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恋爱》
卿希/文
2023.8.22
-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2018年11月10日 天气：晴
我男朋友叫年屹，人长得帅气漂亮，尤其是那双月牙眼，还有笑起来露出的两颗小梨涡，每天看到他我的心情都会变好。
——《恋爱日记》
［鱼鱼绞尽脑汁凑够字数版］
01.
寒冬将至，南城的气温近乎跌到零下几度。
昨夜刚飘过一场小雪，残雪斑驳，街道潮湿灰暗，树梢掠过窗台，枯枝败叶掉落在地上，被路过的行人踩得嘎吱响。
随即被一阵冷风打着旋刮走。
咖啡厅的一角。
“不好意思啊林同学，我目前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安妤一脸歉意地看着对面的男生，把那份珍贵的礼物推了回去。
男生名叫林淮，长相帅气性格温柔，是辩论社的社长，安妤大一就入了社团，这两年来林淮一直对她照顾颇多。
她以为这男生单纯是人挺好，对谁也是面面俱到，没想到是因为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
是她太粗神经了。
平时那些不被注意起来的蛛丝马迹此刻在她脑中串联起来，安妤才明白了其中所隐藏的意味。
林淮看着她：“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沉默片刻，安妤笑了笑：“我想把重心都放在学习和兼职上，至于其他的，现在还没有那个心思和精力。”
这话已经说的够明确了。
林淮扶了下眼镜框，眼底的失落隐藏在镜片后，他眼睛弯了弯：“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向喜欢的女生告白。”
安妤张了张嘴巴：“……啊。”
这突如其来的愧疚感是怎么回事？
林淮：“就这么被拒绝了还有点不甘心。”
安妤挠了挠脸，不知所措。
林淮看女生一脸愧疚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语气轻松道：“我刚开玩笑的。”
而后把抹茶蛋糕卷往安妤跟前推了推：“我记得你挺喜欢吃抹茶蛋糕的。”
安妤舔了舔唇，虽然她是喜欢吃，可刚拒绝别人就吃人的东西，这种事儿她做不出来。
脸皮还没那么厚。
林淮歪了歪头：“吃吧，总不能因为我让你也吃得不开心。”
愧疚值直接叠加到一万，安妤内心一番挣扎。
最终还是决定跑路。
“不了林同学。”安妤站起身，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她朝他晃了晃手：“我得走了，还有个ppt没做完，拜拜！”
没等林淮的回答，安妤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手机，飞快地跑到了门口，推开门往外走。
只留给他一个匆忙的背影。
“……”林淮呆呆地坐在原位，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看不见人影了，他的手还在半空中举着。
忽然余光瞥见了什么，他低头看了眼。
是安妤落下的学生证。
-
安妤跑得很急，又低着头没看路，过转角时恰好撞上了一人，硬硬的触感，磕得她额头都有点泛痛。
她下意识抬手捂着额头，与此同时男生的声音落下，声音温和，如山间温泉：“对不起，撞疼你了吧？”
安妤啊了声，小声且快速地说：“没事没事。”
然后捂着脑袋绕过他跑了。
“小心——”男生的声音被风卷走，落在安妤耳朵里听得不太真切。
她脚步停顿了一下，但也就一两秒。
丝毫没注意到，男生摘下了耳机，半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渐走渐远的背影看。
不知看了多久。
“嘿，bro。”谈梁来的时候就看年屹站在原地发愣，朝他眼跟前打了个响指，“看什么呢，回神了。”
年屹抬手摸了摸左肩膀处，又看了眼安妤离去的方向，慢悠悠地收回目光：“没什么。”
谈梁显然不相信，狐疑道：“没什么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让我也看——”
他顺着年屹的目光看过去，对面商厦大楼上的LED大屏上正播放着他女神Nina的广告。
粉色小裙子，满屏粉红泡泡。
“……”
谈梁停顿三秒，紧接着伸手拍了下年屹的肩膀：“我靠！你小子可别跟我抢女神。”
“……”
年屹重新戴上耳机，伸手拍了拍他：“把心放回肚子里，我对这种类型的女生不感兴趣。”
“啊……哦。”谈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头看女神间，年屹已经推门进了咖啡店。
