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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世界61

    校园祭落下帷幕,只等过段时日的运动会便要迎来期末,只是中途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顾明晏却越来越忙,好像是因为顾氏集团开发的北美商业项目出了些问题,具体事宜庄梦妍不清楚,顾明晏也不愿意让她知道太多,但因不能常常相见又担心她的安全遂把自己的专职司机派来接她上下学。

    司机姓魏,庄梦妍还有些印象,曾打过的几次照面里还记得他是中等身材,板寸头下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听顾明晏介绍后才知道,原来老魏的年纪已经约莫四五十岁了,许是因为常年健身,未像大多数中年男子那般已经挺起蓄满国家大事的啤酒肚,他虽不高大但还很健硕,庄梦妍想,除去司机的职责,老魏也许还能担任保镖。

    只是他从不主动说话,回答庄梦妍的疑问也总是言简意赅,起初她还会觉得尴尬,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偶尔无聊下意识盯着方向盘看,她发现老魏的右手中指第一骨节的位置有轻微凹陷并且有明显的黄染,分明是长期抽烟的证据,但是她从未见过老魏抽烟,从他身侧走过也没有一丝异味。

    这样的恪尽职守与沉默寡言里是否参杂了一星半点的偏见,庄梦妍不知,但总有此猜测,也是安全感不足所造成的——她与顾明晏身份悬殊,又不门当户对,况且她尚在读书又出自于zm,外界原本就议论纷纷,认为她是有所图谋靠着不正当手段往上爬的舆论基本上是呈一边倒的趋势。

    也实在是,顾明晏对她的偏爱简直不加掩饰到了极点,但盛大的偏爱又如烈火煎花,那些从四面八方蹿出来的恶意,让她备受折磨。

    与老魏僵持的状态,却突然被打破“你今年多少岁?”

    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靠在窗前发呆的庄梦妍冷不丁地听见老魏说话的声音。

    思维尚慢了半拍,话音却还敏捷“十七岁,马上十八了。”

    前视镜里的一双眼睛锋利又悲哀,染上沉重的色彩才堪堪拥有年龄的实感“庄小姐,你介意我抽一支烟吗?”

    “您自便。”庄梦妍微微一笑,老魏是顾明晏少年时代就跟在身边老人,关系自然非比寻常,她就算不喜抽烟,也不能对谁都十分任性。

    他把夹着烟草的左手伸出车窗外弹了弹些许破碎的灰沫,转而又把烟放回了嘴边轻轻嘬了一口对着窗外吐出向上漂浮的烟圈,朦胧的雾霾一缕飞出窗外不见,一缕在车中慢慢四溢消散,庄梦妍凝视着前视镜里慢慢上升的一层灰蒙蒙的薄雾,在浓淡的烟雾里她看见了一张黝黑沧桑爬满皱纹的脸,那是一张瞬间苍老的男人的脸。

    “十七岁……”老魏默念。

    没有下文,他只是把烟掐灭后沉默地看向车窗外络绎不绝的人流,都是在最朝气蓬勃的早晨赶去学校上课的学生,那一张张脸上表情不一,对于上学他们或是开心或是不满,但是青春正好的时期再疲惫的的神情都会显得百般明媚鲜妍,总会不禁让人感叹十七八岁是最热烈鲜活的年纪。

    老魏看着成群结队的学生,嘴角慢慢浮现了笑容,眼中似乎闪烁着火花在泪光里晃荡。

    “17岁是最好的时候啊。”

    顿了顿,他从前视镜里与庄梦妍对视,一双眼睛紧紧凝视着庄梦妍的脸,半晌才补上一句“该好好读书考大学的。”

    话题在意味深长的规劝与叹息中落下帷幕。

    也许从老魏的视角看她,无不可惜,美好的年纪却妄想勾搭上顾明晏,去孤注一掷地赌博。

    庄梦妍想起自己一直放在书包里想送但不敢开口的钱包,她心里一动,打算在气氛缓和的现在送出,递给了老魏“之前看你的钱包磨损得厉害,就想着买一个新的送你,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小心翼翼的样子,把握地刚好,老魏也有些意外,愣住的脸慢慢回过头,注视下,此刻能清晰看见他眼底浸出的湿润。

