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黎在厚雪融化的草堆里,翻来滚去,白辰优哉游哉的靠在木椅上,指挥着她。

    “那边!小阿黎冲!抓住它!”

    白辰现在就算是追兔子都不亲自动手了,黎的体力就跟用不完似的,才几天就把着衡山上大大小小的出来觅食的动物祸害了遍。

    见着她就跟见着宿敌似的,躲在洞里饿死也不出来,黎没兔子可追的,白辰又带她去树上掏果子,白辰她自己当然知道什么果子有毒不能吃,什么果子能吃。

    师妹这个笨蛋,掏着什么就往嘴里塞,也是命大,让她吃了的都是没什么毒的。

    白夫子觉得要让白辰带小阿黎,那天把她玩死了也不稀奇,为了保住黎这条小命,他不在时,只能让青泽看着她。

    青龙派不是什么正经意义上的修仙门派,青泽也从未见过师父有什么通天捉妖的本事,师父顶多会画黄符,拿着桃木剑为闹鬼的人家里避邪,师父也从没说过如何才能修成仙道。

    白辰师姐有时偷喝了师父的酒,满嘴说胡话

    “这世间根本就没有神仙,要是有神仙,前些年山下闹饥荒时横尸遍野,怎么不见神仙来救他们,况且那庙里供奉的香火哪年断过,神仙就算再忙,那地府里都人满为患了,也不来人间管管吗!”

    “师姐,师父说过修道之人谨言慎行,祸从口出。”

    “放他娘的谨言慎行!你的本木头脑袋算是没救,要不是当今圣上下放赈灾粮,师父能去领赈灾粮的路上捡到你,你早不知被那条野狼啃的骨头不剩。”

    这话师姐也只有喝醉了才敢说,青泽的身世师父一直不愿意跟他讲,他知道那是师父怕他伤心,他是被家人遗弃的孩子。

    师姐喝醉酒口无遮拦,师父罚她跪在院里给仙人赔罪,青泽看着在院子中安分的跪着的白辰,他觉得或许师姐说的没错,仙人离他们的日子太远,仙人与天地同寿,如何能感受凡人的悲苦。

    说来也奇怪,青泽遇到师父的那年他已有七八岁,照理说已是知晓世事的年纪,可他却没有对家人的印象,师姐说师父捡到他时,他孤身一人躺在枯木上,脸色苍白如死人般了无生气,穿着分明不想是普通人家,师父也不明白如此白净俊秀的孩子怎么会被丢弃呢?

    青泽与师姐白辰学的无非就是道文和剑术,道文是白夫子随身携带者的,剑法书是白夫子为了让他俩强健体魄,花二两银子向武林中无名剑修买的。

    青泽拿着黎的花了一早上抄写的道文,只觉太阳穴狠狠抽打,黎的脸上嘴边都沾上墨迹,有一半的墨画乌龟似的涂在纸上,有一半估计是被她舔掉的。

    教了多少遍了,拿笔的姿势还是那根手指上那根手指下记不住,才写几个字,笔头就被屁轰似的炸开花,一根笔头十个笔尖,一笔下去连画十个王八。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写!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青泽气的想把黎丢出去,黎再没心没肺也知道师兄生气了,坐着凳子上的屁股溜到桌子地下,他只能叩着桌面,让她爬出来,黎死活不肯。

    白辰自师父嫌弃她带坏师妹,不让小阿黎跟她一块玩,她的日子无趣了很多,闲着没事就来看热闹,看着平日里无所不能的师弟青泽竟然也有这么无可奈何的时候,忍不住幸灾乐祸打趣道

    “师弟你也太严厉了,我瞧着我们阿黎师妹的字就没什么问题啊,你瞧着这蚯蚓画的,去钓鱼都不用挖饵,这都有现成的。”

    黎以为师姐帮自己说话,听到钓鱼眼睛都亮了,从桌下冒出脑袋,祈求道

    “师姐,带我一起去——啊....”

    白辰惊呼,拦在青泽面前,她这个师弟今日怎么如此暴躁,怎么说师妹也不过是个孩字,孩字贪玩些怎么了,怎么能说动手就动手,本来师妹就笨。

    “青泽,你......”

    “师姐,师父安排你练的第三式你完成了?”

    青泽忍着怒气,什么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就是!

    白辰自知理亏,无奈的眼神安慰小师妹,趴到黎耳边道

    “下次师姐再带你一起。”

    转而故意看着青泽,大声道

    “师妹啊!你好好听师兄的话,师姐我练剑去喽!”

