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车厢里又安静下来,谢士俊靠着车窗又睡了过去,谢家的事,他不想提,也不能提,即使对象,是他的兄弟,即使这个秘密,折磨了他十年。

    赵清夜一行人,从溪源出发去往幽州时,京都墉城驶过两匹快马。

    承德殿。

    常宽进来禀道:“陛下,两位云小将军回来了,陛下可宣?”

    司曜正在研究从云渊老将军那里送来的长矛。

    这柄长矛在咸阳唐墓被盗墓贼盗出,云渊偶然间在四坊发现。

    司曜仔细研究了这柄长矛,虽然杀伤力不及如今的长枪,但节省铁料材质。

    尤其是在军费一减再减,军器越来越不达标的情况下,与其让将士们拿着不达标的长枪,还不如全都改成长矛。

    但这件事事关全军,司曜并没有直接给云渊答复。

    最近他去哪里都一直带着这柄长矛,就连睡觉,这长矛也大逆不道的上了龙床。

    听到云松,云桐从南岭回来了,司曜两眼瞬间清明了起来,“宣。”

    “末将云松参见皇上。”

    “末将云桐参见皇上。”

    这两个人正是溪源面摊上的两个人。

    云松,云桐曾经在宫中担任侍卫,后救驾有功,被司曜调到身边。

    因为云家是后起之秀,兴起在懿太子亡故之后,亦和吕氏一族没有恩怨,云家算是真正的保皇一门。

    再加之一门出武将,更少参与到朝堂的斗争中。

    司曜端坐在桌后,“林相情况如何?”

    云松道:“林相被流放后,虽然有陛下的照拂,但毕竟年事已高,五年前病逝了。”

    “林相去世后,其长子林瀚升,次子林瀚予,长女林晏安均被构陷亡故,这是案卷副件。”

    常宽将案卷呈上。

    司曜一边看一边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吕家做事,真是狠绝。”

    他手慢慢握紧,林瀚升、林瀚予任何一个都是国之栋才,不能为他所用,当真是一大憾事。

    “朕记得林相有三子,第三子可还好?”

    “回陛下,第三子林瀚砚失踪了。”

    “失踪?何时的事?”

    云桐道:“末将没有查到具体的时间,末将悄悄查过当地的户籍,上面只有林瀚升、林瀚予的信息,林瀚砚失踪,时间不详。”

    “朕知道了,这一趟南岭辛苦了。”

    “末将不敢。”

    “末将不敢。”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云桐又独自折返回来。

    “陛下。”他掀起衣袍,跪在案前的地上。

    司曜看了云桐一眼:“怎么还有其他要禀告的?”

    “末将还有一事,末将在回来的路上途径溪源,发现陈郡谢氏的踪迹。”

    “陈郡谢氏?”

    “是”

    司曜用手指点点桌子上的奏章:“有意思。”

    次日,司曜被常宽从熟睡中叫醒。

    “陛下,您今日约了两位小将军,校场比试。”

    “......”

    宫人给司曜穿戴完毕后,他直奔校场,今天他一定要把这件事定下来。

    第一回合,云桐执长矛,云松执长枪。

    第二回合,云桐执长枪,云松执长矛。

    第三回合,两人均执长矛。

    第四回合,两人均执长枪。

    司曜最初被云桐和云松招式两个人吸引,手不自觉痒痒。

    但是他又不能亲自下场,顿感一顿烦闷,也索性让他们打。

    看着看着感觉眼皮越来越重,然后司曜拖着下巴陷入熟睡中。

    常宽小声叫醒陛下:“陛下,陛下......”

    司曜迷糊的睁开眼睛,“两位将军比试完了?”

    司曜似乎还未从刚才的熟睡中清醒过来,发髻睡的散乱,早上慌乱之时遗留的一绺头发桀骜地垂在额头前。

    司曜问道:“如何?”

    云松撩袍道:“长矛的杀伤力的确不如长枪,但是它的重量轻,出手快,比偷工减料的长枪要好一些。”

    “军费年年减,将长枪换成长矛,末将认为可行。”

    “如此,你让云老将军明日上朝时递交奏折,决不会将幽州兵力亡在朕手中。”

    福宁殿。

    司曜穿着龙袍,一脸怒气的将桌子上的奏折,一扫而下:“他们怎么敢的!到底有没有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大殿内无一人敢回答,每个人都噤若寒蝉。

    “你告诉户部,要么将军费如数给朕凑出来,要么全军训练长矛,要不让他们户部全给朕滚!”

    “陛下,这件事上,您还需要再忍一忍。”秦缙劝道。

    “子缙,什么事情朕都可以忍,独独这件事朕不能退。如果朕退了,幽州,玉门,云中这三州的百姓怎么办!”