    泪影里也渐渐凝出了笑意,老魏捏着崭新的棕色钱包,仔细摩挲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庄梦妍,最后垂下头,轻声道“好久没人给我买钱包了”又笑了笑“我现在这个破钱包还是我闺女买的,用了好多年……”

    “你女儿今年多大了?”庄梦妍见时间尚早并不急着下车,遂闲聊了几句。

    “跟你一样。”老魏收下钱包,回过身,又下意识摸出一根新的烟凑到嘴边,却往前视镜扫了一眼后座的庄梦妍,还是选择了把烟收了回去“也是十七。”

    也许是老来得子,庄梦妍猜想。

    “那她现在也在a市读书吗?”

    “不了,跟她妈走了。”

    眼见着校门口的学生越来越多,也不便继续浪费时间,但走下车前深深看了一眼老魏的背影,好像壮硕的肌理在不断被抽离,脱水缩小,一点点干瘪,化作将死之际的老树,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一般,庄梦妍叹了口气,没来由地心疼——跟老婆离婚独身多年,又难见女儿一面,生活的重心只有工作,勤勤恳恳做好顾明晏吩咐的所有事,但停下来呢?工作之外的生活呢?

    是一片寂寞的空白。

    下车后没走几步,突感肩膀被人一敲,疑惑回头看见是江媛在身后跟她打招呼“早上好,梦妍。”又冷不丁微蹙了蹙眉,神色变幻,化作担忧,轻拭她的额头“你不舒服吗?怎么一脸失魂落魄?”

    庄梦妍笑着摇头,但视线略移跟不远处坐在车上的老魏相撞,嘴唇蠕动起来“老魏……”想到江媛与顾明晏的关系,便问道“江媛,老魏跟了阿晏……顾明晏多少年?”

    “多少年?”江媛一愣“具体年份已经不清楚,但是自从我有记忆开始,大表哥十几岁的时候身边就有老魏了。”

    “你突然问他做什么?他跟你说什么了?”江媛不解。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离了婚,老婆女儿都不在跟前挺孤单的。”庄梦妍对江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前看她钱包破旧,就买了个新的送他。”

    “你看见他钱包了?”江媛停住脚,凝望过来“那你也看见他女儿的照片了?”

    庄梦妍点点头,正觉疑惑便听江媛轻笑一声接着说道“老魏是挺孤单的,我以前经常看见他蹲在树下抽烟,一动不动地盯着手里的钱包看,小时候好奇多问了几句,才知道他钱包里放着他女儿唯一的一张照片。”

    江媛说了一通,庄梦妍还是疑惑,不知她话中的深意。

    “说起来,那个姐姐我也见过,在顾铭扬五岁生日宴上……”江媛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一行人,压低声音道“你说巧不巧,那个姐姐跟顾铭扬生日在同一天,就连八字都是一模一样。”

    庄梦妍眼神一滞,刚想再追问,顾铭扬的招呼声便趁时响起,谁知江媛也变了音调,若无其事地跟她商量“这周末我要去看望苏棠,你要一起去吗?”

    阴风乍起,吹得蜡烛摇晃,身着红衣的短发少女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立刻绽出诡异的笑容,拖起手上的砍刀向案台上供奉的送子观音劈去,将视线再拉长,别墅里零零落落,到处都是碎片与物什的残骸,一片狼藉,少女的脚底也因误踩碎物而渗出斑驳的鲜血。

    但她毫无反应,就像鬼上身。

    苏家前日里闹出的谣言以鬼故事的内核向外传颂,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能在其中说上几句有分量的话的不过跟苏家有紧密来往的那些人。

    顾铭扬几人自然不信鬼神,对此嗤之以鼻,吃过迷信苦头的江媛更是态度冷淡不愿多谈,唯一剩下的周悟月倒是不置可否,暧昧模糊。

    在这种种反应的冲击下,非但没有淡化众人心里的疑惑,反而势头更盛,说得有鼻子有眼。

    “我们那边的阿嬷把这叫倒阴霉,他们苏家祖上几代干过的缺德事可不少,准是被缠上了……”

    “哪来的这么多鬼神,就是他们苏家搞炒作呢,真碰上这种晦气的事,还能新闻稿满天飞?”

