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

    华瑾轩是京城最出名的首饰刀剑阁,其器物多华美风流,在世家公子与贵女中很受欢迎。

    他的主家倒是很客气,笑脸相迎地收了许暮的定金和图纸表示一月之内必将东西做好,姚雪琳好奇地张望想去看但许暮神神秘秘收起图纸没让她瞥到一眼,姚雪琳悄悄撇了撇嘴有些不满。

    瞧她心里不屑但还得假情假意继续恭维她顾渠定会很喜欢这礼物,许暮便觉十分有趣,故也不戳穿,只是故意在回去以后,到国公府门口就将人打发了,她可不想成为旁人接近顾渠的垫脚石,更遑论她自己都还没成功。

    “表小姐,一会您不要路过前厅。大人怕您受惊,特命属下带您换条道走。”影琼恭恭敬敬站在门口侯着许暮。

    换条道?许暮神色立马焦急起来,她咬了咬唇:“发生何事了?表兄怎么了?”

    影琼忙回道:“表小姐多虑,大人很好,只……圣上赏下一只恶犬,骇人得紧,大人对此物无甚喜爱,但但圣命难为。”

    恶犬?什么恶犬能有首辅大人恶,怕不是这皇帝在点顾渠吧,故意送条恶犬膈应人。

    顾渠身居高位,依靠的是皇帝的信任与宠爱,他从不参与党羽之争,连世袭爵位也早已被褫夺,只留下这名义上的国公府,是以他是皇帝近臣,看似他的一言一行都仅凭圣意。

    可实际情况果真如此吗?

    影琼冷着脸给许暮解释今日顾渠虽然休沐,但圣上仍然召他去下棋,甚至邀他看西域上供的神犬,那黑犬见了顾渠狂吠不止,连主人都差点拉不住绳。

    圣上见状,开怀大笑,觉得此犬与顾渠有缘,乐得当场要赏赐,于是这狗莫名成了御赐之犬。不仅不能伤他动他,还得好生在府里供养着,可把影琼气坏了。

    但当事人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仍旧维持着淡定的风度收下了所谓的神犬。

    “哦?”许暮脚步快了几分,“我记得表兄最怕狗了吧,现如今可还放在前厅院子那呢?”

    “是的,已经命人给它安置住所了,但它见人就吠,凶恶非常,表小姐要瞧也只能远远望上一眼便罢。”

    “多谢提醒。”许暮轻声谢道,不含杂质的明澈黑眸看得影琼别扭转头,因着之前被顾渠警告,对许暮影琼虽仍然不喜但已能做到面上恭敬。

    两人才到院子拐角处就听见有人大喊:“快啊,快拉住它!”

    一团黑黢黢的东西耸动着冲大门飞奔而来,气势汹涌将几个婢女吓得瘫倒在地,它脚爪在地面快速剐蹭的声音让人鸡皮疙瘩颗颗生起,影琼见状错愕地后退半步,将许暮护在身后。

    他下意识伸手想拔剑,但到底还清醒记得这是御赐之物,几乎咬碎牙关才愤恨不平地将抽出一半的剑快速回鞘。

    这狗应是被赐后是影琼与人一同抓捕的,而且这类犬最是护主认主,大抵以为是他害它与主人分离便记恨上他。

    皮毛油光发亮的恶犬喉咙里发出呜咽声,眼神凶恶,呲着牙死死盯着影琼。

    见状,许暮也未敢动弹,影琼将她护得严严实实,伸手想推她往后走,却未曾想到这一举动一下子激怒了黑犬。

    那高半米,百来斤重的恶犬四肢发力猛地扑向影琼,粗壮的前爪锋利地闪着寒光,几乎是瞬间抓烂了影琼黑色护腕,露出三道血淋淋的痕迹。

    影琼捂着右手,唇线拉直,他本身并不非常善武,又束手束脚不敢弄伤他,而这黑犬被训练得极为凶狠,他绷紧身子想绕到它身后摁住它,却被黑犬警觉发现,长长的獠牙沾着银丝,黑色鼻头动了动,它淌着口水,眼瞳里尽是凶光。

