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5

    头很疼,眼前也一片模糊,忽冷忽热,艾尔莎觉得自己哪儿都不对劲。她踉跄几步,差点被地上的石头绊倒。

    艾尔莎口中喃喃念起咒语,指尖浮现出黑色的火焰,火焰很小,眨眼间就熄灭了,艾尔莎甚至感受到了指尖的灼热。艾尔莎暗道不好,这下连给西宫砚传声可能都做不到了。蓦地,从胸口涌起一股热潮,艾尔莎瞪大双眼吐出一口血。

    “咳咳……咳咳咳……”艾尔莎堪堪扶住一侧的房梁,她抬眼视线模糊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一座看起来很破旧很落后的村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艾尔莎觉得眼前一黑就跪在了地上。

    “好热……”艾尔莎双手抱住头跪在地上,她觉得自己浑身滚烫,魔力在体内四处乱窜,“心脏好疼……”艾尔莎躺在地上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大滴的汗珠顺着脸颊滴在了地上,金色的长发从斗篷里裸露了出来。

    艾尔莎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马车碾过一样,疼得说不出话,她张张嘴只能发出细碎的声音。艾尔莎只记得,她失去意识前,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再睁开眼时,艾尔莎只看到了白白的墙。艾尔莎想要起身,她觉得浑身的骨头像是要散架了一样,挣扎了几下,艾尔莎还是坐了起来。

    艾尔莎一手按着自己的肩膀,一手扶着床板,打量着整个屋子。这是一个很普通但是整洁的房屋,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木桌子,桌子的一条腿因为年久失修断了一截,下面还垫着本书。艾尔莎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发现自己的斗篷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四下寻找也没有看到。

    “吱呀”的推门声响起,一个还没有门把手高的小男孩端着碗走了进来,他看到艾尔莎坐了起来赶紧跑了进来,拦住了想要下床的艾尔莎。

    他高高地举起手里的碗,澄清的水在碗里荡呀荡,映出了艾尔莎的一双眸子,艾尔莎看着水中倒映的自己晃了下神,她反应过来后接过了男孩手里的水,张嘴想要说谢谢,却发现嗓子哑得根本说不出话来。男孩只当艾尔莎是想要喝水,忙把碗又向她推近了些。

    艾尔莎重新捧起碗,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顿感嗓子舒服了不少,但她轻咳了两下还是说不出话。

    男孩见状,以为艾尔莎是个哑巴,目光中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同情。艾尔莎见此知道他是误会了,心想这样倒也省的他们对她问东问西了。

    艾尔莎朝男孩点了点头,示意他把手伸过来,艾尔莎用手指在男孩的手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两个字。第一次被除母亲以外的异性触碰,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道:“其实我没上过学,也不认得字,但是我猜这两个字是‘谢谢’对不对?”

    艾尔莎点点头。

    “不用谢,姐姐,我看你晕倒在我家门口,我就和母亲把你带了回来。”男孩摸摸鼻子,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艾尔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她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很少见到过金发,波罗贝尔也让她总是穿着斗篷,可现下斗篷找不到了,她的金发也被看到了,艾尔莎有些局促不安。

    “姐姐,你是在找你的斗篷吗?”男孩看到艾尔莎的动作,突然想起来,“那个斗篷脏了,母亲给你洗了,应该很快就干了。”

    艾尔莎笑笑,摸了摸男孩的头。

    男孩脸红红的,偷偷地瞟了一眼艾尔莎,又匆匆低下头说道:“姐姐你是不是哪个国家的公主啊,你的头发是金色的,眼睛是蓝色的,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女孩。姐姐,你好漂亮啊。”

    艾尔莎愣了一下,意识到在这样穷乡僻壤的村落里,他们几乎没有见过金色头发的人,自然将她当作了皇宫里的贵族。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怀疑她的身份。

    在小男孩脑海里自己的想象中,艾尔莎就这样成为了一个从皇宫里逃婚出来的落魄公主。艾尔莎不知道对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但她能感受到男孩无时无刻不充满着怜悯的目光,每当她向他看去,他就会深深地叹一口气然后不与她对视。

    艾尔莎很想告诉对方:小伙子,你脑海中那些悲惨的过往都不属于我,不要再擅自脑补了!

    男孩说要出去做晚饭了,让艾尔莎好好休息,就端着碗自己出去了。艾尔莎看男孩走了出去,将门关好以后,立刻开始念咒,可是这次连点火星都没有出现。完蛋了,艾尔莎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看来她只能在这里待到魔力恢复为止了。

    艾尔莎跳下床,推开门,看到了在厨房忙碌的女人和男孩,男孩凑近母亲小声嘀咕什么,然后艾尔莎就听到男孩的母亲说道:“你看,皇宫里的生活也不一定好,还不如咱们这样,虽然穷了点,但至少活得舒心。”

