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散82

    傅钲启动车子,两人又往前走,一路上都在说着他儿时的趣事。

    傅钲小学时,爷爷接的比较多,有时候让车远远的跟着,两人大手牵小手,走在校门口琳琅满目的街道上,有时挑几支钢笔,有时选几本笔记本,有时也嘴馋偷偷吃点辣条串烧什么的。

    后来有一次,两人都吃坏了肚子,才导致东窗事发,爷爷也没敢再给他买路边摊了,想想还挺遗憾的。

    傅爷爷沉浸在过往里,他见街边角落里有家文具店,让傅钲把车停下,自己一人进店。

    傅钲站在车旁盯着里面看,爷爷没让他去,过了一会,才见爷爷拎着个塑料袋从里面出来,他急忙迎上去:“爷爷,您想买什么告诉我去就行了——”

    他打开一看,袋子里装着几本笔记本和几支钢笔。

    傅爷爷说:“小钲,我知道你现在不缺这些,可能也用不着了,可是在我眼里你还是小时候站在门口央求我给你买本子的孩子。那时别的孩子都要买玩具,只有你说笔记本快写完了,要换新的,我的小钲一直都是最棒的。”

    “爷爷,”傅钲喉结剧烈滚动几下,他哽着嗓音抱住面前的老人,“爷爷,谢谢您。”

    以前爷爷经常将他抱在怀里,如今他长大了,比爷爷都高,爷爷再也抱不动,现在换他来拥抱他吧。

    傅爷爷伸手拍拍他,笑着说:“呦,这个大个人还哭鼻子,羞不羞啊?”

    傅钲吸下鼻子,扶着他爷爷往车上走:“接下来,您还想去哪?”

    “去你学游泳的游泳馆吧。”

    之后两人又去了不少地方,那些地方不无意外都是印象中关于他爷孙俩最深刻的回忆,就连吃饭的地方,也是他当兵前一晚爷爷带他去的私厨。

    老人精力有限,走了一上午,傅钲瞧他面色困倦,吃完饭后便开车回家。

    傅爷爷看着窗外的风景,怅然若失地说:“我年纪大了,以后的路可能就没时间陪你走了,你可千万不要走岔了。”

    傅钲说:“爷爷长命百岁,以后的路一定还是您陪我。”说完,心里也暗暗警觉起来,爷爷的言行不像是在怀念,而像是——告别。

    回到家,傅钲将今天的事告诉了傅首长,两人越发觉得事态严重,傅首长说:“你还是先按昨晚说好的,别管了,我一会先好好和你爷爷聊聊。”

    傅钲想了想,也觉得目前只能这样,他下午还得去美隆村,只能再三嘱咐他爸多多留意,先别让爷爷出门。

    傅首长一口应下,傅钲稍微安了心,又待了一会才回警局。

    随后,便带着羊羊羊和李冶去接叶凝玉。

    本来不想让羊羊羊和李冶去的,但这两人最近就和狗皮膏药一样,跟得太紧了。

    他一想两个主谋一个已经抓到了,掀不起什么风浪,另一个虽然未见其踪,但从上次马平富招魂失败来看,肯定也是出了差池,至于余恒远,从来就不是威胁,所以也没拒绝。

    可稀奇的是,叶凝玉竟然没打算和他们去,她安排丝丝陪同,自己一大早就出门了。

    傅钲心里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她是他女朋友,现在她去哪他都是从别人嘴里才知道。

    丝丝看他情绪低落,故意打趣道:“哥,怎么了?你是讨厌我不想让我去吗?”

    傅钲强颜欢笑:“怎么会,走吧。”

    傅钲几人趁黑摸到了积水潭,这潭水是当地人信仰所在,每次放水前还会杀鸡供奉,只能悄悄进行。

    当地人敬畏这些,放水后怕影响神灵进食,也不敢逗留,倒是方便了傅钲几人。

    初九的月光不亮,丝丝眼力好,看着黝黑的潭面朝几人说道:“哥,我先下去找找?”

