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渐渐隐没在乌云背后,园区越发昏暗。
一个人首蛇身的异常从树林里钻出来,口中骂骂咧咧:
“这只臭老鼠果然又来晚了。要不是我故意晚了半个点,要不还不知道得等他多久!”
金蛇身形不大,在漆黑的树林里,蛇尾巴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十分显眼。
林月悬在树上,挑了挑眉。
趁着对方还未生出警惕心,猛然出击。
黑色的触手快得好似残影,飞速袭上金蛇左胸。
金蛇猝不及防被击中,但他的防御比灰毛耗子强了不止一倍,立刻忍痛反击,蛇尾猛然一挥,数道金光飞速袭来。
林月一惊,连忙闪躲。
这金蛇等级比灰毛大耗子高了不少!
金光落下,林月原本藏身处的树木四分五裂。
“那灰毛耗子,被你吃了吧?”
金蛇竖瞳紧紧锁定林月,目光阴冷,语气居然有些惋惜:
“可惜了,本来打算今晚拿到异植核心就吃了它,没想到让你抢了先。不过没关系,把你吃了也一样!”
话音未落,金蛇再次向林月袭来。
林月触手缠住高处枝干不断躲闪,同时,甩出几只触手袭上金蛇。
没想到金蛇的鳞片极为滚烫,林月一时不防,触手被烫得一缩。
金蛇越发得意,攻击更加迅猛。
短短几分钟,二人已经交手数百下,原本草木葱郁的树林已经一片狼藉。
突然,林月寻得金蛇的一个破绽,骤然出手。
破空声响起,黑色触手犹如长鞭,狠狠甩在金蛇身上。
然而,金色蛇尾立刻顺势缠上触手,猛然锁紧,同时金蛇扭头狠狠咬住触手。
林月立刻意识到刚刚那破绽是金蛇故意留下的。
蛇牙尖利,刺破触手厚厚的外皮,剧痛让林月忍不住闷哼一声。
更糟糕的是,金蛇有毒。被咬住的触手开始麻木僵硬,毒素飞快向身体传来。
没有时间犹豫,林月当机立断,用力拽断那根触手。
血液如水般洒落,她咬牙忍住剧痛,双手把住树枝,七根触手同时袭向金蛇。
金蛇正为一击得手而得意,不料林月对自己下手也能如此狠辣,一时不防被触手击中,整个人骤然飞出数米远,重重地砸在一个老树干上。
金蛇飞出去的同时,林月也立刻调动触手追了过去。
然而金蛇并未就此失去反抗能力,反而拼命挣扎着站起身,口中毒牙外露,蛇尾簌簌作响,显然在防备林月的再次袭击。
林月高踞树冠,居高临下地盯着金蛇。
二人对峙片刻后,金蛇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一时半刻也杀不了我,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我们今天停手,来日再战如何?”
林月不发一言,依旧盯着金蛇。
金蛇表情有些恼怒,他强压住怒意,忍气吞声道:
“作为补偿,我送你一个小点心,就在公园最东侧的树林里。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过去。”
林月闻言,终于出声问道:“什么小点心?”
金蛇看起来很不情愿,勉强缓和着语气:
“是一个成长期的小老鼠,别看她小,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发现的稳定型,比那只灰毛大耗子好吃多了。”
林月目露沉思,像是在考虑金蛇这个提议。
月亮从乌云身后露身影,月光洒落树林。
林月和金蛇几乎同时出手。
金色蛇尾与黑色触手交缠相撞。
枯枝断裂,衰草倒伏,残影横飞、杀机密布,二人交手的破空声与撞击声不断响起。
林月触手轮番袭击,打得金蛇左支右绌,金色蛇尾几乎甩成了大风车,看起来十分狼狈。
但林月丝毫不敢放松,这金蛇十分狡诈,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束手就擒。果不其然,几息过后,金蛇突然发起攻击,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光飞来。
林月早就在防备他偷袭,触手不顾蛇身滚烫,死死缠住蛇尾,同时飞速击打金蛇腹下七寸。
金蛇猛得遭受重创,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骤然失去行动能力,从空中直直掉落下去。
掉落在地上的金蛇双手捂住腹下七寸,不住打滚,咬牙怒骂:“真是卑鄙小人,用这种肮脏手段……”
林月丝毫不理会金蛇的怒骂,触手立刻缠住金蛇脖子,用尽全力锁紧,直到金蛇彻底咽气。
确定金蛇死得透透的后,林月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微微放松。
断肢的疼痛在此刻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林月低头检查自己的半截触手。触手是被她生生扯断的,伤口并不整齐,但此刻伤口处的血液却已经凝固。
林月回到方才打斗的位置,寻找断下来的那截触手。但当她找到时,却发现那截触手已经被蛇毒腐蚀碳化,一碰就碎掉了。
这金蛇的蛇毒果然厉害!