半晌后，他才反应过来似的，盯着年屹的后脑勺，站在大街上就扯着嗓子高声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啪——”玻璃门合上，隔绝了外界声音。
“……”
-
店员小姐姐微笑着看着对面的两位帅哥。
其中一个把手搭在另一个肩膀上，姿态懒散。
她按耐住眼底激动：“两位帅哥要喝点什么呢？”
年屹伸手把谈梁往旁边按了按：“来杯冰美式，谢谢。”
谈梁一把推开他手，呸呸两下，变脸似的，他笑嘻嘻地：“一杯黑咖啡，谢谢小姐姐。”
店员小姐姐：“好的，两位请稍等。”
两人等待间隙找了个座位，靠窗的位置。
“哎，年屹，你有看咱们学校论坛上那个校花评比大赛吗？”谈梁闲来无聊，抓着年屹聊起了八卦。
年屹低头看手机，模样敷衍，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没。”
“你还真打算当个苦行僧啊。”谈梁觉得不行。
他翻出来那个帖子，饶有兴味地给他介绍：“第一名是咱们这届舞蹈系的陈思帆，喏，看见没，长得漂亮精致得就跟个洋娃娃似的，听说还是个中英混血，难怪这么——”
年屹懒懒散散地，一副没兴趣不care的模样，专注游戏中的人物。
谈梁丝毫不介意他敷衍得要漫出天际的样子，还津津有味地继续说：“呐，第二名是大三法经系的安妤，咱们学姐。”
啪叽，游戏里的小人倒在地上。
年屹指尖顿住，不急不缓地抬起头，眼皮微微撩起：“第二？”
谈梁昂了声，把手机贴近他眼跟前让他看看个清楚：“长得吧是挺漂亮，但我觉得比起陈思帆来还差一点，主要是太素净了——”
年屹盯着那张照片，眉眼认真，忽地打断他：“为什么是第二？”
谈梁摸摸鼻子，往回收手机：“对吧，我也觉得第二对于她来说有点太高……”
紧接着，年屹抬了抬眼睫，似是十分不解：“不是第一。”
谈梁：“……”
合着我刚才说得两大段话是在自言自语呢。
还有你这一脸“你眼光怎么这么差”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两千多人投呢！”谈梁愤愤地为自己做辩解，试图证明自己眼光才不是不好。
年屹哦了声，语气毫无起伏：“那你们眼光都不怎么样。”
然后当着他面，点开链接，给安妤投了一票。
谈梁：“……”
你是春心萌动吧你。
还死不承认。
-
“不是吧！”安妤抱着余觅，一脸绝望：“觅觅你看着我，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余觅抬起手一脸慈祥地摸摸她脑袋：“对啊，那老师说一学期的课不能白上，so，让谈个男朋友。”
她抱着安妤，手指并拢揪了揪她软绵绵的脸：“宝贝儿，老师说的没错呀！依我看，你还是乖乖地去谈个恋爱体验一下大学的美好吧，长这么漂亮别浪费了呀。”
安妤想到自己三十分钟前刚拒绝了林淮，回宿舍就得知这学期必须得交个男朋友。
救命啊。
这算什么，报应吗？
她的额头一下一下磕着桌子，心如死灰。
“鱼鱼，表白墙上那么多男生挂你，还有你们社团那个对你超级照顾的大暖男，你真不考虑考虑？”林萝拍着脸上的精华水，叉着腰扭过身给安妤提意见。
“唉。”安妤挥挥手，直言不讳：“别说了，就在刚才，林淮跟我表白了。”
二人吃瓜小雷达顿时嗡嗡作响：
“什么什么？？！”
“那你答应没？”
“所以你刚才是去和他约会啦？”
不消两分钟，安妤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向她们解释清楚，而后闭了闭眼：“朋友们，我要是答应了我还用愁这期末考试吗？你们也不想想！”
“可是，你为什么不答应？”余觅摸了摸下巴：“那个林淮对你不挺好的么？”
“对我好我就应该跟他在一起吗？”安妤撇撇嘴：“我又不喜欢他，而且我就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唉——”
余觅：“这么说，你大学真不打算谈一场恋爱啊？”
安妤点头，目光坚定：“嗯。”
上一秒坚定得仿佛要入党，后一秒瞬间溃散。
欲哭无泪，想到自己好像必须得谈一个，她就焦虑地想抓头发。
万分后悔自己当时在室友的撺掇下最后选了个大学生恋爱课程。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不如来道雷劈死她算了！
这可恶的学期末！这可恶的恋爱课程！
但是谁能想到，这课的期末考试居然是让学生找个男/女朋友？？
这还只是及格分。
要想拿高分拿满分，还要写学期恋爱日记，详细到每一天。
这老师可真是个人才。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要疯了。
“有病吧这老师。”安妤崩溃至极没忍住骂了出来：“当初只说学理论，可没说要实践啊？”