    不顾被抓的有些发麻的手,影琼旋身上前就要抓住它,那黑犬见状直直地跑向门口。

    许暮看着这龇牙咧嘴地庞然大物,神色不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众人眼中这完全便是吓呆了的表现,影琼几乎是惊恐地扑向黑犬,在这一刻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以死谢罪的准备。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许暮在黑犬冲至她身前便稳稳挪动了半步,半蹲下身,伸出那双柔夷轻松地扼住了黑犬脖子,它竟乖顺得在许暮裙边蹲下了。

    若知他人心思,许暮怕是要冷笑着骂人。轻松?她几乎是用力到要掐断了它喉管,才将这狗摁在原地,这可比制住一个壮年男子费劲多了。

    这畜生凶性难灭,但也略通人性,她曾经和人学过一点御兽之法,是以另一只手摸上他的毛发安抚了黑犬,将绳子握在手里,这才站起身。

    原先看狗的侍卫连忙上前接过绳子,欣喜道:“它看起来很喜欢表小姐!”

    很喜欢?影琼瞧了瞧无精打采趴在地上的黑狗,那夹着尾巴颓废的样子怎么看也不是喜欢。倒有点像是恐惧和忌惮?

    “这样吗?”许暮羞涩笑道,“可能我自小便受这些小动物的喜爱,它也生得十分漂亮呢。”

    “表妹喜欢它?”清淡的声音来自顾渠,院里动静太大将他吸引出来,他遥遥站在后方淡淡问。

    虽看不清具体神色,许暮还是能感受到顾渠这时心情似乎不佳,就连平日那份谦和也被削减几分,看着阴郁了些。

    “喜欢。”许暮低着头,声音糯糯,“我平日里能来表兄这看看它吗?”

    顾渠没有应这话,只是轻飘飘看了影琼一眼,他会意地吩咐人将狗带下去。

    “属下知错,不该带表小姐过来。”影琼一撩衣摆直直跪在顾渠面前。

    “下去吧。”顾渠凤眼里平静无波,并不想追究此事。

    “表兄,你今日心情不好?”许暮咬着唇小心翼翼问道,黑色的瞳仁里一片天真澄澈,不知怎么得,顾渠心头的阴霾竟散去了几分。

    “并未。今日休沐,圣上又赐下御犬,我怎会心情不好?”

    行了,就是心情不好,听了这反话许暮心下了然,想必今日是在宫中发生了什么。

    “葭葭今日出门了?”顾渠稍稍偏了偏头,像是随意问起。

    她去哪了,恐怕是在他回府的一瞬就有人通报了,许暮心中讥诮。

    “表兄莫要问了。”她低垂着头看着脚尖,语气里有几分娇嗔。

    “好,你不愿说便不说,长大了,与兄长也有秘密了。”顾渠唇边泛起笑意,月白的长袍衬得他俊雅非常,如同一个温润贵公子,“葭葭不日就要过十八岁生辰了吧,如今你身体也康复了,表兄定给你办得热热闹闹。”

    “表兄。”许暮走进两步,抬眼看他,眼眸里是说不出的孺慕,“葭葭永远不想长大,就想陪在表兄身边。”

    顾渠失笑,他没忍住屈指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胡闹。你不嫁人,我还要娶妻呢。届时,你表嫂该醋了。”

    娶妻?都快三十岁的光棍了还娶妻,许暮默默腹诽,清艳的面容却失了颜色,多了几分恍惚与惴惴不安。

    “想什么呢?”顾渠揣着手,神情感慨,“过几日你若要去看望姨母姨夫还有……朝朝,便叫上我同去吧。”

    许暮瞳孔骤然缩小,只觉全身的血液涌向头顶,脑袋轰得一声炸了一下,她木然道:“好,我会的。”

    倏然,她眼眶里终是没忍住泛起热意,几乎是用尽全力稳住身形才没有让泪珠滚落。

    “葭葭。”顾渠袖中之手握紧,他看着眼前似泣非泣,满身悲怆的女子,心中一空,不由自主便喊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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