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他看见我了,大步向我走来。

    我大步逃离。

    架不住他个高腿长,还是被他拉住了。

    “走那么快干嘛?”

    因为不想和一些低级的人沾边。

    我盯着他看,他显然也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掏出手机假装看信息。

    估计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依然没从他身上移开,便忍不住问我:“怎么了?”

    装什么天真无邪。

    我长叹一声,道:“有些人啊,平常装自己是书呆子、工作狂,实际上呢?给别人显摆的时候一套一套的。”

    他见我看穿了他的计谋,有些尴尬的加快步伐,上了电梯。

    出了医院大门,我们就该往相反的方向走了,我想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但发现他好像在我们紧握着的手上加重了几分力道。

    “干嘛?”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依恋。

    我轻叹一声,“你往东走,我往西走,你这样咱俩可谁也回不了家。”

    见他无动于衷,我又道:“我真的得回家,因为一会儿我妈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我装得比他还可怜,我两只手都抓住他牵我的那只手,使劲晃。

    就像那个撒泼打滚的熊孩子一样。

    我当时到底怎么想的啊!

    整这死出。

    他许是也感到了些许尴尬,将手抽了出来,尴尬的笑了两声。

    一阵韩语小甜歌响起,我妈的视频电话打来了。

    我忙示意他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接通电话。

    “宁宁,你还没有回家啊。”

    “没有呢,今天磨叽了一会儿。”

    “我看你那儿这俩天降温了,你个不知冷暖的,这两天添两件衣服啊,别到时候肚子疼腿疼的又来找我。”

    “诶呀知道了知道了,你在家干嘛呢这两天?”

    “也没干嘛,天天看看电视,晚上遛遛弯,挺好。”

    “诶,我还想问你啊,你跟那个李长卿,最近是怎么了?你们俩都不发朋友圈,不会分手了吧。”

    我妈突然提他干嘛啊……

    我明明,三个月前就说过,我俩分手了啊。

    “诶呀妈你怎么又忘了,我俩早就分了,挂了吧挂了吧,我准备骑车回家了。”

    我匆匆挂掉电话,准备跟司熠道别去推我的自行车。

    “李长卿是谁?”

    “嗐,不值一提。”

    “桑凝,看来你平常的生活也没有我以为的那么枯燥嘛。”

    “那你以为我平常的生活怎么样?”

    “嗯……”他低头沉思,“跟我差不多吧。”

    “嘁,谁像你一样啊,一点世俗的欲望都没有,我平常生活很丰富多彩的。”

    见他不语,我只好跟他摆摆手,“走了,再见。”

    回到家后,我不由得思绪又飘向那段实习生活。

    李长卿是我的老师的儿子,小老头很和蔼,跟学生能打成一片。我也因此经常往人家家跑,时间一长就认识了李长卿,他是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我是家里老催,只好先和他将就两年。

    但是,我本来就对他意思不大,他又性情冷淡,所以两个人也没再进一步。

    再后来,听说李长卿母亲得了阿尔茨海默病,一直想去看看,笔记她也为成就我出了不少力。

    可是碍于与李长卿的这种尴尬关系,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去探望。

    也是时候去看望一下了。

    我事先和李老师通了次电话,问问周末是否方便探望。

    电话对面的声音嘶哑,他两年之间怎么老了这么多。

    听他说话,我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也不佳,但他还是很欢迎我的到访。

    我们寒暄几句,他突然问到我是否结婚,我笑笑说还早,不急。

    “诶呀,你们年轻人真是的。”他咳嗽两声,又道:“那男朋友总有吧。”

    “这倒有。”

    “他是做什么的?周末方便的话,一块儿带过来我见见?”

    “他也是医生,不过学的是临床,我到时候问问他。”

    “诶呦也是医生啊,那好那好,我老头子不跟你啰嗦了,你快去忙你的吧。”

    说着便挂了电话。

    我给司熠发微信,问他周末有没有什么安排,正巧,他周六闲着,周天值班。

    “周六跟我去个地方。”

    “?”

    “你去就行了。”

    时间一晃来的周六,李老师退休后,便搬回了村里的老宅,李长卿也在村里开了个小诊所。

    这大上午的李长卿应该在诊所,我心下寻思。

    大巴车颠簸了几个小时,又做了几分钟电三轮,我们终于进了村。

    地里的庄稼都收了,自然没有什么景可观,不过有几片小树林还是郁郁葱葱,再有什么,也莫过于鸡犬相闻。

    我们来到一处院门,门上牌匾写着四个大字:“紫气东来”

    我敲敲门,果然听到一声嘶哑的“来了来了。”

    那小老头拄着个拐杖开门来了。

    看见我,他挺高兴,还笑呵呵问站在我旁边的是不是男朋友,司熠也十分有礼貌地问候了李老师。

    “诶呀村里不抵城里啊,你们年轻人还肯来。”

    “看望老师嘛,应该的应该的。”说着我将手里掂的两箱核桃递给老师。

    “诶呦诶呦,你说你来就来吧,怎么还带东西。”

    “这不有几年不来了,带点东西补偿补偿。”

    老头咯咯笑了起来。

    “桂萍在那个屋呢,你想去看看就看看吧。”

    桂萍就是李老师的妻子,不幸患了阿尔茨海默病的老太太。

    我一进屋,她就认出了我,即使步履蹒跚也还是要过来拉我的手,仔细上下打量着我。

    “桑凝啊,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望看望您啊。”

    “好,好,好孩子。”她捏着我的肩说到。“诶!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是不是李长卿那小子亏待你,你跟我说,我去教育他。”

    “不是不是,老师,您忘了,我和李长卿早分开了。”

    “分开?怎么好端端分开了呢?诶呀你们年轻人就是好闹别扭,有什么事不能说开呢?你这样,我去跟他说,叫他好好跟你说,说开了就什么事儿都没了不是?”

    “不用不用,老师。”我赶忙拦住正准备往屋外走的她,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老太太劲儿那么大,我也不敢铆足了劲去拦,再给人家拦摔了。

    这时,她好像注意到了站在我旁边的司熠。

    “诶?你是谁啊?怎么进来的?”然后十分警惕地打量他。

    “老师,我是桑凝的男朋友。这次跟她一块过来看望您。”

    “男朋友?嘁,桑凝男朋友是我儿子我还不知道?是不是你,就是你,挑拨她和我儿子,我打死你!”说着她便要上手去打。

    我和司熠赶忙拦住她。

    她嘴里咿咿呀呀地叫喊着,很快招来了李老师。

    “诶呦诶呦,这是怎么了这是?桂萍,你在干嘛啊桂萍!”

    没一会儿,老太太也忘了自己要干什么来着,她十分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自顾自去摆弄花去了。

    李老师招呼我们出来,询问我们刚才什么情况。

    我们如实相告。

    “诶呦,实在不好意思啊小司,吓着你了吧刚才,诶呦这老太婆真是的,糊涂成这样,见谅啊小司。”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理解。而且老人家下手也没多重。”

    老头长叹一声,转而又笑对我们:“这马上中午了,吃个饭再走吧。”

    “不麻烦了不麻烦了,我下午还有点事儿,您就别留我了。”

    许是他也看出了我的顾虑,便没有强留我。

    我便带着司熠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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