她，一个母胎单身了二十年的单身狗。
多年信奉与其谈恋爱不如搞学习搞钱。
所以进入大学两年，她从来眼里都只有学习和赚钱。
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经验几乎为零。
她们宿舍除了她，基本上都谈过恋爱。
次数均不少于三次。
“……”
安妤抱大腿一样抱着余觅这位恋爱大师：“怎么办啊觅觅，我这肯定要挂科了呜呜呜……”
余觅摸了摸下巴，然后伸手拍了拍她肩膀，提议：“要不然，你从你的追求者里面挑几个出来？姐妹们帮你把把关。”
安妤顺势倒在椅子上，闷头撞了几下桌子：“还是算了，这种事情多尴尬，况且，这不是玩弄别人感情吗？”
林萝捞个椅子坐她身旁，语重心长地劝导：“哎呦没事的啦，大不了你一开始就和他们说清楚哇！”
安妤声音闷闷地：“那他们大概率会觉得我有病。”
林萝：“……”
余觅托着下巴在给她想办法，忽然，灵光一闪，她拍了拍手：“要不，实在不想谈恋爱的话，你去找个合约对象？”
安妤一下子打直坐起来：“合约对象？”
余觅向她解释：“就是列个合约，假装男女朋友，双方商议好，平时去约个会或者一起吃饭什么的，到了期末考试一交差不就得了嘛。”
安妤摸摸下巴，像是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余觅最后一句话，直接让她决定好了：“我让我男朋友找他室友问问，有没有单身狗愿意的。”
安妤这位恋爱小白，只能依靠经验丰富的室友，于是在尊严和分数之间她果断选择了分数，眨巴眨巴眼：“觅觅，而你，我的朋友，你才是真正的英雄啊！”
她交握着余觅的双手，激动地晃了晃：“感谢有你，温暖了四季！”
余觅：“……”
她挥挥手：“嗐，那有啥的呢一句话的事。”
安妤眼睛满是感激。
都是为了奖学金啊！
-
“你要找合约对象？”安妤下午一进社团活动教室便被林淮拉倒了墙角，质问似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安妤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又觉得林淮这个质问来的莫名其妙，她都拒绝他了，怎么还这样子。
咽了咽口水，安妤努力扯了个笑出来：“林同学，你这样不合适。”
林淮笑了，很是善解人意：“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喜欢你，我自愿报名想当你的恋爱合约对象，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吗？”
林淮语气都这么柔和了，安妤也拉不下脸来狠心拒绝他，只说：“我室友都已经给我找好了，就不麻烦你了。”
林淮啊了声，满是遗憾，但又无能为力，他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好吧，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可以再来找我。”
安妤点点头，随后道：“林同学，在社团待的这两年时间还是多谢你的照顾。”
林淮愣了下：“没事的。”
安妤觉得必须跟他借此机会撇清关系，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吧。”
“……”
安妤找了个地方坐下，她给余觅噼里啪啦地发着消息，再三确认：
【觅觅，你确定他那个室友是单身吧】
【确定他知道我是在找合约对象吧】
【确定他能接受吧】
那边光速回复：
【当然啦】
【对了，他加你没？】
心脏狠狠跳动着，在宣告着她此刻的紧张。
安妤看了眼新的好友界面，没有任何动静，打着字：［还没］
刚准备点发送键，屏幕顶端弹出一条好友申请消息提醒。
安妤指尖颤巍巍地，下意识就点了通过。
目光向左移，看到了那张白色小狗头像。
她又去私戳余觅：
【图片】
【觅觅，加上了，我该怎么开口QAQ】
余觅还没回复，白色头像忽然发了个消息过来：【你好，我是年屹。】
安妤不自觉咬了咬手指甲。
这是，要互换名字改备注的意思吗？
她切回聊天界面，礼尚往来：
【你好，我是安妤。】
随即，怕冷场，她先发制人：
【张成都跟你说清楚了吧】
张成是余觅的男朋友。
那边回道：【嗯。】
安妤呼出一口气，打字：
【那我们约个地方明天下午三点见一面？】
年屹：【好。】
安妤一边嘀咕这人怎么有点高冷，一边编辑消息：【那你选个地方吧】
年屹：【你决定吧】
年屹：【我都可以的】
安妤：【那就校门口那家咖啡店？】
正想打字问问他方便吗，那边回了个可以。
安妤又扔了个OK的表情包过去，关掉手机的同时擦了把汗。
这男生，好高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