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酸

    记忆中烈云弯捣庙宇打和尚,烈长岚都没这般严肃,事出反常,必有状况。烈云弯的眼珠转几个圈,狡黠得很。

    烈云弯想到了,自己要出嫁了,爹娘舍不得她这个独一的宝贝,但是自己也不能不出嫁,他们也不能多留宝贝孩子几天。老姑娘了再不嫁,传出去遭人笑话不是。凡是要往好处想,烈云弯成婚后,今儿婆家过,明儿娘家过,两家都好。想一想,领一个出群拔萃的公子回来,多一个儿孝敬,多美的事情。

    烈长岚冷然的眸子掠过烈云弯,无形的冷气场压都压不住烈云弯上扬的嘴角。

    烈长岚和杨启夏明白了,烈云弯中意张公子,一心待嫁,不会闹幺蛾子,但前院的事情复杂,超出烈长岚的控制范围,作为父母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他们的弯弯自小受病痛折磨,大了受婆家切磨,哎呀,就不顺当的一个苦命孩子。

    同样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杨秀珠,深深看了一眼烈云弯,示意摘星跟她一起退下,留着一家人独处。

    房门紧闭,四方竖屏上落下一家三口的身影,水墨丹青之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美中几分肃然。若是时光不逝,这是最美的人间天伦。

    皇宫前,一弯冷月居上,青石板道上,一萧朗的身影跪出坚毅的身姿,然夜的黑吞没他半数的气势,宫门紧闭,其上铆钉泛着清零的寒光。

    守门的侍卫看见了却似没有看见,插紧门闩,吹灭烛火,伏案而眠。

    长风苑四角亭下,黑白子棋静静地落棋盘上,和尚俊逸的容颜被暗影割出生冷的曲线,幽深的目光从女子落坐的蒲团移到遥远,深邃浩瀚中,心头一抹深意无法行走也无处落脚,于他而言,是用一生丈量自己与她的距离。

    而她!

    就在那处。

    袖笼中的一缕青丝残留的温度,是他舔舐心底那份见不得光的温柔。

    清华光下,几只小虫叫给谁听?

    烈云弯终究没耐住烈长岚的深沉,突兀地干笑几声,道:“爹娘,放心,我又不是嫁十万八千里,那么一丢丢的距离。”

    烈云弯食指和拇指一对碰,就是米粒大的距离。

    “你们若是想我了,差人告诉我,我飞鹰走马,一刻不要出现在你们面前。”

    “……”杨启夏听女儿这么说,一张脸拉垮。

    “弯弯,你舍得爹娘吗?”杨启夏问。

    特别想听见烈云弯说:舍不得,一时半刻都舍不得,那样她就可以理所应当地把女儿留下。

    “舍得?!为什么舍不得呀?!又不是生离死别。别人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您嫁的是女儿,钓回来的是金龟婿,张家那个公子,您瞧见的,指定比您的女儿孝敬您。”

    烈云弯油嘴滑舌安抚二老失落的心,二老的心情更加低落,杨启夏无助的眼神落在烈长岚身上,烈长岚双手紧握,舒缓心中的憋闷,而后下定决心似的一拍桌子道。

    “走。我听说清风楼新出几道菜式,反响不错,我们尝尝去。”

    严肃肃杀的气氛不该是杀伐决断政策吗?就是吃?

    杨启夏大眼闪出迷茫的光,就是急不着调的烈云弯没能追上烈长岚的思路。

    不过清风楼的菜确实好吃!

    烈长岚一改抠搜的风格,要一个雅间,点了一大桌子菜,几乎都是烈云弯——母亲爱吃的菜。烈云弯骨朵着嘴巴表示自己的不满,烈长岚径自为杨启夏夹菜,喂饱杨启夏后,烈长岚才舍得布施一点爱心给烈云弯。

    “多吃点。”

    烈云弯把食物嚼出 “敌人”的味道,眉眼战书不知下了多少道,势必把这一对不近人情的夫妇战得无地自容。

    恩爱在家里显摆就成了,还破天荒地到清风楼,还是在下定的日子,烈云弯看不出问题才怪。

    二位含着不吐,总不能掰他们牙齿说。

    他们的女儿什么没见过,就是此时说不嫁,把俊俏的小公子给别人了去,自己也能爽朗地笑几声。

    烈云弯低头自顾吃,眼角的余光看见杨启夏冲着烈长岚使颜色,小手手推推烈长岚的胳膊肘,催促他说事,天大的事情,早说破早好!

    “弯弯……”

    “爹,您以孽障为口头禅唤作女儿闺名说话会舒服些。”烈云弯提醒。

    国难当头,所有人都焦头烂额,婚姻巨变,张烈家处心积虑各自谋福祉,唯独烈云弯跟卖狗皮膏药的。

    不过这份心性恰好无所谓,烈长岚和杨启夏松一口气。

    “孽—障—烈云弯,你听着。这门婚事就是儿戏,小孩过家家的把戏!”