    “我看倒不像假的,听我爸说苏氏集团的股票最近起起伏伏,走下坡路呢,什么炒作要赔这么大的代价?”

    几个富家小姐凑在一块低笑窃语,但其中一个眼睛机敏,撇到顾铭扬的身影立刻闪过提示的眼神,几人瞬间默契地换了个话题,但他们视线却没有轻易放过,跟随一行人直至消失在楼道口。

    一个女生盯着庄梦妍的背影,嗤笑一声道“唉,二班的庄梦妍你们认识不,是个有手段的主。”

    “谁不认识她啊,之前不就有帖子说她跟顾常延和顾铭扬不清不楚,哦,还有何瑾年……”另一个搭话的女生视线一转向杨柳思嘲讽一笑,不过也只是取笑而已,犯不着真惹着她,话语峰回路转,又继续编排庄梦妍“上次校园祭,她跟顾明晏那亲近的样子……”

    “哈哈哈哈……捞女呗,听说她姐姐也是zm的交际花,一家人一个路子,都靠着床往上爬呢。”又做出一副善解人意,为杨柳思着想的样子“思思啊,我上次可看见何瑾年给庄梦妍表白了……”

    “什么时候?!”杨柳思铁青着一张脸,气急,语调也逼人。

    “嗯……体育课的时候吧,你也知道我们一班跟他们二班一起上课的。”扯谎的女生皮笑肉不笑杜撰了一个时间,好整以待看着杨柳思风云变幻的脸,跟身旁其他女生一同咯咯笑起来,直到一道温柔甜美的女声打断“你好,可以帮我叫一下徐昊吗?”

    是周悟月,她偏头看了杨柳思一眼,有几分诧异,遂立刻制止了女生帮她喊人的冲动,带着杨柳思就离开了。

    “这件事也不难,找个机会问清楚就好了。”听完杨柳思一通发泄后,周悟月柔声安慰道。

    “有什么好问的?她本来就爱招蜂引蝶,成天就知道勾引瑾年,我这次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杨柳思忿忿不平,又低声骂道“赵晶玲也是,天天就惦记着她那要死不死的妈,每天上课上着上着人影都没了!”

    “晶玲她也不容易,你先别生她的气,上次那些事她不就做得很好吗?”

    杨柳思眉目一横,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又想了想,反应过来“你上次帮她了?我就说,就以她们赵家现在的败势,她哪来的能力把事情办的那么轰烈,原来是有高人一直在背后指点她……”杨柳思向来不喜欢赵晶玲,又对家势比她优渥者暗带嫉妒,遂说起话时语气中不知不觉沾染了讽刺意味。

    谁知周悟月不生气,拾起杨柳思的手放于自己手心,推心置腹道“我不是帮她,我是帮你。”眼神一转也有了一星半点的动容“这么多家世显赫的小姐,我觉得反而只有你我是最相似,别看我们周家是老牌古董商,但当时在香港因为陈氏一夜被屠,父辈害怕受牵连只能举家迁移到内陆,势力自然是远不及从前,处境又尴尬,说是从商又净是嘲笑我家是满清留下来的老古董,说从政,我家也是欲报无门,外人看来是上百年的贵族,实际上只是空壳子而已,在圈内少不得要倍受欺凌。”

    说至哽咽处,也打动了杨柳思,信了她的拉拢之言。

    “其实事情不难办,给她一顿教训就好了,但是你知道这种事你我都不便直接出面……”

    达成共识,杨柳思冷笑一声,立即把她们两人摘地干干净净“赵晶玲爱慕顾常延,自己看不惯庄梦妍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女生嘛,为了心爱的男人,竞争使绊子多正常……”

    把时间拨回早晨,顾铭扬在看见庄梦妍之前正在与顾常延与何瑾年聊运动会的事宜“我就说,你们俩能想通参加运动会小爷我简直是欣慰,为了表示我的激动与感谢我决定陪你们两个一起练长跑。”

    何瑾年看不惯他那做作样,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击“别装,就你那身体素质怎么陪练,坐在操场上看我俩练?”

