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我醒了

    渝市是个不夜城,越夜越美丽,自天空俯瞰而去,近乎没有霓虹灯照不到的角落,它们色泽绚丽,映得淡漠无星的夜空也有了温度。

    但不代表这就没有藏污纳垢的地方,毕竟不论在哪里,白昼里藏匿的老鼠都爱在夜间巷口边出没觅食,它们昼夜颠倒,享受并引以为豪如此的阴间作息。

    陈芷兮今天加班到很晚,跨着肩膀疲惫地穿行过一条条人声早已褪去大半的柏油马路。

    地铁停运,打车不安全,走路也是,但是相较于她学过六年跆拳道这点来说,后者遇上危险得以逃脱的概率更大。

    于是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一个十字路口,她隔着长而空的马路牙子注意到对面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黄毛,叼着烟头大声讨论着女人的身体,心理难免生出阴影,折身打算绕个大圈回去。

    陈芷兮是个长得秀气的姑娘,偏偏还自带着股受气包的气质,特别是含胸驼背时,更是让人觉得好欺负的很。

    这经过时间和事实双向认证过,也总给她招来麻烦。

    当然,也是她作为“白月光”女主的特别设定。

    没错,她现在在一本书里,如许多狗血小说里数以百计的角色一般刚刚好觉醒了。

    要问她怎么醒的,是走着走着被石头砸了脑袋,“啪嗒”一瞬看见自己白月光加持大冤种特点的一辈子,不知是气得七窍生烟还是这石子力道颇大,一个天旋地转倒下不省人事。

    醒来她自闭地抱着被子蜷在房间的角落里想了一天也无法勉强接受这回事。

    别的女主穿金戴银,男主强制爱困豪华城堡和游艇,专一程度可以跟到下辈子去。

    她兢兢业业陪许辞树度过最艰难的日子后,还没沾这家伙的光享上几天清福,自己却因许辞树的自私莫名其妙死掉了。

    紧接着就是她那真命天子郁郁寡欢地抱着谈两天就换的诸多美女女友排忧解难,再对着那句与二人的名字有联系的诗伤感,睹物思人。

    诗曰: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陈芷兮恨不得当场就把名字改喽,这哪里拿的是女主剧本,妥妥倒霉蛋子一枚。

    当机立断决定从根源解决问题。

    分手!

    并且还顺势搞了个连做,把初中被几个矮她一个头的黄毛围着要保护费,小学时一个小流氓千挑万选选中了她要欺负,甚而小到出门被鸟屎砸中诸如此类的水逆全怪在设定上,怒火中烧越想越憋屈,更是看许辞树哪里哪里不顺眼。

    可笑的是,过去她真有好好思索过自己倒霉催的体质,总是执着地以为与自己瘦而薄的体态,以及眼下略微凹陷的面部特点有关。

    脸她动不了,力量可以提升。

    为此特意报班培训,做了诸多努力,也挨了许多痛。

    尽管陈芷兮后来成长到能以一敌二干翻过俩同龄异性,现下她还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事态度,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可惜的是对面的黄毛书没读几本,混得也不清不楚,不知道江湖之上多行不义必自毙,这领头的非要火急火燎跟上她开两句黄腔似乎才能彰显一翻他在这一带的地位。

    陈芷兮掀了掀眼皮,沉默无声地打量着拦在跟前的几个男人,一条褪色的金链子挂在黑不溜秋的脖子上,白色t不知道多久没换过了,在他双手插兜像个二愣子抖腿时向外散着汗水干后发酵的气味,令人不禁屏住呼吸。

    脸没敢看,她微微敛着眉,怕自己这双藏不住厌恶的眼睛伤了对方可怜且弱小的自尊心。

    “小妹儿一个人回家!哥哥送你。”

    另外几个跟班听罢笑得贼眉鼠眼,双肩乱颤,似乎他们萎缩得只剩下黄色废片的小脑里剧情已经演到高潮部分,兴奋不已。

    “不过要陪哥哥玩一会儿。”

    果然不论在哪个时间段,至少在陈芷兮看来,他们的出场台词千篇一律没有任何水准。

    陈芷兮尝试最后一次,从他们身边绕过去。

    黄毛自不量力,欺身挡上前来,双目不停地在她的面容上扫射,下巴向外扬了扬,他大概觉得自己很帅。

    “滚。”

    陈芷兮唇畔微启,耐心已经达到顶峰,她的性格与自己的长相大不相同,本来就是个对外界没有什么包容度的人,尖锐的疯子才是她的代名词,而非柔弱不能自行解决问题的小娇娇。

    如她所料,这家伙要恼了,打算一面拿他油腻的手捏自己的脸,一面高声吹嘘背后有谁谁谁,混的帮派有多牛逼。

    她才懒得管这傻子爹娘是谁,没等他脏污的手沾上自己,侧身灵巧躲开,捏住他的手腕反手倒扣,自后背位按压下去,右抬腿勾住他的一只脚往反方向狠狠带,黄毛向前一个踉跄,顺理成章地摔了个狗啃泥。

    俩跟班没来得及反应,咧开笑着的血盆大口僵在空气,像吞下苍蝇般被硬生生噎住了。

    陈芷兮拍了拍手,不着痕迹地轻视一眼,趁其不备拔腿就开溜。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动静,紧接着是黄毛举着啤酒瓶边跑边大声吆喝,势必要给这自不量力的小妞一点教训,否则万万对不起他刚刚险些磕掉的门牙。

