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夫人看我一直没有喝,就问我为什么不喝,我就把我家的事情同她说了。”

    “夫人就这样把你买了?”赵清夜心里酸酸的问道。

    “是啊,我想,如果我不在家里,还能省一口粮。在夫人这里,每月还有月银呢。”

    “听你这样说,你家夫人还真不错。”

    “赵姑娘,如今进了府,也会见到夫人的。”

    赵清夜摇摇头:“我以后也不住在这里,等高......等高老爷安排好,我就回家了......”

    话还没说完,肚子咕隆咕隆响了一下。

    “瞧奴婢差点误了事,赵姑娘稍等,我这就去看看厨房。”

    赵清夜拖着脸,想:要不要见这位夫人呢?

    还是算了吧!

    高承亦不是说了嘛,他会护送她回幽州,她才不会留在这里呢!

    想到这里,赵清夜心里立马顺畅了不少。

    现在就需要等着兰花回来,连日来奔波的疲惫感,赵清夜感觉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赵清夜是被摇醒的:“赵姑娘,赵姑娘。”

    她睡到现在,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一睁眼桌子上摆满了菜,豆腐羹,栗子糯米鸡,清蒸鲈鱼,酥油饼。

    赵清夜连忙起身道谢:“兰花,这些我一个人吃不完,你坐下来同我一起吃吧。”

    “赵姑娘您太客气了。”她连连摆手,“奴婢当不起。”

    赵清夜也不再客气,这一餐吃的心满意足,她甚至觉得江南的酥油饼,比幽州的炊饼软多了,幽州的炊饼需要用水一起下咽。

    她又盯着手中的酥油饼,她好像有点想家了,想娘亲的馍馍,想阿兄了。

    兰花看着她一直盯着手中的饼:“怎么了?难道酥油饼不合赵姑娘的口味吗?”

    赵清夜摇摇头,闷闷道:“真是太好吃了。”

    兰花迷惑的看着她,她的神情,看起来真的不像好吃的样子啊。

    用餐之后,赵清夜坐在桌边,看着兰花带着四个奴婢搬进来个大桶,一桶桶的热水倒入其中。

    兰花还在里面散了些花瓣,闻起来淡淡花香。

    兰花想留下来伺候她沐浴更衣,但是长这么大,赵清夜只跟娘亲洗过澡,说什么也不肯让兰花留下来。

    赵清夜将兰花赶出去,回来后紧紧关上了门。

    然后她美美的洗了澡,第一次高配置的洗澡。

    舒服,真是太舒服了。

    热气,香气弥散开来。

    赵清夜眯着眼睛,舒服的想睡觉怎么办!?

    被赶出来后兰花在门外低声笑她:“赵姑娘,那奴婢先退下来。新衣服给赵姑娘放在床边了,赵姑娘不要忘记换衣服。”

    赵清夜洗完澡,从包袱里,拿出一件藕荷色轻绢衣裙。

    兰花发现她拿进来的衣服还在原来的地方:“赵姑娘,怎么不换新衣服?”

    赵清夜指着身上的新衣衫说:“这也是新衣服,伯伯送我的。”

    衣服的确是郑伯送给她的。

    他的原话是这样说的“你当然不能穿着这身,高家怎么也是在溪源算是高门,伯伯给你买身新衣服,不能让人家瞧不起,哈哈。”

    兰花打量了一眼,的确是上好的料子,可这身衣服还真挺适合赵姑娘,看起来机灵可爱,烂漫隽永。

    等到兰花收拾好出去后,赵清夜顿时感到神清气爽。

    她扶着圆滚滚的肚子出去转转,然后她抬头见到了坐在墙头上,之前在长廊见过红衣少年,谢家小少爷。

    谢家少爷一身红色锦袍,腰间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衣冠华丽而不显富,贵而不言,高门子弟穿搭的标准。

    “姑娘,我叫谢士俊,感觉我比你大,你可以叫我士俊哥哥,哈哈哈。”谢士俊自来熟的问:“姑娘怎么称呼?”

    “哎哎哎,你别不说话啊。”

    谢士俊自问自答:“我觉得你和高叔一点长得一点不一样,你真的是高叔流落在外的女儿吗?

    “......”

    赵清夜看着墙头上的谢士俊,看起来同兄长一样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还是之前那句话,眼睛有问题。

    “我还安慰存邺说不定弄错了呢,但这会看起来,还真是和高家人闷葫芦的性子一模一样。”

    怎么办?

    赵清夜更不想理他了!

    现在掉头走还来得及吗?

    谢士俊见她还不说话,做出捧心状说道:“你怎么能这么狠的心呢?!”

    赵清夜在心里怒吼,我们根本不熟好不好!

