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国庆放假，赵尽欢却患上了重感冒。她安安稳稳在家写作业，钱多多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欢欢，我们在商业街的肯德基店，你要不要来？”

    放假前，钱多多告诉她程逸兴的控制系统初步开发成功，大家准备帮他庆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赵尽欢一把鼻涕一把泪给拒绝了。她不想把感冒传染给别人，说：“我感冒还没好呢，你们玩吧。”

    钱多多捂着话筒，偷偷道：“你猜我们碰到了谁？校花！你知道她对程狗的心思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赵尽欢咳了咳，嗓子愈发痛了，吸了口气说：“我就来。”

    钱多多叮嘱她：“穿好看点！”

    挂断电话，钱多多从卫生间回来，冲大伙笑笑说：“咱们人太少，我叫欢欢来热热场子。”她其实别有用心，一个程逸兴懒得理人，一个谢容不屑聊天，会来事的魏小宇中途跑了，而她天生对校花没好感，场面十分尴尬。

    正拿饮料的程逸兴动作一顿，嘴角扬起，三分慵懒七分不信，“她能热场？”

    钱多多没接话茬，别过头咬吸管，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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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尽欢打开衣柜，发愁。

    她的常服很素，款式简单，颜色低调。秦顺给她买的那些花里胡哨的裙子，虽然能显腰细腿长却不适合生病的人穿，还有一些是她偷偷收藏的动漫Cos服，更不能穿。想来想去，换了一件白色连帽卫衣，配灰色束脚运动裤，拎起烟灰色牛仔外套出门了。

    十几分钟后，赵尽欢推开肯德基大门，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他们，或者说是他。程逸兴的位置正对门口，抬头便能看见进来的人。视线在空中相撞，俩人都愣了一下。

    同款外套。

    他里面穿的是白色T恤。

    看起来像情侣装。

    赵尽欢脸一下子红了，幸好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因为感冒的关系，她眼圈略微泛红，更像少女难掩的羞涩。

    在场几个人都是一愣，好在心思深，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有钱多多乐得不行，顿时觉得校花的小短裙不香了，摇头晃脑地冲赵尽欢招手。

    钟心看见她，大大方方地打招呼：“你好，我是钟心。”

    赵尽欢听她声音感觉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但她的大方让她很惭愧。

    钟心喜欢程逸兴，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而赵尽欢的喜欢正好相反。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敌明我暗的坏人，无论对方有多坦诚，她都不可能诚心相待了。钟心无所畏惧的追求让她害怕，勇敢的人赢的可能性总是更大，不是吗？

    面对感情，十五六岁的赵尽欢绝不可能有这份勇气。即使和他穿了同款，她早已在心里落了下风。

    她强忍下不适，规规矩矩地开口，声音透着一股砂纸的摩挲感：“你好，我是赵尽欢。”

    打过招呼就算认识了。钟心大大咧咧笑着说：“刚才我夸程逸兴外套好看，问他哪里买的，他说忘了。这下好了，你能告诉我吗？”

    赵尽欢满脸黑线。这个牌子的衣服很多男女同款，况且衣领上有标签，他大概不想告诉她吧。她心头微动，支支吾吾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妈买的。”

    钟心叹气：“好可惜哦。”

    钱多多立即问：“欢欢，你想吃什么？”

    “冰淇淋。”

    钱多多张大嘴巴，“嗓子哑成这样了，还吃冰淇淋？”

    赵尽欢：“嗯，感觉有点热。”

    程逸兴站起来说：“我去买，你们要吗？”

    众人摇头，赵尽欢不太好意思，连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去。”

    钱多多把她按在座位上，“让他去呗，反正他请客，不吃白不吃。”

    ……

    程逸兴给赵尽欢带来一个草莓圣代，他自己又买了杯牛奶。赵尽欢道谢，从他手中接过冰淇淋时，不小心蹭到了他的手指。

    温凉的触感。

    他没有注意到，女生整个人身体僵硬，心跳犹如铁锤撞大钟，震得胸口都快碎了。

    赵尽欢连忙埋头挖了一勺冰淇淋，长大嘴巴。她在口罩嘴巴的位置割了一条缝，说话时看不出来，但张大嘴后，口罩会随之裂开，她忘了这茬，心不在焉地把冰淇淋往嘴里一送，众人惊呆了……

    两秒后，钱多多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赵尽欢你他妈有病啊？太他妈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赵尽欢抬头。

