忍者调用几乎是在前期课堂上通过分析图鉴堆起来的审美，动手给搭档穿戴贵族服饰并化妆，然后再分别按抽签的题目现场作短歌，最后用“盲盒”里的花材演练花道。由于部分学员原本就在忍校或任务中受过相关训练，所以这门考试其实是最简单的，小夹便放手加了些难度，考题中偏偏设置了一些“刁难”的内容，扣分也更苛刻。

    结果就是，即便心理素质一贯坚强的暗部年轻人，在屡遭打击后也难再维持“不动声色”的行动准则，目之所及竟有不少人将挫败之情外露了出来。

    小夹乐了。

    “啊呀，也不用太沮丧，只是这门课学分最低，我才打分严格一些。之后的两门考试难度就没这么大了啦~”

    “……骗人的吧？那两门本来就难。”

    居然听到有人顶嘴，小夹惊讶地侧目，倒也没觉得有何冒犯。

    “话虽这么说，这还只是一次‘中期’考核，又不是决定能否通过课程考察拿到‘证书’的最终考试，也不要自尊心太强嘛！分数再低还是会让你们继续上课的。”

    作为临时搭挡的银发少年听到这段话也依旧坐在对面眼观鼻、鼻观心，若不是早在此之前的相处中了解到女人戏谑的一面，此刻他可能也会忍不住翻白眼。

    可其他人坐不住了，毕竟无论面子有多显稳重，里子还是年少，抱怨起来：“太打击自尊心了，老师！”

    “刚刚考题里绝对有不在课堂内容的东西吧？就算靠概念延申去理解题目，也绝对有超纲的东西吧？”

    唔，被他们发现了，果然是群聪明的孩子。

    小夹咧开嘴笑得愈加开心：“有什么关系，打击你们的自尊心既是我的权力，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东西呀。再怎么说你们这一生总会遇到比自己优秀、比自己强的对手，‘山外有山’是世间常态，‘这山望着那山高’是人之常情，你们受过打击才懂了，偶尔‘认输’和‘依靠同伴’也是任务中必备的战术选项……更何况，人生对你们来说，本身也是一场任务，一切战术都是为了活下去、继续战斗。”

    总而言之，她绝不认错就是。

    然而忝居“老师”之称的她一席话讲完，考场内还真就没有抱怨声了，一时沉默。

    直到有人仰头叹气：“结果居然还是说教。”“老师，‘鸡汤’我们干了，你好歹解释一下这几个考题怎么做才是对的吧。”“是啊，光这么吊着，也活不下去啊。”

    小夹笑意盈盈，在搭档卡卡西为她量“脸”定制的妆容衬托下愈发光彩照人。

    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感觉和这班高冷的年轻人稍稍近了一些。“好，我解。但我还是得提前声明，我的做法只代表我的解法，不一定是最好的，也绝不是唯一的。”

    -

    学员四散后，小夹转过头来还是决定安慰一下刚刚一声不吭的人。

    “虽然这还只是最简单的一门考核，但我不得不说：这妆扮化的可以。”

    在第一场“期中考试”里友情担当了少年的搭档后，本想小小刁难卡卡西一下的她却找不到什么明显可挑剔之处。

    小夹必须承认作为首批暗部内训学员的这班年轻人还是不错的，甚至学得相当好，这让她对于继续开班授课有了一丝信心。

    当然表现优秀的也包括卡卡西，作为首批学员中年纪排在倒数第二的人，少年可谓在天赋和勤奋上都再次惊艳到她。因此她还是要直言赞许一下。

    “还好吧，我的礼仪分和审美分也被你扣了将近三分之一。”卡卡西很清醒地回答到，并没有太多埋怨或委屈之意。“你说的对，我认了。”

    看起来仿佛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老师”笑笑，又举起镜子看了看，随即调侃一句：“这样的眉形我自己可勾不出来，你能想到，看来心里还有个‘理想型’的姑娘嘛。”

    嘻嘻一乐，放下镜子的时候，刚好看到少年饱含吐槽欲的眼神。

    唔，死鱼眼卡卡西老师的早期版本已经日臻成熟了。

    然而在一阵沉默之后，少年平淡的口吻却答：“你就是我的理想型。”

    外间阴雨渐歇，阳光总算照进来一点点，即便已至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