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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世界59

    江媛带庄梦妍与顾明晏走到小摊左边的答题区——五个木圆桌,周围都放有四个木椅。

    顾明晏帮她拉开木椅,待她坐下后拍了拍她的头温柔道“我先去其他地方看看,你先玩。”

    人已经走远,但是她却依旧可以感受到他手掌的余温还在她的发丝上滚烫,不动声色地抬眼,飞快地观察了江媛的反应,却发现她始终微笑,面无异色。

    这么明目张胆的亲昵,让她始料未及,庄梦妍觉得自己像在做贼一样心脏不停地“砰砰”跳个不停。

    她微微回头看去,顾明晏此刻正在不远处与一对年长夫妻淡笑交谈,许是生意上有往来的熟人,但也并没有完全将她撇下,庄梦妍回过身,仿佛还能感受到那道频频射来的视线,也许还带着灼热的笑意。

    侧过脸再向身旁一瞥,是另一桌正在答题的女生,面对女生而坐的是一个少年,却背对着庄梦妍,只能看见乌黑微卷的碎发像慵懒摇曳的铃兰,庄梦妍眯了眯眼,觉得有些熟悉。

    回过神稍稍思考后,她郑重其事地在明信片上写下“希望顾明晏可以永远平安顺遂。”

    她还记得当时她问顾明晏的名字时,他一字一字认真告知的样子。

    言笑晏晏,她记了很久,但是直到今天才用笔完完整整写下自己在心底刻了许久的名字。

    顾,明,晏。

    怎么会有这样好听的名字呢,她想。

    江媛拿到明信片,淡淡地一扫而过,正当庄梦妍以为她将要收起来时,她却抬起眼眸看了过来,嘴角微动轻轻念到“顾明晏……”

    她笑起来,眼神清淡又明亮。

    “对表哥来说,你好像很特别。”

    她的眼里没有嘲讽没有轻蔑,唯一有的就是对庄梦妍那昭然若揭的心思的同情,也是怜悯一只不自量力的飞蛾扑向那既定的结局——被烈火烧死。

    不再多言,江媛神色自若地收起了明信片。

    “学委,班长说找你!”

    江媛点点头,然后带着歉意对庄梦妍道“不好意思,我得先失陪了。”

    然后走过去拍了拍坐在他们旁边已经结束问答的少年。

    “叶云清你这边结束了是吧,你能不能代我一下,我有事情。”

    在庄梦妍的视线里,能看到叶云清微愣的脸面,纵使如此,他的笑容未减分毫,覆上一层水晶般的漆黑的眼眸亮莹莹,被照耀于烈日最好的档口,像婴孩一样澄澈,庄梦妍甚至能看到他脸颊处被光笼罩的绒毛。

    只见他撤下疑惑,飞快地扫了一眼庄梦妍,点了点头。

    伴随着江媛离开时响起的声音“常延哥……”庄梦妍终于清醒,但是一瞬间,她的脖颈好像被人掐住,变得僵硬无比,让她无法回头。

    不远处的那道视线,像是在放大镜下聚焦的阳光,滚烫灼热,仿佛要把她的衣服烧出一个洞,那热痛又浸入皮肉骨髓,似乎想要留下烙印。

    猛地回过神,眼前是叶云清张开的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他轻声道“你不舒服吗?脸色这么白?”

    庄梦妍摇了摇头又瞥了他一眼,看着他那张只被解放了一天就又被折磨回黄黑色的皮肤,不自觉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叶云清眼神一晃,不好意思地垂下视线,盯着桌角,同时手上不自觉地绕起了短发,又轻咳一声,迅速正了神色,只是低头扫过题面的一瞬间,怔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全部都是带有“清”字的诗词。

    手指捏得发白,纸面起了褶皱,那一层层崎岖的折痕,是排山倒海,是日月割裂。

    “香雾云鬟湿,下一句。”

    “清辉玉臂寒。”

    “独宿江城蜡炬残,上一句。”

    “清秋幕府林梧寒。”

