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周沉安很快就走出了她的视野,四周好静,陈榆抓着手机死死盯着路口。

    周围迟迟没有动静,陈榆盯得眼睛有些酸,她开始仔细审视起来车内的一切。这车是周沉安的,那车上一定有关于他身份的线索吧?那是不是找到了她就能知道周沉安到底是谁了?也许还能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找上自己。

    于是陈榆开始不顾后果地翻着车里每一个能打开的盖子,在她面前的抽屉里,她看见了周沉安刚放进去的那个文件袋。文件袋是他从修理厂拿出来的。陈榆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却没有从里面找到她想要的信息——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是那辆白色面包车停在修理厂的照片。

    看样子周沉安应该是一早就联系了修理厂的人,好让他们在看到面包车时留个心眼。

    修理厂的人说白色面包车来的时候车上只有一个人,看样子是已经把人给转移了,离修理厂最近的只有这个村子,女人很可能被卖到了这里。可是周沉安找了好一圈都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接起来就听见陈榆的声音“我看见他们了!也……也看见那个女人了。”

    那个女人的手被绳子绑起来,身上脏乱不堪,被那几个男人粗鲁地推着往一个破旧的房子走去。男人嘴里咒骂着她蠢笨,笑她妄想逃走。

    她没有过多地反抗,好像认同了男人的话似的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在进门的一刹那,男人再次将她移交到另一个陌生人的手里时,她突然开始闭着眼大哭,像新生儿落地似的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妄想着一睁眼便是回到了母亲的怀里。她甚至企图以此来让这个陌生的家中的女主人触动。

    可他们的心早已被挖走了,没有什么能唤醒他们的良知。

    周沉安很快赶来,陈榆听他的乖乖待在车上打电话报警。他只身一人溜到墙角,想要从不怎么高的围墙上拍到什么罪证。

    可是有时候运气好像总是差了那么一点。他的举动恰巧被屋里的人发现了,那几个人抄了几件家伙便夺门而出。

    陈榆的电话还未挂断,那头还在询问着具体地点,陈榆手忙脚乱地打开车门跳下车去“我们在修理厂前面!我不知道是哪我不知道到底在哪!你们快来你们快来啊!周沉安!”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对着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人举起手里还未挂断的电话“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来,你们要是敢轻举妄动一定没有好下场。”

    “陈榆你在干什么!”倒在地上的周沉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陈榆心里其实怕的要死,可面对步步紧逼的三个男人时她依旧没有后退半步“小镇离这里开车最多二十分钟,二十分钟我扛得住。”

    “陈榆!”周沉安忍着腹部的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快走。”

    他咬着牙,对陈榆喊道“快走!”

    “我现在怎么走!”陈榆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三个歹人,眼泪早就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我走了你就死了,我要救你,我不能走!”

    她说话间那三个男人已经将她的路都围住了,她如今就像瓮中之鳖,任人宰割。陈榆认命似的闭上了眼,她想如果非得要自己的命来换也行,至少周沉安不会死了。她要是死在了这里还能在现实中醒过来,可周沉安不会。

    她闭上眼似乎等了好久,她甚至在想刀落在脖子上会有多痛,如果一刀很深的话应该没什么感觉吧。她简直快要不能呼吸了,如果刀还不落下来她可能已经要被吓休克过去了。

    周沉安缓缓从背后靠近那三个举着凶器的人,趁他们没注意狠狠朝其中一人撞了上去,一人倒地,绊倒了陈榆,另外两人挥着凶器便砸向周沉安。

    陈榆的腿就像被什么东西绑住了似的,她惊悚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周沉安挨了一刀又一刀,看着鲜血流了满地,看着那几个人面目狰狞的样子,她没能做出任何改变。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三个男人明知道警察会来还是敢肆无忌惮地杀人,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就在眼前也还是救不了他,她更不明白这样软弱的自己到底能帮周沉安什么。

    他为什么要找自己帮忙?为什么要相信这么无能的自己?

    陈榆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周沉安失声痛哭。梦醒了,她再次泪流满面。

    陈敏守在床边,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她哭着比划着“妈妈我想救他,我想救他。”

    同样的梦发生在第二天晚上,陈榆依旧没有放弃要救他的打算。这一次她去买了一把水果刀。

    从商店出来坐进车里时周沉安就知道了她的想法。“阿榆,我其实更想你能陪着我看一场雪山的日出。”

    “我会陪你看日出的。我只是不想再一次看到你死在我面前。”

    “阿榆,可我也说过,我想要的不是我活下来。”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想要我帮你什么?你一次次地让我看见你被杀到底是为了告诉我什么!”

