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柏宁正在开车，电话接的蓝牙，通话内容在车里是公放的。
他被这丫头的话气得不轻：“你听到没？她是不是谈恋爱了？这丫头要是真谈恋爱就死定了，爸妈可不准她早恋。”
郁青渊眉梢微挑，低声轻笑：“她这……不算早恋了吧？”
郁青渊话音刚落，视线突然定格在停在他们旁边的另一辆奔驰车上。
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女孩蹦蹦跳跳地钻进副驾驶座，还没关上车门，就欢快地扑进驾驶座上西装革履的男人怀里。
男人年龄看上去比女孩至少大十岁，再加上女孩穿得很可爱幼稚，恍惚间给人一种爸爸带着女儿的感觉。
但两人却又如此亲密……
乔柏宁看得眉头紧蹙，眼眶喷火：“你看看你看看，现在这学校的女孩子都怎么回事？！要是乔音敢这样做，我不打断她的腿！”
郁青渊挪开视线，却恰好看到另一对校园情侣牵着手从车前走过。
乔柏宁也瞧见了，他声线勉强道：“这种校园恋情嘛，我也勉强能接受，不过我爸妈就不好说了。”
郁青渊垂下眼睑，什么话也没说。
那次被乔音躲过，这种情况，到如今不超过五次了，每次都被她堪堪躲过。
但就这么躲下去，总有一天要见到吧？
万迟迟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但乔音能怎么办？
与其两人见面分外尴尬，倒不如直接不见面得好。
万迟迟不是第一次听乔音这么说了：“音音，你这样介意和他遇到，说明你对他还是没放下，没放下就是有感情。”
乔音听到万迟迟的这番说辞，停住脚步。
迟迟说得没错，她没放下，她还对他还有喜欢。
所以她怕她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在见他那一刻土崩瓦解。
她的骄傲告诉她，她不要这样！
乔音的故意躲避是有迹可循的，就连乔柏宁都发觉了。
他坐进副驾驶座，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眯了眯眼。
郁青渊挑眉，往车外看了眼，略带疑惑：“你又不带她？”
乔柏宁瞪眼：“是我不带她吗？分明是因为你，她躲你呢没看出来？”
就连乔柏宁都看出来了，郁青渊怎么可能没看出来。
他心里苦笑，这丫头还挺记仇，这都多久了？
乔柏宁早就看出这两人不对劲了，他手肘撑在中控台，眯着眼睛看他：“说说吧，你怎么惹到那丫头了？看样子还惹得不轻，都多久没理你了？”
郁青渊启动车子，有意无意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你惹你妹妹生气的原因，你知道？”
乔柏宁啧了一声：“倒也是，那丫头总是神经兮兮的，为什么生气我都搞不懂，更别说你了。”
“不过你还别说，女人好像都这么敏感，一点小事就要折腾来折腾去的，真麻烦。”
乔柏宁一副对女人很懂的样子，实际上和郁青渊一样，至今都是母胎单身。
郁青渊眼前浮现乔音那双眼，执着又热烈，红肿的眼睛看不出对他的埋怨，有克制，有无奈，还有很多连他都看不懂的情绪。
仅仅是那双十八岁女孩的眼睛，让他这段时间都无法忘怀。
他黑漆漆的眸子微微闪烁，斟酌着出声：“她是不是要期末考了？”
“嗯，”乔柏宁玩着手机随意回道，“她还是那个样子，很用功，考试完全不用我们操心。”
“什么时候考？”
“就这周吧，听说她都买好了下周回南城的机票，终于熬到她放寒假了。”
郁青渊长而卷的睫毛抖动了两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尖微白，像是用了点力。
乔柏宁说完话后没听到回答，转头看向郁青渊，疑惑：“怎么了？”
郁青渊面上不动声色：“没事，时间过得挺快的，这就要放假了。”
乔柏宁叹口气：“可不是嘛那我们转眼也毕业五六年了，老了老了。”
老了吗？
和乔音这样花一般的年纪相比，他们确实是老了。
两人把车子开进公司大厦地下车库，车载音乐刚好放出一首英文歌，悠扬动人的曲调，在车内响起。
郁青渊下意识按着方向盘上的音量调高按钮，加大音量。
车子刚停好，郁青渊正要熄火停车，乔柏宁突然身子前倾，凑近了中控台显示屏，看清歌名后一脸讶然：“还真是这首歌，你和乔音那丫头怎么都喜欢这种调调？”
郁青渊视线停在屏幕上，上面不断闪动的英文歌名映入眼前。