    程逸兴牛奶不慎滑入气管，不易察觉地咳了两声，眉眼弯弯如有星子闪烁；连最冷脸的谢容都咧了咧嘴。

    哪里好笑了？

    赵尽欢气馁。

    周围人目光投向这一桌笑得肆无忌惮的青少年，不禁羡慕又怀念。

    漫漫人生，青春总是太过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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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期结束，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赵尽欢发挥稳定，掉到班里第十，年级四十三；年级第一是谢容，程逸兴比他低了一分。这次考试，同学们分数咬得紧，从普通班考进前五十的有不少，两个重点班几乎没有优势。9班的均分还比10班低，张望娟开学那番话算是打水漂了。

    赵尽欢撇了撇嘴，她肯定是重点□□对象。

    果然，晚自习一开始，张望娟就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她正在改作业，抬了抬眼镜说：“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吧？”

    赵尽欢搔搔头发说：“张老师，我下次一定好好考。”

    “先别着急立flag，”张望娟说，“你的成绩不稳，这分数也正常。我不指望你给我拿个第一第二，重要的是先把成绩稳下来。”

    张望娟指着她数学试卷上一道选择题说：“你是不是简单的题都不检查？”

    赵尽欢没话说了，是她的毛病。

    张望娟继续一针见血，“写作业跟囫囵吞枣一样，写这么快干什么？我听说你大部分时间在看漫画，是不是真的？”

    赵尽欢心跳漏了一拍，“没、没有。”

    张望娟说：“我暂且相信你，你以后做完作业给我检查三遍，再有多余的时间帮助帮助你同桌。许归澜的认真劲是你们几个都比不上的，可惜成绩一直上不去，你帮他一起找找原因。”

    “还有，”张望娟嘱咐道，“文科该背的好好背，别老想着投机取巧。这事我会交待程逸兴，让他盯着你一点。”

    赵尽欢：“…………”我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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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去课业越来越紧张，程逸兴没有考到张望娟满意的分数，她放话让他以学习为重。程逸兴料到了，他计划等控制系统有了雏形后，剩下的开发放到寒暑假去做，所以张望娟交待他的事便接了下来。

    张望娟重点请了几位同学“喝茶”，又整体给9班洗了一遍脑。第二节晚自习大家都很亢奋，一向视学习如粪土的钱多多都忍不住写作业了。

    “我去，这题怎么这么变态？”

    题目问的是混合气体是什么。

    看看这些选项：A.甲烷与乙烯；B.乙烷与乙烯；C.甲烷与丙烯；D.甲烷与丁烯

    都是些什么鬼东西？钱多多无从下手。她是不可能问程狗的，转过头问赵尽欢，“快给我讲讲，怎么做？”

    赵尽欢嗓子没全好，声音有点含糊，钱多多没听清，自己音量先拔高了一度，“你说响点。”

    赵尽欢敞开喉咙，没说两句，许归澜“啪”地一声把钢笔摔在桌子上，怒道：“吵死了，能不能好好上自习？”

    声音大得吓死人。

    众人皆一惊。

    谁知，钢笔墨水不偏不倚甩到了斜对面程逸兴洁白的校服上，留下一条长长的“马里亚纳海沟”。

    许归澜自己也惊了，一言不发跑出了教室。

    唯有校服的主人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他正在专注地看一本叫作《修仙》的书。

    赵尽欢拍拍他的肩膀。

    “有事？”程逸兴把书往桌上一扣，转过身。

    “嗯……你的校服……”

    程逸兴看她吞吞吐吐，直接脱了，两只手拎起领子一看，不就是条墨迹么，多大点事。他双臂伸进袖子，又套回去，说：“知道了。”想想人是好心提醒，补了一句，“谢了啊。”

    “不、不用谢。”

    赵尽欢松了口气，眼睛瞄到他桌上那本《修仙》，不禁嘴角一抽，好像能理解了。但墨迹难洗，她坐在他身后，不想天天看这么丑的痕迹。

    灵光一现。

    “程逸兴。”赵尽欢小声喊道。

    又怎么了？男生懒懒地转头。

    “你先把校服脱下来吧，我帮你……”

    “你要帮他洗？”钱多多瞬间捕捉到了异样的气息。

    “瞎说什么？”赵尽欢额头冒汗，“我是想改一下这条痕，可、可以吗？”她偏头问他。

    “那就……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