    她受不了了,她再也受不了了,她害怕,害怕这里的一切,更害怕眼前的这个人。

    周沉安好像永远沉得住气。“阿榆,你好好看看这里是哪?你好好想想我是谁?我想让你看到的就在眼前,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在这。”

    “这里是丹盐,我知道,我曾经跟着老师的团队来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可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有关这里的记忆,我更不知道你是谁。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你是谁吗?”

    “我不是没有告诉过你。只是你忘了。每一次,你都忘了我。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只要你想知道,我会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你。可是阿榆,你能不能努力想起我,这样你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在梦醒之后忘记我了。”他听起来不太好,在昏暗的视线下他的悲伤格外显眼。

    “我们曾经非常相爱。”他说。

    陈榆显然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

    “周沉安。”话音未落男人就接上了话“阿榆,我叫周沉安。”

    “可我从来不认识什么叫周沉安的人。”

    她忘记了,她早就忘记了。

    周沉安苦涩地笑了笑“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他下了车,站在风里。他自小就是在北方长大的,北方的风是烈的,他吹惯了,总想着吹一吹江南绵延不绝的细风。可他从没再回过江南。

    风已过,他的思绪却还没有理好。尽管这样他还是打算再跟陈榆谈谈,告诉她这一切都可以看作是一场怪诞的梦,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这原本就是已经被遗忘的过往,他也许应该顺其自然。

    等他再回到车里时副驾驶上已经没有人了。陈榆早就走了,还带走了那把水果刀。

    周沉安立马开车追出去,那条他走了几百遍的路,那辆他追了几百次的车,从没有一次让他这样着急过。就好像曾经无数次重复的过去突然活了过来,他不再只会面对同一种结局,一切的发生都不再按部就班,他正在经历的是他从没想过的另一个可能。

    他赶到的时候那辆白色面包车刚好从村庄里出来,开车的人不是之前那个外地人。看样子陈榆也一定进了村子里了。

    周沉安把车随便停在路边,急匆匆地就跳下了车。那个被绑的女人正被架着往房子里走,她的嘴被堵的严严实实的,喉咙里不断地发出喊声,可没有人理会。

    陈榆一定在这附近。他不能让她犯险。

    周沉安仔细绕着房子找了一圈,终于在一个石头堆成的羊圈处发现了她。

    “阿榆!”他压低声音问“你要干什么?”

    这里刚好能看见那户人的正门,刚才那个女人被推进去的时候她看得一清二楚。来开门的是和她母亲一般年纪的女人,花白着头发,眼里丝毫没有半点怜悯。

    “我说了我要救你!”陈榆甩开他的手“既然这是我的梦里那我就不会死,既然你说了我们曾经非常相爱,那我就要救下你我要搞清楚我们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你已经忘了!你忘了这一切,你忘了我。我早就应该明白了,忘了的事就是忘了,无论我再出现多少次,你还是会一遍遍地忘记我。”

    “忘了那就想起来啊。”陈榆几近固执地看着他“这件事很重要不是吗?你想要我帮的忙只有我想起来才能帮你不是吗?”

    他原本以为不继续下去是最好的,他原本都想放弃了。但是她说她可以想起来,她要把忘了的事情都想起来。

    周沉安红了眼眶,问“你要怎么救我?你应该知道,我最后的结局都是死,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死的。”

    “我知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如果有人要杀你,我就一次次地救你,如果凭我的力量救不了你,那我就杀了他们。来一个,我就杀一个。”

    “陈榆……”

    “至少在我的梦里,在我弄清楚这一切之前你不能死。我要救你,我也想救我自己。”她很聪明,在几次梦见他之后她就大概猜到了他们之间一定有渊源。“我生病了,妈妈说是一场怪病,病起的急,治了好久也不见起色。但是我猜你应该可以治好我,我的病应该和你还有丹盐有关。”

    她很相信周沉安说的话,从一开始她就莫名其妙地相信他。

    周沉安缓缓握住她紧攥着刀的手,滚烫的泪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掉,他的心里像刀割一般痛。“阿榆,我会让你好起来的。重要的不是这三个人,你也不用为了救我去杀谁,我们重新来一次好吗?就当不知道结局,就当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我们重新来一次。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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