    艾尔莎默默擦了擦额前并不存在的汗,心好累,看来她这个落跑公主的人设是屹立不倒了。

    艾尔莎故意弄出了点声响,果然,那两人立刻停下了话茬,看向艾尔莎。

    “姐姐,你怎么起来了?”男孩先跑过来,扶着艾尔莎坐到凳子上。艾尔莎很想说其实她能自己走的,但还是顺从地坐在了那里。

    “是不是饿了姑娘?饭马上就做好。”女人继续在厨房里忙碌着,很快便传来了饭菜的香味。

    艾尔莎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女人,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的家族从前也是贵族,家中总是有佣人侍候的,但母亲偶尔喜欢亲自下厨给大家做饭。母亲说:“能够给自己喜欢的人做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其实,母亲做的饭自然是比不上家里的厨师做的饭,经常不是糖放多了就是盐放少了,可父亲总是吃的一点不剩,他说,母亲在嫁给他之前是伯爵的女儿,十分的尊贵,而自己只是一个修鞋的穷小子,可那样耀眼的人却从未因身份地位嫌弃过他,还和他组成了这样美满的家庭,他一直都很感激。

    “你母亲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愿意给我做饭,我当然要一点不剩地吃光啦。”父亲这样笑着和她说。那时,艾尔莎很羡慕父母这样的爱情,也总是幻想有一天自己也能遇到真命天子。

    “饭做好了,快过来吃饭了。”女人的声音打断了艾尔莎的回忆,她起身,坐在了男孩旁边的凳子上。

    “哎,姑娘,我听说你是逃婚的公主,你说你身份这么尊贵,肯定是吃不惯我们这些糟糠烂菜的,但是我们只有这些可以让你吃了,希望你不要嫌弃。”女人面露为难之色,如此说道。

    艾尔莎连忙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嫌弃。

    “姑娘,我们怎么称呼你比较好啊?”女人试探地问道,她并不想打探别人的隐私,只是觉得有个名字称呼起来比较方便。

    男孩朝女人挤眉弄眼了一番,大概是在提醒对方艾尔莎是哑巴这件事。果不其然,女人很快便一脸同情地看着艾尔莎,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怜爱。

    一个空有美貌的哑巴公主,在母亲死后迎来了一个恶毒的继母,继母劝说国王将她嫁给邻国的智障王子,打算毁掉她的一生。而哑巴公主在成婚当日,毅然决然逃离了皇宫,流落至此。艾尔莎扯了扯嘴角,看来哑女这个人设她也得立好了才是。

    艾尔莎朝四周看了看,目光定在了一扇窗子的窗纱上,她指了指窗纱,两人循着看去。

    “窗纱?”男孩率先出声,“姐姐,你叫纱纱?”

    真聪明,艾尔莎在内心暗暗地给他竖起了大拇指,面上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那我以后就叫你纱纱姐好了。纱纱姐,你就放心地待在我们家吧。”男孩热情地说道。

    女人接过话茬说道:“是啊,纱纱,你就先在这里住下吧,也就是多一张嘴,我们还是养活的了你的。”

    天哪,原来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啊,艾尔莎吸了吸鼻子,内心已经泪流满面了。艾尔莎站起身,朝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来来,快坐下吃饭,我们这儿不兴这个。”女人招呼她坐下,三人这才动起筷子。

    吃过晚饭后,艾尔莎听女人给她讲了讲这个村落,或者应该叫小镇。这个小镇叫做芳草镇,芳草镇位于赤练河畔,王城与青玄的交界处。女人说,芳草镇一直都很贫穷,这里也鲜少有陌生人来访,艾尔莎还是这么多年第一个到这里的人。女人又说,这两年王城讨伐队和魔女教连续开战,苦的还是他们这些老百姓,镇上的大部分青年都被王城抓去做了壮丁,也包括女人的大儿子。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女人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至少,他们现在仰望着同一个月亮。

    “我的丈夫也在和魔女教的战役中没了……其实我们镇上许多居民的亲人都没了……”女人说着,兀自低下了头,一旁的男孩不知什么时候也在默默掉泪。

    战争中最受苦的永远是百姓,艾尔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还曾是艾尔莎·温思特的时候,就曾经历过许多国家间的战争,她清楚地看到过那些走在街上就被流弹击中而死去的人,他们何其无辜。

    即使作为魔女,艾尔莎也从来没有想过去伤害任何一个人,因为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对错从来都不是绝对的。可同时艾尔莎也知道,她没有资格去过问这些事情,她只是一把随时等待冲锋陷阵的枪,而握着枪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艾尔莎不禁悲从中来,她低垂着头,在旁人看来,好似她也被气氛感染,情绪低落了一般。艾尔莎蜷缩在一起,双手交叉环抱住自己,一旁的女人看到她这样,还以为是天气太冷了,抹了把脸说道:“纱纱,是不是太冷了,咱们回屋吧。”女人说着站起身,打发艾尔莎和男孩进了屋子。

    艾尔莎躺在床上,这是男孩的床,女人让她睡这张床,让男孩和自己去睡另一张床。艾尔莎裹紧被子,老实说,这张床一点也不舒服,床板硬得像是直接睡在了地上,和她房间里那张柔软的床简直没法比。

    可艾尔莎还是悄悄地红了眼眶,她的确不知人间疾苦,但是,这是她自从成为魔女之后,睡得最踏实的一个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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