    傅钲想了一下,这水下黑漆漆的,就算他们带了照明设备,可要找个一人大小的岩洞可能也费劲,丝丝的提议倒是不错:“行,那你小心点。”

    “嗯!”

    丝丝身形慢慢往下滑,全身没水的时候便化作一条长蛇潜了下去。

    羊羊羊站在岸边看着,忍不住羡慕道:“哎,我要也有这本事就好了。”

    傅钲问他:“怎么说?”

    羊羊羊:“上天入地,不是每个凡人的愿望吗?我要有这能力,一定铲平这世上的魑魅魍魉,还天地一个清静。”

    傅钲心下一动,像是有什么划过脑海,他接着问:“可是,如果这些能力是依附别人而得到的呢?”

    羊羊羊毫不在意地说:“那有什么关系,总之已经有了能力了啊,电视剧里面,哪个主角不是得到世外高人的指点才立于不败之地的?你看,杨过前期靠小龙女,后期遇到雕兄,阿星遇到包租婆,令狐冲遇到风清扬,哎呀,太多了。”

    李冶也在一旁接腔:“对啊,也只有不平凡的人才能有这不平凡的机遇,别人还没有呢,所以,过程有什么重要的,结果才是重要的,这能力又不是让人去为非作歹,为民,为世,管它哪里来的。”

    傅钲安静地坐在一旁,仔细咀嚼他俩的话,他没那么洒脱,他们说的既对也不对,可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横在他和阿玉之间的,除了这些,还有源自他内心的自卑感......

    羊羊羊和李冶对视一眼,瞧傅钲这神态,丝丝交给他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啊。

    两人又低估几句,还想再劝劝,突然水里冒出一庞然大物,羊羊羊离水近,吓得一哆嗦,脚一滑就摔水里:“卧槽!”

    呛了几口,后领就被一股大力扯着拖出水面。

    他抹了一把脸,抬眼就看到被条蛇叼在嘴里悬在半空,那条蛇两个头,一个蛇头似乎在嘲笑他的愚蠢,一个蛇头眼中带着捉弄的笑意,他气得喊:“丝丝,你个丫头片子,竟敢吓唬你杨哥——咕噜咕噜!”

    话还没说完,蛇嘴一松,他又噗通砸进水里。

    丝丝化为人形,朝傅钲说道:“哥,找到了,我带你们过去。”

    “好。”

    进去倒是顺利,通过狭窄逼仄的甬道后,里面豁然开阔,几人从水里跃出后又行了不远,便在转角处发现那棵高大的梧桐树。

    粗壮的树干从一口枯井里伸出,井倒是不深,探照灯一照,就能看到底部杂乱的石碓和杂草。

    这梧桐树和之前在鬼镜中看到的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少了阴魂的滋养,梧桐树叶子的长势已经大不如前,看着萎缩了不少,就连果实也一样,没了光泽,挂在枝头,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掉。

    丝丝问:“哥,是这个了吗?”

    傅钲几人仔细对比了一会,才最终松口气:“嗯,没错,看来马平富果然没撒谎。”

    丝丝随口说道:“那当然,他还等着叶儿姐为他超度呢。”

    傅钲一听她的话,想起那晚后马平富异常配合,原来的确是阿玉承诺了他什么,他有点担心:“超度......会不会对她不利?”

    “嗨,就简单念几句经文的事。”

    傅钲心里五味杂瓶,见此时也不是说话的时机,便没再接着问,但还是想着等见到阿玉定要好好问问。

    丝丝将随身带的东西拿出来摆在地上,这些是出门前叶凝玉提前准备好的,她只要按照她说的做,收了树灵,超度此处的亡魂就行了。

    羊羊羊看她还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一张纸,边看边背,不由得担心起来:“丝丝,我说你行不行啊,你怎么是临阵磨枪啊?”

