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说起张君睿,他倒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朝中的人,看他不惯,左不过是因为眼红他在皇上面前得宠。但若是说起他为何如此讨得圣上欢心,也是有些缘故的。

    这要说到张君睿的姐姐张若语,她是世间罕有的美人,长得是倾国倾城,饶是皇上见了她也得叹道:“好一个绝世佳人。”

    张若语当年入宫,甚得皇上喜爱,一朝入宫,便集万千宠爱。

    搅得后宫的嫔妃们是暗中嫉妒,又暗中羡慕。可惜美人多薄命,一日寒冬之夜,她忽染上恶疾。至此之后,她终日卧病在床,没撑过翌年春天,便消香玉损,惹得皇帝老儿在房中独自叹息。

    皇上宠爱她,给她安排的也是盛大的葬礼,还破格让她葬于皇家圣地。这一举动,招得满城的流言蜚语,都惊动了久居深宫,不问世事的皇太后。

    也就是在葬礼上,皇上瞧见了张君睿,观他眉眼之间与他姐姐并无两样,就唤人让他留下,在宫中做个一官半职的,算是聊以慰藉他那颗思念的心。

    张君睿这人,打小就是家里的香馍馍,养得性格是张扬跋扈,不过心地倒是不坏。

    初一入宫,知道自己得皇上的宠,就开始洋洋得意,随后听了家里的诨话,开始在朝中拉帮结派,敛了不少的金银珠宝。

    皇上都看在眼里,左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在可控的范围内,便随他去了。

    皇上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让高宗觉得愤愤不平,他觉得父皇的爱从没落于自己身上,乃至心里有些微的扭曲,又嫉妒又愤恨张君睿。恰逢此时,沈文清一直作为他的老师陪伴在他身边,算是另外一种异样的父爱,至此他心里的窟窿被越挖越大,他也开始越来越信任沈文清。

    这场信任,招致的却是沈文清的背叛,原来沈文清联结胡人,妄图给予宋国沉重的一击。

    南面有齐国在虎视眈眈,北面则是有胡人组成的金国在伺机而动。两面夹击,皇帝是心力交瘁,偏身边信任的人不多,唯有霍建安还算是忠心耿耿,便托付了此项重任于他,望他能够清除内鬼,给宋国一次喘息的机会。

    霍建安是忠孝两全之人,他的父亲霍老将军为宋国是鞠躬尽瘁,老得清闲,便时时在霍建安耳边念叨着要尽力于皇上,切不可起贼心。

    霍建安自小就铭记在心,长大后自然发誓是要誓死跟随于皇上,为他战死疆场也不为过。皇上敬重他有如此的气魄,特意封他为将军,让他手握大权,全权信任于他。

    霍建安倒也是不辜负皇帝的信任,此次行动,他自有计划。

    这头,东宫里的太子还未知晓沈文清叛国一事,还沉浸在皇上对于他难得的父爱中,感到一丝高兴。

    他有些兴奋地对霍建安说道:“此次,你我带兵出征,父皇已是同意。这事,切不可有差池。”

    霍建安难得见高宗有这稚气的一面,不禁莞尔一笑:“殿下,你就放下罢,有臣在,定会保殿下安全。”

    此事算是商量了下来,那头的李响还再为沈文清叛国一事感到寝食难安,他却又无法说于沈墨听,怕她深陷危险。思来想去,蓦地他心中有了定夺。

    他见四下无人,便飞鸽传书了一封信,希望此信能够安全顺利地到目的地。

    待他传完信,便觉此事应尚有转机,有丝丝稳妥,神色之间开始显现一些懈怠;却未发现远处长廊拐角,有人在暗中窥视他,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鸽子还未飞出沈府大门,就被一只箭射中;只听一声哀叫,鸽子应声倒地,那封信也就被人抽去。

    这事终是没满过沈文清,他读着这封信,开始起了杀心,除掉李响,算是以绝后患。转念一想,若是除去他,该当如何向殿下交代,这又是一件难事。

    沈文清思忖片刻,心中有了定夺,他不禁暗暗想道:“休怪我无情呐,殿下。老夫也是为了拯救宋国百姓于水火之中。”听着,是有些假大空道理在的,实则就是为了自身的利益,痛下杀手,做出这等叛国之事,可悲可叹。