既然捡不回来了,林月也不强求,在树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后,她伸出触手将金蛇拉到了树下。
金蛇吃起来比刚才的大耗子要麻烦许多。
不仅仅是因为蛇毒,还因为林月的触手竟然消化不了对方的蛇鳞,林月只能从没有鳞片和蛇毒的地方下手。
半个小时后,地上只剩下一堆金色的蛇鳞。
林月舒服地喟叹一声,今晚收获颇丰。她伸了伸腰,准备打道回府。
刚要起身,林月突然想到,既然这些蛇鳞这么坚硬,那是不是能卖点钱,刚好她最近手头比较紧。
这么一想,林月又坐回树上,操控着触手开始收集蛇鳞。
“咦,这是什么?”
就在林月操控触手拾取鳞片的时候,突然瞟到蛇鳞里有个卡片。
她捡起卡片,仔细查看。
卡片整体呈赤红色,颇有质感,一面绘制着两个巨大生物的竖瞳,看起来很渗人。
林月仔细感知了下,没有从上面感知出能量波动,看来是用来唬人的。
卡片的另一面用银粉写着……
“大河界红色俱乐部?”林月轻声念出卡片上的名字。
大河界在曲章界东边,两界相距不远,只隔着一座界山。
但问题是界山里异兽异植到处乱窜,十分危险,这个东西是怎么跨越界山跑到曲章界的。
林月随意想了想,就将问题抛之脑后。
这是特行组和行政院需要考虑的事,跟她关系不大。
将金鳞打包好,林月便准备往东侧树林里看看金蛇口中的“小点心”。
虽然她现在已经饱了,但谁还嫌兜里钱多呢。
园区东侧的小树林不大,林月老远就看到所谓的“小点心”了,是一只松鼠异常,五六岁左右,被捆成一团,好像还在哭。
相较于大耗子和金蛇,这只松鼠的变异程度显然不高,整体上还保留着人形,只有耳朵和尾巴暴露了她异常的身份。
林月刚一出现,松鼠的脸色立刻苍白了一个度,吓得哭都不敢哭了。
眼看林月越走越近,松鼠越发恐惧,整个人抖得如筛糠一般,林月甚至听到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她哆哆嗦嗦地道:
“你不……不要过来,你不能吃我,我……已经,已经是……是别人的了……”
这话的逻辑有些可笑。
但林月还是停下来了,站在不远处仔细地打量着这只松鼠。
对方刚见到她的那刻符合正常人的反应,手脚虽然脏污,但都是正常人的样子,不具备攻击能力。
想到今晚两次受伤都是因为被咬,林月又仔细观察了对方的牙,确定这只松鼠没有生出犬齿或者兔牙。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察觉到任何能量波动。
过了一会儿,林月基本能够肯定,这确实是一只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松鼠。
她伸出一只触手将松鼠拖到自己跟前。
“叫什么名字?”
松鼠极力遏制自己的颤抖,一双大眼睛满满的绝望,勉强发出声音:“我…松…松雪。”
林月毫不心软地继续问道:
“谁把你带到这里?”
“大金……蛇。”
“你在哪里被抓到的?”
松雪声音带着哭腔:
“我……我不知道,我在家里被抓走的。”
“你家在哪里?”
这下松鼠的眼泪彻底落下来了:“我,我也不知道……”
“你爸妈呢?”