    白辰当师姐那么些年,何时向青泽服过软,听过他的话,毕竟这辈分摆在面前的事,她不想干的事连白夫子都骂不动,要不是今日是在师妹面前,要做个师姐的好榜样,她连装都懒得装。

    果真,出了门的功夫,白辰就跑没影了,这院子里哪有人练剑的身影估计又跑到那个地方睡觉去了。

    青泽揪着黎的衣领拽到凳子上,师姐无才无得那是师父对师姐太过心软,虽然师父教导他时也不曾骂过打过他,但青泽不知为何总觉得教育后辈就该词严令色,越是长大越是觉得规矩是刻在他的骨子里。

    师妹现在还小,她什么都还不懂,对他身为师兄的身份还会有害怕,但是等她长大了,怕是就跟白辰师姐一般,无所畏惧,那时跟她将规矩什么的,她只会觉得你聒噪。

    青泽动手打了黎,黎心里委屈,鼻子抽眼泪吧嗒落在纸上把本就看不清写的什么,晕的更看不清。

    黎天生地养长大,没人告诉她要怎么样吃饭,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事事随的都是本性,眼前的这个称作师兄的人,是她见过最麻烦的人,不让她啃碗会骂她,不让她在地上爬,嫌弃脏把她丢进河里,还强迫她写字,刚刚还打她,她真的难过了。

    虽然师兄给她鸡腿吃,她都记着呢,鸡腿的好可以让师兄对她不好很多次,但现在她都要忘记鸡腿是什么味道,师兄还对她不好。

    黎越想越委屈,扭头不理他。

    无论青泽几次将笔放到她面前,黎都似作不见,过后好几日,黎白日里也不缠着他,见着他就躲到白辰身后要么就晃悠在师父周围,唯独见了青泽转头就跑。

    青泽也才十六七的年纪,见师妹跟谁都好唯独躲着他,面上虽然没什么,心里总压着一股气,白日里郁闷,夜里老是梦魇,梦到似乎很熟悉的声音,他全身就似化骨般无力,只能勉强睁开眼睛,但眼前人的面容依旧一片模糊。

    那个人的身形欣长,她的发丝垂落到他的耳边,真实到他有时都会恍惚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

    青泽挣扎的惊醒,坐起时,望向窗外还是明月当空,空旷寂寥,可分明梦中那人怀中的温度却是那么的灼热到清晰。

    白夫子也感觉到这两师兄妹之间的氛围不对,青泽近来练剑也心不在焉,小阿黎就跟不用说了见着青泽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全身警惕。

    想着门派才他们三人都不安分,若是让白辰去解决估计她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糕。

    白辰翘着腿,满不在意,反倒是觉得师父多心了

    “小阿黎虽然不聪明但是她还是分的清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的,师父你说青泽那家伙每天冷着一张死脸,阿黎不愿意跟他玩不是在正常不过,能有什么办法,除非青泽改了他那副样子?”

    白夫子瞧着院中自顾自做自己事情的两人,他也不奢望他们能将门派发扬光大,只要他们能彼此间如亲兄妹般相亲就足以。

    “师父今日带你们下山玩几日可好?正好这几日赶上中元节,山下有花灯,阿黎你想不想去看花灯啊?”

    黎来山上三四年了,每日跟在师姐屁股后面满山的玩闹,能玩的都玩过了,多少有些腻,听到下山看花灯,当然开心极了。

    “想!阿黎想去看花灯!好耶!”

    往日青泽定会说他不去,他要留在山上,但这次他竟一句话也没说。

    下山一路上,黎蹦蹦跳跳在前面,后面跟着师父,白辰插着口袋悠悠地跟在师父身后,思索着下山她要买些什么好吃的,这都多少年没开过荤了,青泽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

    自上次下山相隔有十几年了,不知山下如今是什么情景,师父说师姐这么大年纪的女孩子,在山下寻常人家或许孩子都会走了,师姐还如孩子一般每日跟小阿黎玩闹,没点师姐的样子。

    从山下要再经过一片密林,绕过三四里才到小镇上,白日里下山到了镇上,夜色昏暗,绚丽斑斓的花灯沿着河道如银河般,白夫子让青泽牵着点小师妹,夜里街上人多如粟,一不注意照师妹的性子不知就跑哪里去了。

    青泽牵向阿黎的袖子,黎侧过身躲过去,抱着白辰的袖子,扯着嘴角讨好的嬉笑着。

    “我牵师姐,我跟师姐一起的师父。”

    白辰正愁着如何骗师妹的钱,上一会骗师弟的,现在师弟太精了,正好可以从师妹下手,抚摸着小阿黎的脑瓜子,心里盘算着,脸上浅笑着。

    青泽冷着脸,收回的手交叉起环在胸前,仿佛丝毫不在意师妹刻意躲避他,与师父打过招呼,独自一人消失在人群中。

    白夫子在镇上还是有些名声在,东头的赵老爷派了下人来接他去家里看看,师父说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打发了阿黎跟着白辰一起去玩,白辰要了些银子,也不在乎师父去干嘛,拉着师妹就去逛花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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