    ……

    庄梦妍可以熟练应答上每一句,实在是积累足够深厚,但心有异样,总觉得这些诗词十分熟悉,这样的排列好像在哪里见过的飞花令。

    停顿良久,叶云清隐隐呼出一口涩涩的气,将题纸揉成一团,抬起头直视庄梦妍的眼睛“低头弄莲子,下一句。”

    “莲子……清如水。”

    心脏狠狠一跳,像是被人攥着,庄梦妍迅速皱起眉,眼睛被痛得发红,痴愣愣地望向叶云清,谁知面前的人也是如此。

    又是一种怪异的感觉。

    “全部答对了,恭喜。”

    他始终带有笑意,只觉得眼角酸涩,竟然逐渐模糊起来,他突然站起身别过脸,声音被背脊遮挡,也变得闷闷的“你要什么礼物,我给拿给吧。”

    庄梦妍歪了歪头,意识有些迟钝“……白色日记。”

    递上香水礼盒,目送少女渐远的身影,叶云清嗫嚅的声音才被落下的尘埃所裹挟,消了音,一切都无处可寻。

    松开被紧紧捏作一团的纸,抚平混乱不堪的褶皱,叶云清低头看了一眼题单上最后那句诗。

    最后一题却不是他问的那一句——他窃改了题目。

    顾明晏就捧着一束鸢尾花走来。

    一张俊逸的脸庞映照着花束背着烈阳,显得万丈光芒,好似他天生就是万众瞩目的男主角,而她只是一朵比尘埃还卑微的野花,可是有一天男主角带着满身的光华向她走来,于是在他的光照之下她也就不再卑微,忘记呼吸,忘记时间,所有的女孩都成了衬托她的绿叶,只有她才是万众瞩目的鲜花,而她满眼都是那个为她前来的人。

    她应该满心都是被光偏爱的男主角,因为她是专属于男主角的女主角。

    《圣经》里说夏娃是亚当的肋骨,那么此时此刻她就是因顾明晏而生的肋骨,他血肉的一部分。

    因为被顾明晏满身的光芒所照耀,成为了他的女主角,她也因此万丈光芒,被全世界偏爱。

    庄梦妍欢悦地笑了起来。

    接过顾明晏手里的鸢尾花,送上自己的礼物。

    “白色日记?”

    顾明晏接过她递过来的香水,眼里的意外化作春水,要把爱意点燃。

    “当时和巧巧挑香水的时候看见这瓶香水的前调里有鸢尾花,我当时就想要赢下送给你。”

    暗下的眼眸,连声音都是晦涩,哑着嗓子,眼里却都是期待“为什么……”

    在心底反复演练了多次,庄梦妍终于鼓起了勇气,她扬起了明媚的笑容“我想我在很早的时候喜欢你了,顾先生。”

    最后,是顾明晏带着她从人群里离开,庄梦妍从来不喜欢面对人群,更没有勇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胆大无畏地离开,但是她承认,自此这个男人给了她勇气,于是她说话做事可以不再小心翼翼不再害怕,不再低着头痛苦地被全世界审视,因为她一抬头就会在人群里看到强大坚实的顾明晏,她的避风港。

    两人去到南湖中心的凉亭上。

    她凝视着顾明晏充满深情的眼睛,眼眶不自然地红起来,眼泪映照她的笑从眼角滑落,她问“顾先生,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的坚强,你的隐忍,你的温柔,你的善良,你的美好,还有你愿意向我走来。”

    他托着庄梦妍的脸,低下头无限深情地说“不要叫我顾先生,叫我阿晏。”

    他在她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坍塌了防线的爱意面对顾明晏不得不先离开时,已经有了戒断反应,她在怅然若失里跌了一跤,却在恍惚中看到一双向她伸出来的手。

    风吹起,树叶飒飒作响,光影摇曳晃动,好似如时间流逝般无法停歇,庄梦妍看到在光的照耀下白得刺眼的衬衣,少年低着头,碎发镀了一层光盖住眉眼,他温柔又清淡地关怀道“没事吧?”