“我不知道……他们……他们很久都不回来了。”
“被抓多久了?”
“好久了。”
“好久是多久,几天?”
“我记……记不清了。”
……
如此一问一答,松雪的声音渐渐地不再颤抖。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松雪!”小姑娘顺畅地说出自己的名字,而后反应过来,怯怯地提醒道:“姐姐,这个你刚开始就问我了。”
她现在倒是不怎么害怕了。
林月“嗯”了一声,松开了触手,没有再说话。
这个松鼠显然是个很单纯的小姑娘。
作为一个保留人类认知的异常,林月自然不会把她列入菜单。
问题是松雪已经看到她了。
放了她,很有可能造成自己身份暴露;
杀了她,林月下不了手;
养着她,空荡荡的钱包发出了无声的嘲讽。
林月看着松鼠脏污的脸,心中难得有些纠结起来。
过了一会儿,松雪小心翼翼地请求道:“姐姐,你可不可以带我走呀?”
“嗯?”林月诧异地抬眼看她,语气似笑非笑:“你刚刚不是说自己已经是别人的了么。”
松雪猛摇头,语气坚定道:“松雪才不想做别人的食物,松雪想活着。”
“你怎么知道跟了我,就不是做我的食物了?”
松雪表情有些忸怩,脸微微泛红:“松雪感觉姐姐不想吃松雪……”
看不出来,这小丫头还是个直觉系。
天快亮了,林月最终决定带上松雪:“跟着我可以,你得听话。”
松雪立刻用力点头。
经二区分为东南西北中五个居民区,每个居民区都设置了异常感应器,同时有巡卫队和特行组不定期巡逻。
出租屋在东区旧宅区。
昨晚出来觅食时,为了避免暴露身份,林月特意选择经二区西边界的废弃公园,距离出租屋有相当一段距离。
松雪虽然是异常,但在体能和速度上跟人类小孩差不多,林月只能一路背着她赶回赶。
此时已经快五点了,天色蒙蒙亮。
在穿过一栋废弃建筑群后,林月敏锐地感知到前方有人,她连忙闪身躲进旁边的建筑里。
几乎同时,两名巡卫队员从街头穿过。
“老韩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发现个屁!要我说呀,那异常肯定早就跑了,队长他们就是白费功夫!
再说了,就算发现了又能怎么着,咱们几个小喽啰,还能跟那异常过几招,真当人人都有二队林月那运气!”
“行了,别唠叨了,赶紧巡逻吧。”
……
那两人一边聊着一边继续往前走。
直到听不见二人的声音后,林月小心从建筑内探头往外看,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后,才继续赶路。
一路躲躲藏藏,终于顺利避开所有巡卫队和感应器,成功回到家。
林月随手将异植核心和金蛇鳞片放在桌子上,坐在一旁思索。
异植核心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大耗子和金蛇都如此重视它?为什么异能所的书籍里完全没有记载?
无数谜团仿佛云雾一般充斥在脑海中。
林月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一抬头发现松雪还傻傻地站在一旁,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
看着松雪脏乎乎的脸和身上难以言说的味道,林月揉着眉心的手一顿。
“先给你洗个澡吧,太脏了。”
好不容易给松雪洗完澡,林月找了个自己的旧衣服给她套上,又翻箱倒柜找出了医疗箱,准备处理触手的伤。
断肢已经被血污包裹成一团,林月不得不先清理干净伤口再上药包扎。这个过程虽然疼痛,但变成异常后她的忍痛能力提升了不少,还在承受范围内。
不过,林月自己觉得可以忍受,松雪却仿佛也能感到疼痛似的,站在在一旁捂着眼睛透过指缝看着林月的动作。
脸上表情纠结,时不时倒吸一口冷气。
仿佛林月处理的不是自己的伤,而是她身上的伤。
直到林月包扎完伤口后,松雪才讪讪地将手放下,一脸肉疼地问道:“姐姐,你疼不疼呀?”
林月一边收拾医疗箱,一边道:“还好,我要休息一会儿,你乖乖的,不要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