《at my worst》！
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了这首歌的存在。
就像是习惯了她的身影，她的爱好，她的一切……
郁青渊隐隐叹气，按下熄火按钮，没理乔柏宁，转而言道：“待会儿那个会要你上去讲一下，准备得如何了？”
“我能有什么问题，当然昨晚连夜给你弄好了，只是有个细节我不清楚，等等你看看……”
乔柏宁拿出手机准备给他看看，上面显示着四个来自乔音的未接来电，像是有什么要紧事找他。
什么情况？别是打车遇到什么流氓司机了？
郁青渊眼角余光也看到了，他眉心紧蹙，声线低沉：“给她拨回去。”
乔柏宁急忙回拨过去，对方很快接起，语气确很悠然：“晚上你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回来。”
乔柏宁本来还紧张得很，此刻一听她什么事没有，完了晚上还不要他接。
他心下那火蹭的一下又起来了：“你这又是和谁出去鬼混？乔音你给我从实招来，是不是谈恋爱了？”
郁青渊闻言也看向乔柏宁，唇瓣紧抿，面色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
电话那边，乔音声量提高，就连郁青渊都听到她说的话：“我谈不谈恋爱关你屁事！乔柏宁，我可不是你，我都和爸妈说清楚了，不能像你似得当个老光棍，爸妈说了，他们支持我大学谈恋爱。”
乔柏宁大大冷笑：“你谈恋爱就谈恋爱，扯我做啥？再说了，你爸妈都同意了，我也懒得管，自己在那方面注意安全吧。”
乔柏宁话虽然说得隐晦，但乔音听得懂，她骂了声乔柏宁流氓，就挂了电话。
万迟迟这时也和乔音坐在同一辆的士上，她今天反正没课，就陪乔音去东校区的图书馆学习。
乔柏宁说的这话恰好被万迟迟听进耳朵里，乔音刚挂电话，就看到万迟迟那一张脸红红得像一颗大苹果。
她低声又骂了句：“这家伙真是个大流氓，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万迟迟手指绞了绞衣角，似乎不太相信问道：“音音，叔叔阿姨真同意你大学就谈恋爱？”
乔音点头：“是呀，我又没撒谎，你也知道我那哥哥就是我们家里典型的反面例子，大学那会儿爸妈就是不准他谈恋爱，现在可好了，连个母猫都不愿意搭理他。”
万迟迟傻眼了，嘴里嘟囔着：“这个，也不……不至于吧？”
“反正他都这个年纪了，还没带过女生回家呢。”
乔音正说这，前面司机大叔突然也插嘴进来聊了几句，倒也很和乔音聊得挺好。
万迟迟在旁边低着头玩手机，食指在页面上滑动着，没怎么加入他们的话题。
今天晚上是乔音后面加入的书法学会学员聚餐。
这个学会就很宽松，也没多少规矩，这估计是眼看着期末了，才匆匆忙忙定了聚餐时间。
学会会长是个大三的学长，平时很爱健身，人长得高大又威猛，走在路上都没人敢惹的那种。
谁知他的书法竟然是全校最好的。
因为在大二生中挑不出一个像样的，便让他继续当这个会长。
会长名叫陈舟，他这电话一打过来，乔音自然不好拒绝。
更何况对方还说邀请了一名毕业多年的元老级会长过来，乔音更要给人家一个面子了。
不过她去之前事先声明不喝酒，要陈舟同意了她才答应来聚餐。
上次学生会的事情她是怕极了，再也不敢那么喝酒了。
冬日夜色暗黑无边，聚会是在那家冒菜店。
这次站在冒菜店门口，乔音抬头忘了眼招牌名字：有耳冒菜
有耳，有耳，不就是郁吗？
她上次来就顾着吃了，都没注意店的名字。
她倒是有段时日没来了，上次来还是和郁青渊。
乔音想到这个名字，心脏就闷闷的，再想到这个店和他的关系，一下就想退缩，不敢进去了。
乔音啊乔音，你以前对他胆子有多大，现在就有多怂！
乔音的怂没坚持几秒，就被店后厨出来的女人唤醒：“咦，你来了？怎么没见小郁？”
乔音定睛一看，好半天才认出这女人是冒菜店老板娘，她脸上急忙扯出一抹笑意：“齐阿姨好，青渊哥哥他很忙啦，我学业也很忙，实在没什么时间过来看你啦。”
齐琦歪着头，娇笑着嗔怪乔音：“你们来看我干啥？你们好好的就行了。”
乔音被她先入为主地以为他们的关系这事儿，闹得满脸通红。
但她依旧急忙解释：“齐阿姨你误会了，我和青渊哥哥没什么的。”
这回轮到齐琦瞪大眼睛了，她张大嘴巴，一脸讶异：“你这还没追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