    “陛下,太后的意思,已经摆在明面上了,表面上裁减军资,实际上......逼迫皇上裁掉幽州军。”

    “哼,不就是将幽州的兵马交出去!那些兵马本就是懿太子的,朕凭什么要交出去。”

    “陛下慎言。”秦缙劝道,“这几年幽州的情况一直不明,就陆家立场而言,确是向着懿太子。”

    “但向着懿太子,不意味向着陛下您,与其为了保立场不明的陆家,倒不如让臣先去幽州探探情况。”

    说着他跪拜在地上,“若是他们一心向着陛下,臣等必会竭力保下忠于陛下的最后一丝兵力,在所不惜。”

    “若是他们心存不轨,那陛下也可以将其作为顺水推舟的弃子,保全自己脱身。”

    “行了,子缙,你先起来。”

    “陛下......”

    司曜平复了怒火,道:“不管陆家认不认这个皇帝,朕都要保他。”

    “北柔然虎视眈眈,塞北的百姓,不能没有陆家。就算他们不认又如何,朕还不是这天下之主。”

    “陛下胸怀宽广......”

    司曜打断秦缙的话:“不过,陆家还是要去的。”

    “子缙,你去幽州跑一趟,将朕的态度告诉陆家。”司曜顿了顿,“若是见到了康平公主,替朕说对不住,朕没有保住那个人。”

    “臣领旨。”

    “云松,”司曜道:“你同秦卿同去,替朕去看看幽州军中到底如何?!”

    “末将领旨。”

    待秦缙和云松退下后,司曜屏退了所有人,一时间成乾殿安静下来。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司曜的脸上,暖洋洋的,他仿佛做了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梦。

    梦中,司曜还是五六岁的孩子模样。

    他的母妃贤贵妃是父皇的宠妃,但是他知道私底下,大家都叫母妃为妖妃。

    他的皇兄皇姐都不愿同他玩,皇弟皇妹们又太小。

    遇见康平之前,司曜看似是皇宫里,最得宠的一位皇子,其实也是最孤单的一位皇子。

    康平却恰恰防反,她的母妃曾是父皇身边的宫婢,接着醉酒父皇醉酒后,爬上了龙床。

    封为答应后,又有了几次承宠,但是宫婢之子,还是个公主,没有母家的庇护,康平的母妃,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到底是哪一年,康平记不清了,史书上,当年也不会记载。

    康平太没有权势了,皇兄皇姐、皇兄皇姐们自然也不屑与她玩。

    司曜与康平在宫中的生活有天地之别,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相遇了---他们此时都在为太子刚满月儿子的礼品发愁。

    司曜对这个大自己十多岁的皇兄并不熟,但是架不住他母妃整天在他耳朵旁念叨。

    有时司曜都觉得那位高高在上,出身正统的太子,才是母妃的孩子,天天见,天天念,还有天天骂!

    他觉得他们与太子的关系根本不用送礼祝贺,说不定送了也被丢出来,所以他压根就没放心上,就吩咐常宽去找个最便宜的送过去。

    康平对太子不熟,但是她对太子妃熟。

    太子妃对她很好,常常给她给芙蓉糕。

    小皇子周岁,她这个做姑姑的肯定要去祝贺的,但是她没有钱啊,纠结后觉得礼品贵不贵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然后她觉得找个最便宜的送过去。

    就这样司曜和康平挑中了最便宜的一幅画,就这样他们认识了对方。

    司曜缺朋友,康平缺钱,两个人瞬间玩在一起。

    司曜大笔一挥,不差钱给了康平一套金具,然后将母妃摆在柜子上的琉璃瓶,送去东宫。

    那天,康平见到了林瀚升,太子的伴读。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暮与朝。

    康平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司曜。

    司曜觉得母妃讨厌的人,必定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太子的伴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劝道:“皇姐才多大啊,等皇姐及笄时,我给皇姐找个比林瀚升好一千倍的驸马给你。”

    康平说:“你小孩子不懂,我才不要比他更好的驸马,我只要他。”

    司曜看着康平整天思念,于是决定帮她牵这根红线。

    有一次康平很奇怪的问司曜:“太子每天干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司曜说:“我当然不知道,但我母妃知道啊,况且我母妃从来不避讳我。”

    康平道:“......”

    司曜道:“这一段时间和皇兄相处,我觉得皇兄以后肯定会是位非常厉害的皇帝,比父皇还厉害。当然,那位林瀚升也会很厉害。”

    提到林瀚升,康平会羞涩浅浅的笑。

    后来,一场大火打破了她浅笑着脸庞,吕氏开始清算懿太子的人脉,首当其冲的就是林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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