    眼瞧着这三人高抬腿似的卖力也撵不上陈芷兮,距离越发大时,一辆疾驰而来的车神龙摆尾地刹在路边,随即跳下俩衣着体面的男丁,逮住陈芷兮就往车里塞。

    慌乱里她看清拖拽自己的那张脸,慌得甩手,由于注意力全在身后,那早已被气得神志不清的流氓仍旧不依不饶地追着,她抽身的力道大得让自己向后退了几步,一个没站稳就要跌了去,在屁股刚要挨地的瞬间彻底被扛起来像丢皮球一般丢进了车内。

    “砰砰”一声车门关闭,陈芷兮见错过最佳逃跑时机,只好放弃挣扎,赶紧往车里缩。

    司机油门踩到最大,嚣张又挑衅地对着长夜吼叫一声,风驰电掣地扬长而去。

    黄毛徒步无疑是追不上的,只能眯着眼在汽车尾气里凌乱地输出一堆含妈量极高的动词。

    车内很快就恢复了安静,刚刚上车时,陈芷兮就闻到一股很浓烈的酒味,现在坐久了,熏得她头有些晕。

    她借表盘散出的微弱的光小心翼翼地瞟了瞟后视镜里开车的司机,一眼认出是许辞树的好友杨乐航,当年在撮合他俩的这件事上起到很大的作用。

    当然,在她热恋期就要与许辞树分手这件事上与许多npc一样对她抱有莫大的意见。

    作为女主,不乖乖呆在男主身边陪他成长,在这部小说的设定里,就会是原罪。

    加之许辞树对她显得有多专一,就衬得她有多绝情。

    今日看上去命中注定的重逢,也是以女主遇上危险为契机,男主就那么刚刚好地出现在周围给予帮助,从而进行一波英雄救美的操作。

    过去的五年里,故事已经按着这陈年烂俗的套路来回折腾了许多次,古板且毫无新意,似乎不以女主的让步或牺牲来衬托他的优点,剧情就无法顺利进行。

    好在回回陈芷兮都运用自己或“智慧”或“勇猛”的特质将从天而降的莫名其妙事件处理得干干净净。

    以至于许辞树常常顶着一头男主光环或拔剑四顾心茫然,或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靠手写一封又一封信寄托他对旧情人的思念。

    倒不是解决事后陈芷兮有防备地巧妙躲开了他,是以他的段位,根本认不出陈芷兮。

    譬如偶遇尾随痴汉,恰逢她手无寸铁,坏主意在脑子里兜了一圈,踩准时机便突然边蹦哒边学猩猩嚎叫,嚎得小巷周边上了年纪的住户向外探头探脑,她再顺着小巷边的树干噔噔噔往上爬,猛然一顿,朝痴汉投去缄默的目光,默数:“1s,2s,3s!”哇地一声朝其跳去,一路埋头爬行,那变态痴汉当下以为跟了个羊癫疯,不仅兴致全无,心理陡然升起无数可怕揣测,流氓话都没来得急出口,惊声尖叫着撒腿就跑。

    而作者提前安排在巷口处买烧饼的许辞树正感叹着真香,被突然出现在树上灵动的动物吸引,该动物品种不明,非人非猴,很快便窜得没了影。

    当许辞树循声而去时,只看见它追着一个中年男子似有要咬下对方一块肉的决心,消失在拐角处。

    诸如此类,她时而疯癫旋转跳跃闭眼,时而叫嚣撒泼脱鞋怒吼,她逃他追她逮住机会插翅就飞,总之在“为人处世”与“拥抱生活”这条道路上,没人走得有陈芷兮坚定和精彩。

    不料今晚怎么就被钻了空子,她想不通,总不能是跑得还不够快吧!

    三人无言,气氛和空调吹出的冷气一道冻结了一般僵在空中。

    她心里有气,更是无法感恩戴德这份刻意的情,打消了开窗透透风的打算,不得以闷头闷脑地泡在酒精四散的车内,撇过头去看街道边向后退去的树影。

    “你有没有伤着?”

    许辞树只看见她背对自己的后脑勺,哑着声音关心地问。

    他原本买醉回来身体瘫软,没剩几分力气,酒醒一半就见街边一个酷似陈芷兮的姑娘刚打完混子一路狂奔,赶紧叫杨乐航开过去。

    现下一番折腾,他这才缓过气来,向她搭话。

    陈芷兮摇了摇头,还是不看他,纵使她必须得承认,久别重逢,听到他的声音,还是会忍不住心尖一颤,陈芷兮清楚,她是吓着了,倒并非本身没将自己的恋爱脑摘干净。

    她听见身后他满是惆怅地长舒了一口气,根本就不用回头看,就大概知道这家伙定是一副受了莫大挫败的颓丧样。

    换作是从前她定是心软地凑上前拥住对方好生哄一哄。

    但那日的石子实在是把她的任督二脉都砸通了,陈芷兮哪怕记不清她如何陪着他颠沛流离,也始终清晰地将许辞树为了谋利任由旁人推自己摔下楼的决绝模样刻在脑子里。

    书中写他并非故意,她的死是许辞树忙得不可开交下的意外,纵使如此,攥笔者以她的生命去成全一个轻狂少年的成长,是她作为牺牲者始终无法想明白的事。

    所谓后悔,所谓睹物思人,不过是事后为了掩饰他本质伪善自私的内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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