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有点慌。今天这批实验室设备本来应该分两批运输的，实验室项目经理要控制成本，如果跑两趟要被扣钱，没办法只好超载。保险起见，白天不太敢上路，张强选择晚上8：30出发。

    晚上9点左右，科技园区这一带人、车比较少，张强想早点收工，速度比平时要快一些，斑马线前也没踩刹车，毕竟一脚刹车都是一笔油钱啊。在长新路往长盛路右转的时候，张强也没停下来，直接转了过去。一声凄厉的尖叫把张强吓得魂飞魄散，完了，出事了。

    张强马上驻车，跳下车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借着手电筒灯光，看到一辆电瓶车被压在第二个轮胎下面、有个人被卷第个三轮胎下面，不停地嚎叫，动弹不得。

    张强抖着手，拨通122报警、120救护车、保险公司还有实验室项目经理电话。

    项目经理在电话里破口大骂：“你个笨蛋，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你把嘴管好了，锅给我顶牢了，要是敢胡说八道，我让你进去就出不来！“

    很快交警和救护车都来了，先把伤者移出来送到就近的市第一医院。伤者名叫王晓峥，从公司加班出来，在路口本来想等张强的大货车过去，结果没有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又处在大货车的视觉盲区，瞬间被卷入车底。

    张强和他的车以及王晓峥的电瓶车都被扣在交警支队等待处理。最后交警支队出具道路交通事故认定书：张强驾驶超过核定载重的重型自卸货车上道路行驶，在右转弯过程中具有未确保安全通行等违法行为；王晓峥具有驾驶安全技术状况不符合标准的电动自行车上路行驶的违法行为，综合双方的过错，认定张强承担事故主要责任，王晓峥承担事故次要责任。

    张强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被黄连淹了，苦不堪言。不知道要赔多少钱，不知道会不会丢工作。好在对方人没大事，估计不会坐牢。

    另一边，李婉雅去研发部副总办公室报到，发现办公室居然是开放的，就是两个普通工位大小，只是被会议室和窗户围着相对比较私密而已，旁边座位是副总秘书。很不巧的是张轩一天都在外面，没见到人。李婉雅的临时座位被安排在副总座位对面，便于沟通交流。

    秘书钟槿是位三十出头的漂亮小姐姐。

    “婉雅，我把研发部各个部门最近半年的报告发给你，阅读权限也开放给你了，这是张轩交代的。你先看着，有不清楚的可以直接问我。”钟槿边说，边把一些文档的链接发邮件给李婉雅。

    “谢谢钟姐，你先忙。”李婉雅坐到新位置上，打开电脑，开始浏览文件。

    研发部有10个部门，每个部门每个月都要生成一份报告，每份报告大概25~40页不等，半年下来信息量是相当大的。除了中午吃饭后回原来工位拿日用品外，李婉雅一直在看这些报告，试图了解研发部各部门的业务重点、相互间的关系、目前最主要的问题和矛盾等等。这些不是李婉雅擅长和熟悉的领域，对她非常吃力，到下班时间，李婉雅已经看得头晕脑胀。

    李婉雅觉得这天过得太辛苦了，决定晚上去健身房做个瑜伽，放松放松。

    从健身房回到公寓快10点了。这套公寓是30平米的LOFT，是李婉雅父母在她刚进公司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主要是离公司近，通勤时间短，可以多睡一会儿。李婉雅打算好好泡个脚就上床，结束这忙碌的一天。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李婉雅觉得很奇怪，平时父母很少这么晚打电话过来，自己的朋友、同学也很少电话联系，一般都是微信，骚扰电话也不会这么晚。拿起手机一看，一个陌生电话。

    “喂，你哪位？”

    “我是张轩，你是李婉雅吗？”

    “是我，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现在有个紧急公务，你能来趟市一医院急诊室吗？带上公司的信用卡。有个患者的费用需要公司垫付。其他的你到了再说。嘟嘟嘟……”

    这什么人啦，明着是征求意见，实际上都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就挂断电话了。

    第一次强烈感受到社畜的无奈，李婉雅只好收拾好心情，在手机上用公司账号打了各的士，自己打的还要报销发票，用公司账号打的可以省去发票报销的麻烦。

    在路上，李婉雅保存了张轩的电话号码，又申请通过了微信好友，先用微信确认如何找到对方。

    李婉雅：我到了后怎么找到你。

    张轩：黑色西装。

    李婉雅：我上身穿的是白色卫衣。

    希望以后能微信联系、减少电话对自己的突然打断，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就刚才对方的态度，李婉雅也觉得不可能。

    很快李婉雅就到了市一医院急诊处，小心避让着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和患者，在收费处看到了一身黑色西装的张轩。

    李婉雅的第一感觉：这也太高了吧。目测有一米八八左右，他正在打电话，一脸严肃微微皱着眉头，那种压迫感迎面而来。

    李婉雅快速走了过去，虽然在女生中自己身高不算矮，但在张轩面前，李婉雅不得不仰视了。

    张轩并没有挂断电话，只是将手中的单子递给李婉雅，用手指了指缴费窗口，示意她先去缴费。

    李婉雅认命地接过单子去排队缴费，然后交给值班护士。转回身，正好张轩结束了电话通话。

    张轩找了各相对安静的角落，把张强发生的事故给李婉雅做了个简单介绍。

    “因为张强是公司员工，货车也是公司资产，后续保险理赔你跟进一下。这个伤者的所有医药费都先从你的公司信用卡上垫付，我会签字的。另外，我要你去了解为什么张强要超载以及为什么要这么晚才送到公司，每天都要汇报给我。今晚很晚了，明天早上你可以晚点到公司。”

    好在张轩还有点风度，先开车送李婉雅回家。在路上，李婉雅忍不住打听：“我想知道，接下来我要参加的是什么项目呢？”

    “我希望你接入和重点实验室相关的所有事务，比如招投标、签合同、投诉、事故、审核等等。”

    “那现在有明确的目的和方向吗？”

    张轩顿了顿，说道：“我怀疑有严重违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