    “咦?不理我啊。”谢士俊开始了自说自话,没人捧场嘛,经常有的事情。

    “没问题,你听我说就行。”

    “看我说了这么多,你真的不搭理我啊。”

    “你这性子,比起你阿兄,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最起码你阿兄还给我个嗯嗯阿阿的反馈。”

    “你既然不理我,那我给你想个称呼吧......。”

    “叫什么好呢......。”

    “赵清夜。”

    赵清夜实在有些忍无可忍,她直觉的猜到,他不会起啥高雅的称谓,反正就是个名字,告诉他就是了,省的他一直聒噪下去了,“我叫赵清夜......。”

    “赵清夜?好名字,好名字啊。”

    谢士俊感叹了几句,接着说:“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轻。以后我称呼妹妹萤火妹妹,怎么样?”

    赵清夜,赵清夜,不就是萤火虫的别称嘛!

    其实谢士俊觉得这个名字真的挺适合这姑娘的,不曾耀眼夺目,却也不曾让人忽视。

    似乎从见到她那一刻,他觉得无论是高家,还是谢家都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

    赵清夜一点都不觉得哪里好了,萤火虫那不是虫子嘛!

    关键是寿数还短,她还想着能长命百岁呢!

    赵清夜咬牙道:“我叫赵清夜,不叫萤火虫。”

    “赵清夜也称萤火虫,萤火虫也称赵清夜。”

    谢士俊像老学究一样摇着脑袋对她解释道:“一样的哦。”

    赵清夜瞪着他,谢士俊看了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三姨娘养的猫,生气时就是这样的眼神,你是生气了吗?”

    “是因为叫你萤火虫。”谢士俊纠正道:“我叫的可是萤火妹妹,那个虫可是你自己加上的,这么没有意境的名字,绝对不是出自本少爷的嘴。”

    好想一把毒散过去,让他拉上几天肚子。

    可是他是谢家少爷的哎,她好像没有那个胆子。

    赵清夜在心里过了一遍,既然惹不起这尊大佛,那她就躲吧!

    想到这里,不在没搭理谢士俊还在那里滔滔不绝,自己朝屋里走去,然后随手关上了门,把那少年爽朗的笑声,隔离在门外。

    门外的少年笑声似乎笑了很长时间。

    赵清夜仰躺在床上,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念着念着眼皮渐渐黏在了一起,她想要不我就睡一觉吧,睡醒他就走了。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打开门,墙上竟然还有人。

    听到开门的声音,谢士俊立马放下手中的匕首和木块,“睡醒了?”

    赵清夜站的远远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红衣少年自然的回道:“等你出来啊。”

    赵清夜想了想,“你怎么知道我刚刚在休息?”

    谢士俊贱兮兮的说:“兰花进去了,我问的啊。”

    “......”

    谢士俊将手中的木头直接丢给她:“看看,像不像你?”

    那是个女娃娃的雕像,雕刻粗糙,分不清哪里是眉毛眼睛,哪里是鼻子嘴巴,要不是谢士俊告诉她这是自己,赵清夜还以为是这是泥娃娃。

    “你刻的?”

    “是不是非常像?”谢士俊还是有些自夸道:“你睡觉的时候我雕的,送给你了,就当你谢大哥给你的见面礼。”

    “完全不像,实在太丑了。”赵清夜直接打击道:“见面礼很好,下次不要再送了。”

    高承亦和赵清夜竹林分别后,他走进东苑清雨阁。

    夫人谢梅秀坐在窗前,望着窗外不知道想什么,见到高承亦说道:“就知道你要来了,看你最喜欢的茶,都给你泡好了,坐吧。”

    “夫人,现在越来越神机妙算了,敢问夫人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存邺来问我那姑娘的来历,”谢梅秀走到桌旁,给他倒了一杯红茶,瞬间阁内茶香四溢,“你打算将实情告诉存邺么?”

    高承亦没有接话,两人都沉默了一会。

    他说:“我还没有想好,毕竟一将成名,万骨枯......。”

    “夫君,”谢梅秀突然打断他,“这些年我从未忘记过,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也不会逾越。”

    “但谢家与你筹谋之事,说是替懿太子平反,可在世人看来与谋逆无异,他日事成,谢家与你功成身退,若败,陈郡谢氏自此飞灰湮灭。”

    她看着他,“只要夫君想清楚了,我永远都和你站在一起,哪怕你颠覆的是整个乾坤。”

    “但是存邺不行,谢家于他无恩,懿太子于他无义,他犯不着为了那早已缥缈无影的道义,赌上他一辈子的命数。”

    高承亦听到这里:“夫人,你还在怨恨,谢老爷子当年把你赶出谢家的事吗?”

    “身为陈郡谢家嫡女,被莫名安排根本不存在的情夫私奔,在族谱上除名,再也无法冠上谢姓,成为梅家的小女,又被强硬的安排嫁与你......”

    “若是你,你难道不会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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