    庄梦妍下意识地摇着头正想说“没事。”

    却突见少年凝目皱眉半蹲在她面前,手轻轻抚上她的膝盖,微凉的触感让庄梦妍突然反应过来,不知什么时候膝盖被碎石子磕破已经渐渐渗出血。

    少年一边问“疼么?”,一边掏出创口贴替她贴在膝盖上。

    自始至终,庄梦妍都说不出话来,只知道配合他点头或者摇头。

    想了许久,庄梦妍才问出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若昔浅笑温声道“我原本要去礼堂,刚好路过这里,看见你受伤了,你……怎么会在这?”

    “我……”庄梦妍一时语塞,看了看南湖周围的景致,回道“我去亭子上吹风,顺便看看风景。”

    宋若昔笑容变得明朗,他点点头补充到“亭子上的风景确实好,又安静,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情侣在这里约会了。”

    情侣约会。

    她与顾明晏是否被他看见了?

    答案不置可否,但是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平淡安静的生活终将会被打破,或许早就被打破了,从她跟顾常延牵扯不清开始,流言蜚语就漫天飞舞,现在又搅上了顾明晏,她的面前是未知,也是血雨腥风。

    回班级小摊的路上,频频射来好奇的目光,是气氛的微妙转变,但庄梦妍没了表情,低头走着自己的路。

    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的人热闹地聊起各种版本的八卦,见证她与顾明晏亲昵相处的人只能沉默着用或是好奇或是复杂的眼神窥探,不过她不在意,她知道自己会□□在各种目光下,被万剑穿心,千刀万剐,凌迟至死。

    但她不在意,甚至冷笑。

    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高二十三班的小摊面前。

    那个哭红眼捡起便利贴的女生还在收拾东西,一抬头便看见庄梦妍立在面前,哀伤愁郁的眼眸凝视过来,无言半晌,诡异的僵持着,就在女生诧异为何会在庄梦妍眼里看见悲悯时,就看见她指着一桶花问道“这些花多少钱?”

    女孩稍稍愣住了,片刻后眼睛竟然又开始慢慢红起来,她说“这些花已经有些蔫了,要不你看看其他的?”

    庄梦妍摇摇头“我只想要这些花,可以把这些花卖给我吗?”

    “准备这些花的人不在,我做不了决定。”

    落下的热浪,劈头盖脸地笼罩于她的发梢,烧糊的滚烫是眼眶处的动容,默然盯着顾明晏亲自为她戴上的钻石项链,眼神汇聚于脖颈处,打了个旋又沉沉郁郁地叹息起来“我见过她,她说她很喜欢种花,最喜欢的就是桔梗花。”

    任凭清风吹乱她的发丝,眼里的悲哀和怜悯与桔梗花枯烂的靡香彻骨交织,映着那张贴在花桶上的便利贴,上面写着一个名字——花萌希。

    当时在咖啡馆,她们谈起以后。

    花萌希抿了一口浓黑的咖啡,皱着眉说“我以后要把我的花店开到全世界各个角落,然后种下各种各样的花卖给各种各样爱花的人,再留下很多很多的桔梗花,因为我喜欢。”

    庄梦妍撑着头想了许久关于以后,可是一片空白,脑海里的以后是一个被封锁上的门,看不见一点光芒和声息。

    她扇动着睫羽“为什么想种花?”

    花萌希盯着咖啡略想了想,抬起泛着明亮光辉的眼眸,她一字一句娓娓道来“我听人说,今生种花,来世漂亮。”

    可是那些漂亮的花会沾染上罪恶的血液,她们都结局是开败零落或是残缺,迫害者微笑着以美丽之名伸出黑手,好似沉溺其中享受破碎的美感,他们的脸上沾满血珠,漆黑的瞳孔里闪烁着征服的满足,然后低下声线慢悠悠地说“都怪你们过分美丽。”

    支零破碎的组织,痕迹斑驳的血液,无神垂泪的眼睛,苍白漂亮的脸,又是一个美丽的战利品。

    因为漂亮所以她们会死去。但是这些可笑的措辞只不过是戴在受害者身上的枷锁让她们绝望的魂灵生生世世被禁锢于此,永远不能解脱。

    但是依然有人种花,不能因为辣手摧残所以剥夺花朵的盛开,漂亮会被残害可是不漂亮依旧逃不开惨败的结果,于是漂亮就应该无错,被套上罪恶之名的不应该是那一张张笑颜如花的脸。

