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三年后，我查出了尿毒症。

    望着那张检查报告单，我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会慌乱害怕，反倒是异常的平静。

    晚上回到家后，我没有给自己做晚饭，也没有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而是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望着楼下下班回来的人群。

    今天对于别人来说，只不过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天。

    我登时感觉眼酸，于是拉上了窗帘，一头栽进了床铺中。

    我打开手机微信，我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谁吗？点开了常聊天的几个对话框，却都犹犹豫豫没有把话说出去。

    我接着往下翻，却看到一个令我熟悉又陌生的好友。

    我给他的备注没有像给我其他朋友的备注那么花里胡哨，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司熠。

    他算是我的什么人呢？初中时短暂的同桌？高中和大学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学？在一家医院工作的同事？还是那份从中学时就藏在心底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我点开我们的对话框，内容还停留在几个月前我们去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会后我们就会上内容做的一些讨论。

    我最多也活不过十年了，这时候跟别人表白，应该也不会太尴尬了吧。

    “我摊牌，”我的手略微颤抖着发出了这条信息。

    “我好像一直挺喜欢你的。”编辑完成后，我又犹豫了，要说出去吗？万一他答应了，我一个将死之人，岂不是欺骗他感情。

    但我忽而又想起，男生对某个女生有意思的时候，总是在其身侧喋喋不休，亦或是无事献殷勤。至于司熠，好像哪种都没有。

    那就摊牌吧。我终于点了发送键。

    我关上手机，带上眼罩，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是周六，我一直定着早上八点的闹钟，但我大抵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早了，今日竟早早就起了。

    我昨晚应该睡得很安稳，唯一的证据是:我的头发没有很乱。

    我打开手机，与以往一样，无非是些微博里特别关注的几个男明星更新了动态，社区群里的家长里短的杂事，工作群里与自己无关的加班要求……

    我随便点开了工作群想着看一看，然后就看到了某个主任叫司熠下了手术填一个什么杂七杂八的表。

    他回复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原来他那么晚才忙完。

    他大抵会以沉默拒绝我吧。

    我默默退出工作群，却看见置顶以下，弹出了他刚刚回复我的消息。

    “我也一直挺喜欢你的”

    “那要不我们在一起试试吧。”

    我原本平淡的心情顿时起了轩然大波。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徘徊，删删改改。

    “对方正在输入中……”与“桑凝”两种字样在对方的页面上不挺闪烁着。

    “？”对面发来消息

    这下我更慌了。

    “？”我只好装傻。

    “我看你一直输入”

    “哦，”

    “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面沉默。

    “你下午不忙吧。”过了一会儿，他回复道。

    “嗯”

    “能在咱们医院对面的咖啡馆见一面吗？”

    “行”

    他竟然就这样答应了？是人到中年被逼无奈吗？我那犹如冬日里冷冽的月光一般的人啊，你怎竟也堕落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