    “哥,你看他!”顾铭扬不服想向顾常延诉苦,谁知也被教训道“你身体的确不行,别逞强了,要是有什么闪失云姨又该心疼了。”

    “能有什么闪失,不都马上十八了嘛……”顾铭扬嘀咕道,抬眼边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庄梦妍,忽略掉同在一旁江媛对着庄梦妍高声招呼道。

    五个人汇合,再把前面的话题简略概括一笔,谁知江媛破天荒对顾铭扬劝慰道“听常延哥的话也没错,把十八岁的坎平平稳稳地过了才是最主要的,再说了你的十八岁生日宴,云姨现在已经在给你准备了,到时候必定要大办一场,事前你就先让她省省心吧,毕竟就你一个儿子。”

    一番关心的话本是稀松平常,但江媛向来跟他不对付,突如其来的亲近把顾铭扬冲撞地发懵,反应了很久才追上几人的脚步,缠着何瑾年就让他摸自己是不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江媛依旧是皮笑肉不笑,无视顾铭扬的过激反应,但面对庄梦妍的疑问,她也只是淡淡地岔开话题,只在最后走进班里时,故意放慢脚步拉住庄梦妍,压低声音,快速道“顾铭扬的十八岁是整个顾家最在意的大事,这主要来自于他天生的命格,那个道士曾说,以十八岁为分界,过了就一生平安,没过……”

    “怎样?”庄梦妍屏住呼吸,也不自觉放轻声音。

    但谁知,江媛神秘一笑,摇摇头,先一步跨进班级。

    苏棠和蒋菲依旧没来上课,日常的一天平淡地过去,只在下午体育课结束后,庄梦妍收到一张纸条,遂一放学便立刻冲了出去。

    原本闹着要陪两人一起训练的顾铭扬若有所思,也飞快地收拾完书包追了上去。

    何瑾年疑惑“这两人神神秘秘地搞什么鬼?”

    但没有丝毫回应,扭头看向顾常延,却发现他正凝视着后门的方向,一动不动。

    收拾东西的手瞬间滞住,再不断收紧,把卷子掐出清脆的声响,何瑾年低头冷笑,几乎是用扔的动作把书包塞满,猛地拉上拉链,扯出一道刺耳的撕裂声,他陡然站起身大跨步走出门外,背对教室站立,双手抱胸等着顾常延。

    “你还念着她?”刚一走出教室门,何瑾年的声音便劈头盖脸地落下。

    顾常延听罢,又被戳中心事,眼神逐渐暗沉了下来,但还是淡淡开口道“这里人多,有话到外面说。”

    两人各带心事,皆面色不佳地走到人少的之地,何瑾年忍无可忍率先开口“之前我以为你只是玩玩,谁知道你动了真心,现在她都跟你哥纠缠在一块了,你念着她,不忘是么?顾常延你……你贱不贱?”

    顿住脚,顾常延背对何瑾年始终没有回头,思绪良多,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生气,而是实实在在的悲哀,所有人心知肚明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原来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只是转身面对被光完全笼罩的何瑾年时,他又很不甘心,就像他至始至终都身处黑暗,连光芒都不会多偏爱他一分。

    他勾起嘴角,笑了起来,话中满是嘲讽“是啊,我总是被抛下,永远都是不被选择的那一个,也实在是用不着你反复提醒我,她背叛了我,而你,也一样。”

    何瑾年一怔,织起一种复杂的情绪,他来不及做反应,于是只能涨红了脸和耳朵,胸口的呼吸逐渐起伏剧烈,“你说什么”便脱口而出。

    “什么?”顾常延笑意更甚,平静地像置身事外,与他无关一般“阿扬的那件事虽说不是你做的,但你知道,对吧……”

    他一步步走近,边走边说“所以,你真的不用再质问我,要说起来,谁都不是坦坦荡荡的,而你,也不要再一遍又一遍提醒,我那黯淡无光就像是一场错误的生活,错误地喜欢上她,又错误地看着她一点一点被我哥吸引,成为我哥的女人。”

    “真的……”顾常延在距何瑾年咫尺的地方停下,眼角微红,但已经是怒怨呼之欲出之态,在即将失控的边缘,他冷冷克制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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