    所以在巨大的威胁之下,她们依然拥有期望来世漂亮的资格与勇气。

    她想,自己应该拿起砍刀守在一边,让种花者埋下种子待来年花海成浪,然后她挥下砍刀,斩筋断骨,血流如注,然后她会沉溺其中享受破碎的美感,她洁白的脸上沾满血珠,漆黑的瞳孔里闪烁着放肆的满足,然后笑着低下声线慢悠悠地说“都怪你们伸出黑手。”

    花萌希又想了想,接着说“如果我死后可以化作桔梗花,一定要开在炼狱深处,我要亲眼看到他们被审判时绝望懊悔的样子。”

    庄梦妍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甚至让人难以判断她心底的选择。

    女孩轻呼出声“你认识她?”

    庄梦妍点点头轻声回答“嗯,她借过我校服,答应要送我花。”

    她在撒谎里说了实话。

    她说要把她埋进土里,等待时间流逝长出眼睛鼻子和嘴巴,随着花香又会浮出一张漂亮的脸,她要亲眼看着审判,然后要用最美丽漂亮的微笑吞下他们的血肉供她长出枝叶,再开出更多的鲜花,最后这些花会开满全世界。

    于是,死去的花又活了过来,再次盛开。

    薛凝红了眼睛。

    那群人气势汹汹闯入家门时,恰巧薛成刚和李红正在吵架,两人关于把钱拿去开饭馆还是服装店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僵持不下,大打出手,家里抗摔抗扔的都成了各自手中增加气势的工具。

    已经见怪不怪的薛凝把弟弟抱回房间,开始面无表情地辅导作业,但依旧时刻关注着门外的情况。

    只听剧烈的击打吵闹声终于归于平息,她似乎还能听见李红呜呜哭泣和薛成刚喘着粗气的压抑,叹了口气,便不想再多管,低头却看见薛卓又咬着手指神游,怒从心起,用铅笔重重敲了敲他的头,又说了几句,薛卓立刻把嘴巴一撅,眼泪就漱漱掉了起来。

    薛凝更是生气,还欲再教训,谁知听见门外巨响,把薛凝吓得从椅子上站起,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她给了弟弟一个示意安静的眼神,便蹑手蹑脚走到门边侧耳偷听。

    李红的叫嚷愈演愈烈,除此之外,零零落落的嘈杂声贯彻入耳,像是闯入了不少人。

    “叔叔阿姨好,我找一下薛凝。”

    心上装了秤砣,猛然一坠,是顾铭扬的声音。

    卡在嗓子眼的艰涩是飘忽的恐惧,她已经重重拉开门冲了出去。

    场面不算狼藉,李红和薛成刚根本没有反手打斗的机会,只被整练有素的打手按在地上,呜呜咽咽,涕泪横流。

    而顾铭扬还穿着校服,闲散坐于沙发上,然后好整以待地含笑注视着止不住颤抖的薛凝“我身边这些小玩意儿太毛燥了,没把你吓到吧?”又微微扬手让打手把两人放开。

    李红与薛成刚拖着躯体堪堪站立,但心有余悸还在大口大口地喘息,薛凝看了看父母又把眼神向顾铭扬投去,恐惧与后怕共生,她的声音也有些抖“顾少爷,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上门拜访而已。”顾铭扬指了指茶几上立起的皮箱,皮笑肉不笑道“广播站和U盘的事,你做的很好。”

    心脏顺着疑惑狠狠一跳,薛凝却不相信他的目的这么简单,果不其然,顾铭扬低下声线,连眼神也冷了下来“这里面有两百万,是对你的褒奖,不过……想拿也不是这么简单,花萌希逃去了哪里,你应该很清楚吧。”

    “我不知道。”薛凝微微扬起头,声音坚定,只是视线飘忽不定,在那黑漆油亮的皮箱上来来回回扫视。

    薛成刚却大喝一声“你个死丫头净撒谎!你能不知道?”