    说到这事,丝丝也挺郁闷的,叶儿姐早不说晚不说临出门才给她写法诀,这种东西本就晦涩难懂,还都是生僻字,她没念错就算好的了,要啥自行车。

    李冶也有点不放心,凑到傅钲身旁小声地问:“钲哥,这能行吗?”

    谁知这话被丝丝听到了,她插着腰就骂他们狗眼看人低:“瞧不起谁啊,絜钩都快死了,还能出什么乱子?不然叶儿姐能让我来?”

    傅钲一听,心里大骇,疾声追问:“絜钩快死了——这是什么意思?阿玉没来,是不是这个有关?”

    丝丝刚说完也就后悔了,这事还不能让他知道的,自己这嘴怎么这么急。

    “丝丝!”傅钲语气变得严厉,犀利的眼神盯着她,让她站立不安,她发过誓,不可说。

    “唔,唔,母鸡啊!”说着,急忙捡起地上的法器,围着梧桐树开始念咒。

    傅钲还想上前,被羊羊羊和李冶拦下:“钲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解决了这事再说。”

    这话傅钲倒是听进去了,他深呼吸几口,按捺住心里的担忧,眼神一错不错的看着丝丝的动静,祈祷她尽快完事。

    丝丝本就是半吊子水平,又是被临时抓来的壮丁,又焦急刚才说错话,心神不稳,几句咒语念得磕磕巴巴,本来半个小时能完的事,硬是被她磨到两小时,索性没出什么纰漏。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最后一句咒语刚念完,梧桐树无风自动,树叶哗哗作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梧桐子像是风干的橘子,开始收缩干瘪,树干也渐渐没了生机。

    羊羊羊目瞪口呆:“这就,完事了?”这也太简单了吧,他还以为要经历一番磨难呢。

    傅钲刚要说话,突然发现点点荧光从树身上溢出,像夏日的萤火虫,飞舞到丝丝头顶上盘旋几圈,最终消散不见。

    此时,一个拳头大的光球从井口慢慢腾起,飞到丝丝面前的时候突然停住,丝丝定睛看去,光球里似乎有个黑子的种子,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指,想要碰触它,谁料那光球像是有意识一样,往后缩了几步,又飞到傅钲面前停住。

    “这是?”傅钲不解地问道。

    这光球带着神秘而柔和的气息,所到之处仿佛带着悦耳的梵音,洗涤几人的心灵,平息心里的焦躁不安。

    傅钲只觉得身体里像是流进一股暖流,所到之处像是干涸的土地被滋润后开出一朵朵娇嫩的鲜花,通体舒畅。

    最终,光球像是雪花一样,消融在空中,徒留淡淡的清香。

    “这是什么?”羊羊羊问道。

    “菩提树树灵。”傅钲答道,他也没见过树灵,但是这一刻却清醒的知道一定是它。

    “唉,丝丝,你干嘛?!”

    傅钲抬头,只见面前快速闪过一道人影。

    丝丝做完这些,哪还敢多留,趁大伙没回神的时候,收拾东西跑路了!

    傅钲冷笑一声,错愕之际身体较脑子快一步,也快速追了出去。

    丝丝在水里游的极快,傅钲速度也不慢,追了一阵便抓到蛇尾了。

    可这软体动物身体滑不溜秋的,还没抓牢,就被她甩开,蛇尾还往他胸口拍了下,差点让他岔气。

    等他缓过来,眼前哪还有蛇影。

    待几人从水潭里出来,天蒙蒙亮,丝丝早就夹着尾巴逃了。

    傅钲边往山下走,边给叶凝玉打电话,可根本打不通,他想了想,如果阿玉真的去找絜钩,那么一定少不了余恒远,纵使再不情愿,他目前也只有找余恒远试试了。

    还没拨完电话,他电话率先响了,来电的是他爸。

    一大早就来电话,他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急忙接听:“爸,是不是爷爷他——”

    傅首长的声音低哑暗沉,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小钲,你回来吧,你爷爷,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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