    张宰辅被传唤进宫,到现在还没有出宫门,可见里面的事情在僵持着,皇上赢了,烈云弯嫁过去是作仇家,张宰辅赢了,烈云弯没戏。

    儿戏只应在孩童身上发生,大人的儿戏确定不是刻意而为!

    刚才烈云弯还想想什么:就是此时说不嫁,把俊俏的小公子给别人了去,自己也能爽朗地笑几声。

    果然是晦气话不能早说。

    烈云弯收起吊儿郎当的性子,端起酒杯,对烈长岚碰杯,昂头喝掉,烧刀子辣的眼睛睁不开,正好遮住几许失落。

    “爹娘给你的家,喜欢不?”

    “喜欢!”烈云弯眼神落在别处,烧刀子枪的喉咙瑟瑟的。

    “喜欢,喜欢就行,就在家长住。”烈长岚干了一杯酒,酒劲刚刚好。

    昨儿二老一门心思都是女儿嫁给好儿郎,今日又含糊其词,其中的变故定然与自己放浪形骸的个性有关,哎一,难为了他们。

    当下又嗞了一口酒,特么的响亮,放下酒杯,冲着烈家二老一挑眉,不正经的样子一如往日。

    “爹,您当初是京城第一才子,不说才贯天成,那也是小有成就,无数京城贵女排着队要嫁您。娘,您打小是刀枪剑戟喂大的,一点墨汁没有的人。抓了几只鸟就聘了爹为夫,你们的结合那是京城里盛谈的人间佳话。假以时日,女儿也会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那样的缘分才是女儿想要的。”

    “皇上一道圣旨下来,不管张公子李公子的就缔结连理了,他又不是月老,当不得情人铉。所以呀,不能强求!当然了圣命难违,旨意是要遵守的,作为爹爹的亲传的姑娘,担当还是有的,您说什么我做什么就是,天下间除了我亲爹亲娘,其它无伤大雅的事情,您且看我怎么表演。”

    烈云弯一番言论,把烈长岚夫妇点明了,夫妇二人当即感慨,还是不着调的孩子好,大是大非面前能以平和的心态处之,若是换作深养闺阁里的女子,会被羞辱上吊自杀了。

    “你还挺明白的。”杨启夏释怀。

    “那是。”烈云弯得意,心里头却是长毛了:谁若拿她开玩笑,她便拿笑玩开他,天王老子都不行。

    “弯弯明白就好,喝酒!”烈长岚开心,做好了计算,应付一下大婚,夜里把人接回家。

    “喝。”烈云弯喝了一杯,酒星子上头,满心燥的慌,她势必把那个不解风情的人修理一番的。想到这里,烈云弯问:

    “爹,您这么爱喝酒,当初是怎么避开蓝颜姑娘的迷情酒?”

    咚……

    一石激起千层浪。

    当年烈长岚风华正茂时,追在身后的女子排成一条街,其中最受瞩目的是柳篮颜姑娘,柳老将军的女儿,无论是长相和家世都在杨启夏之上。那时他们走在一起就是星辰大海,一眼即风景的存在。

    杨启夏不无嫉妒,日夜寻摸着机会博烈长岚的眼球。

    终是一日得着机会,烈长岚的生辰宴上,柳老将军捕获几只妖域鸟兽,通体鲜亮的羽毛,叫声清越,极是惹人喜爱,然鸟兽开了灵智,不是谁都能降伏的。柳篮颜深知烈长岚博古通今心智通灵,定能将鸟兽降伏,于是当作生辰礼送给了烈长岚。

    生辰晏上,鸟兽一出场便受众宾客盛赞,柳篮颜备受众人推崇,一时间各种猜测纷纷而至。烈长岚俊逸的脸上多了几分光华,杨启夏看了辣眼睛,心间打翻几坛醋,坐在人群之外暗自抚恤伤口。不知怎的,人群中悄然传播着不善的言语,关于他的不良信息穿风走穴进了她耳里,越过人群看见僵直在烈长岚脸上的尴尬,鸟兽不受降伏,脱笼而飞。

    生辰宴出了鄙陋,虽说鸟兽无常本不是大事,可先前的彩头皆说,鸟兽有灵与烈长岚最配,如今打脸了,意气风发的年纪怎愿意在心头留下疙瘩。

    鸟兽落在树梢,欢跃异常,其中一只鸟兽攻击云雀,云雀扑棱在地,挣扎几下死了,瞬间人群中唏嘘声四起。有人叹息、有人袖手旁观、有人看笑话、有人眼睛落在鸟兽上盼着它再弄死几只鸟,膈应今日的寿星。一抹红影飞过,众人诧异的眼神跟随红影移动。树梢上红影如流云异彩,拳影拨动,手中长鞭如灵蛇出入,少时,红影落幕,万千青丝凌风而动,一面目俊秀的女子手托鸟兽,排开气场,从众人中飒爽而来。

    奇风入画,女子狷狂,翩翩一点红,饶是人中龙凤的他也甘拜下风。

    原是女子!原是这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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