    李红也红了眼睛帮腔“你看看你爸爸和我都被害成什么样了,都怪那丫头,你还帮她藏是吧?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你忘了到底是谁把你养大的吗?!忘恩负义的东西,还不快跟顾少爷说实话!”

    被狠狠一推,薛凝撞上了茶几,扑在了皮箱上,实实在在的两百万此刻就在她的怀中,一边忍着肚子上的钝痛一边下意识地摩挲,用材是顶级小羊皮,薛凝能摸出,眼泪也顺势隐隐淌下,是痛是纠结。

    薛成刚冷眼盯着,瞪大的眼睛,猩红,似乎要凸出来,眼神是锋利的刀,划出一道道血痕,任凭李红像是他所操纵的傀儡一般,扭打撕吼,一瞬间像疯了一样。

    “我当时生你的时候差点死了,赔了半条命进去,你就忍心看着我死?!你爸为了养活一家人出车祸,到现在还养着伤,你就是这样冷心冷情?简直就是白眼狼!”

    “你说啊!你说话啊!说啊!那个死丫头在哪?!”

    薛凝也呜呜哭泣,上演了精彩狼狈的好戏,顾铭扬默然良久,只等着薛凝动摇,或者早已动摇只是还放不下心中所谓的道德,顾铭扬嘲讽一笑,这样的人,他见了太多,说是有情有义,但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看出他们眼底的渴望,欲望横深,钱能软化他们的贱骨。

    看着场面激烈,两个女人纠葛不清,顾铭扬出声打断“那是你弟弟吗?才这么小……”

    凝滞的瞬间,空气也不由得顿住,所有人回头看,不知何时薛卓已经站在他们身后,呆呆的胖脸疑惑又有着天然的害怕,但他跑过去把李红推开抱住了薛凝,又是保护姐姐的架势。

    怔住的片刻,薛凝回头对上顾铭扬那双胜券在握的眼睛,她立刻明白了顾铭扬言语中的威胁,紧紧拉住弟弟,又戒备地看向那群冷漠的打手,绝望是苦涩,她早已泪流满面,看了看逐渐苍老的父母,弟弟却还年幼,桌子上的钱是一笔巨大的诱。

    “我们顾家可以送你去最好的传媒学院。”

    万事俱备,东风也已经吹来,顾铭扬已经提前放出微笑。

    传媒是薛凝的梦想,此刻却化身引诱的鱼饵,心底最后的防线被击溃,死咬的嘴唇松开,答案顺势迸裂而出。

    直到顾铭扬带着所有人离开后,薛凝才全身瘫软跌坐于地,劫后余生一般狠狠吸着空气,但内心猛烈翻滚,无法停息,看着一脸担忧的薛卓,她捏了捏他的脸,鼻子又是一酸,奔涌而出的情绪将她完全淹没。

    混杂了她高声哭泣的是李红把皮箱里的钱倒出来的声音,纸票独特的清脆,是低语的折磨,捂住耳朵,薛凝陷入了长久的愧怍。

    她不敢联系那个从此以后永远安静的号码,便因此可以自欺欺人地认为,花萌希也许抓住了一线生机,逃出生天。

    看着手里已经有些泛着枯黄色皱纹的桔梗花,庄梦妍想她必须立刻将它们埋下,让泥土抚平死亡都带不走的疼痛,以及她们狰狞扭曲血肉模糊的脸颊。

    她平静从容地穿过那些关注或是漠视她的人群,走到她第一次见到花萌希的地方——那片小竹林后的公共厕所。

    再次站在厕所门口,面对着洗手台上那面巨大的镜子,她扯出了笑容。

    声音淡淡地却暗含哽咽,好像在面对面诉说又像自言自语一样,“见花如面,花萌希。”

    她来回转动身子寻找着最佳位置,在那个角度上隐隐可以看见男厕所里面的光景,于是她俯身徒手掰开泥土,无所谓泥土里藏着着的乱七八糟的枯落竹叶,也无所谓着黏腻的腥土紧紧粘在她手上甚至甩都甩不掉。

    刨出了一个不大不小让她满意的坑,她小心翼翼把花束放了进去,再把刨起来的小土堆重新推进坑里,填平。

    她埋葬了那些桔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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