    是夜,沈文清的得力管事埋伏于李响房中。说来也奇怪,今夜李响未与沈墨同床共枕,而是独自憩息在屋内。

    屋内烛火摇曳,李响坐卧在床头,读起书来,好像并未察觉危险已悄然靠近。一时辰后,他忽感疲惫,便剪了烛火,和衣睡下。

    管事的见屋内已是一片寂静,就轻轻地推开柜门,手持匕首迫近李响。刚要掀开床帘挥刀刺下,身后有一人给予他沉重一击,只听“扑通”一声,管事的便两眼昏迷,倒地不起。

    待他醒来,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起来坐于一张雕花木椅上,嘴上还被绑着布块儿,只能发出呜咽声,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忽然,屋门推动,室内一片亮堂。管事的眯眼瞧去,来人不是别人,真是霍建安。

    原来李响已然发现沈文清已经注意到他,便做了两手准备,写信嘱咐霍建安速速归来,有要事汇报,若是有任何差池,唯恐性命难保。

    霍建安请辞高宗后,回到自己的府邸,收到李响的秘密来信,心中已是了然,便派人备上骏马,疾驰而来。但霍建安要的是悄无声息地行动,此事绝不可声张,他未通知任何人,只是单枪匹马的来到沈府。

    他没从正门进入,而是从后门翻墙进入,随即蹑手蹑脚地前往李响的房中,潜伏在里头伺机而动。

    虽现下是抓住了管事的,但事情不可败露,不然藏匿在京城的胡人便会通风报信,到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于是,霍建安拿管事的家人要挟,警告他若是声张了,便要将他家杀个片甲不留。

    吓得管事的连连点头,说是不敢做出此等事,只待大人差遣。

    翌日清晨,管事的来报沈文清,说道:“老爷,昨日未得逞,倒是绕了李生这条贱命。”

    沈文清闻言,大怒,他频频摇头,直骂管事的是不中用的,随即摔碎了手中捻着的青瓷杯盖,直言道真是不中用的东西。

    随即心生一计,与管事的说道:“不如给他下药,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岂不是妙哉。若是殿下问起,便说是食物中毒而亡,殿下定不会怀疑此事。”

    管事的闻言,心里虽是胆战心惊,但嘴上却是唯唯诺诺地应了。他从沈文清房中出来,便将投毒一事告诉于李响。

    李响听罢,却是哈哈大笑,他道:“我自有办法,你去便可。”

    原来李响心里想的是不如假死,既可逃脱沈文清的追捕,也可保护沈墨的安危;同时暗中观察沈文清,定要撕下他虚伪的面具,叫殿下明了此等恶人丑陋的嘴脸。

    在这之前,一切都不可声张,即使是沈墨也无法告诉于她。

    李响心中已做决定,他暗暗发下誓言:“我定要保护沈墨的安全。”

    是夜,传来李响毒发身亡于屋内的消息,沈墨听到消息后,脸霎时惨白如雪,一张嘴唇哆哆嗦嗦地要说些什么,却因为惊吓过度无法说出口。

    她慌张地一只手直颤抖,像是要随时晕倒般。底下的丫鬟见她这副模样,也感受到了恐慌,忙失声大喊道:“不好啦,沈小姐要晕倒了,快叫中医来。”

    外头的小厮听了,忙去叫来中医。老中医姗姗来迟,为沈墨诊脉,沉寂片刻,似是为难般,开口说道:“老夫恐夫人是怀孕了。”

    众人闻言,皆是震惊,一下子都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这些流言蜚语也传到了高宗等人的耳里,沈武自是心急如焚,他忙请示殿下,要告假回沈府去瞧瞧自己的妹妹。

    高宗知他心急,便道:“你去罢,多呆些时日陪陪你的妹妹。”

    沈武这头自宫中出来,便直奔沈府。他立于府邸门口,高声喊道要见沈文清。瞧他眼睛煞红,一脸疲惫,就可知他心里的忧思有多么沉重。

    沈文清知道沈武来了,挂着虚伪的悲伤面容,颤颤巍巍地说道:“真是天遭不测,在老夫府中竟发生这等骇事,可悲可叹呐。“

    沈武没心情与他打哑谜,直言道:“我要去见妹妹,其余事稍后再谈也不迟。”便急匆匆地抬步往沈墨住处走。

    底下的丫鬟说道哥哥来了,沈墨才像是回过一些神来,她焦急地说道:“快快请哥哥进来。”同时沈墨挥退了全部的侍女与小厮,免得隔墙有耳。

    沈武见她瘦弱的身躯,皲裂的嘴唇,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心痛之感。他摩挲着她纤细的手指,看她两眼无神,像是即刻要驾鹤西去的模样,直说:“也许事情并未如此,或许李生并未死亡,而是乔装易容隐身了,也未可知。”

    听到这席话,沈墨眼里突然像是有了光,她牢牢地握住沈武的手说道:“却是如此,我自听到先生死亡一事,过度悲伤,卧病在床,却是不曾见过先生的尸体。且我觉得此事尚有蹊跷,为何先生会无故死亡于食物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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