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饼果子

    柏林  12月30日  8:30AM

    西格蒙德.威廉.楚.文泽.莱茵菲尔现在位于审判庭中间的被告席位,与他相对的原告席位却一片空落。

    这对于参与此次庭审的审判团来说都是一件十分不能理解的事情。

    照理说,按德意志的司法,犯错的军人在进入“人民法庭”后都很难有第二次的翻盘机会,因为这种法庭更趋向于是希特勒个人所掌控的法院,一旦有被查出不忠于元首的行为,那么就可以立即进入到最为严酷的“荣誉法庭”环节,届时将由诸高层军官与司法顾问统一裁决。

    然而此刻不要说不存在的原告,甚至在这位刚被元首授予了银橡叶十字勋章的英雄面前,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找到他不忠于元首,不忠于党的事实证据。

    想一想,当初的他是那样斗志昂扬又首当其冲的向国社党宣誓,是给所有迂腐的老贵族们作出了多么模范的表率,而如今,他要背叛党的原因是什么呢?

    “莱茵菲尔,请如实告诉我们,令你背叛国家利益的动机是什么?记住,你要如实。”

    年迈的军事指导家毛奇伯爵,两天前被人莫名其妙的从退休的庄园里请出来,就为了担任此次的审判长,可如今他抖了抖面上的眼镜,才发觉这件事情多少有些蹊跷。

    面前的西格蒙德还是一身干净笔挺的西装,保持着老派的风度,他于椅子内微微斜倚着,神色有些恍惚,仿佛面前掐着爆闪灯的记者不复存在,他也只是出席了一场不属于他的审判。

    沉默了片刻,他开口:“抱歉,尊敬的审判长,我没有特别的动机,如果一定要找出原因,可能就是我疯了,在东线我出卖了克虏伯的装甲机密,造成了虎式坦克在马马耶夫岗的损失,光凭借这点我认为自己就不可饶恕。”

    毛奇接过一旁顾问递来的马马耶夫岗军情档案,在老花眼镜中努力的扫视全部,还是一头雾水。

    “上面显示你们当时面对的是苏联精锐中的近卫13军,在马马耶夫岗经历过四次撤退与争夺,而这在作战中是十分常见的事情,其中朗科曼中校的报告也显示,虎式坦克的致命点在于油料自燃,我认为这还谈不上你需要对装甲损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西格蒙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可能说出邱,也无法告诉他们,诺伯也参与了这件事情,他有太多的秘密被堵塞于心中,所以他又再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可这对于一个年近九旬的老人来说真是倍感折磨。

    所以,直到最□□审结束,关于西格蒙德的案件也没有得出确凿的定夺。

    而在走出法院外时,诺伯已经等了他很久。

    这样的军事审判是不容许任何人旁听的,所以他无法知道,西格究竟在里面说了些什么,他只是在第一眼见到西格蒙德出来后,赶紧走上了前。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盒烟抛给了两旁的警察员,然后拉着他到偏僻的拐角,怒骂道:“你疯了吗!你要做什么,西格!你要用自己的痛苦来惩罚所有人吗?”

    “我没有疯,相反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这样的清醒过。诺伯,这件事情本该由你来做,但是,我替你们做了,没有什么,我只是受够了那种日复一日的折磨,也许让我呆在监狱里,会比在这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清静。”

    “你在逃避,西格,你不能这样,你得想一想瑞娅,如果你真的想把自己的后半生卖给监狱,那么瑞娅怎么办?一个失去父亲母亲的孩子,她的童年会有多么可怜,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逃避的是你,希普林!马马耶夫岗的损失应该由谁来承担?火车站爆炸中死去的三十多个士兵又该由谁来负责?我亲眼看见她拿着勃朗宁杀死了我们的伙伴。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将那个女人绳之以法!”他一口气说了很多,然后又长叹息着,“诺伯,我们都疯了,可是你比我更值得,而我——”

    “我不想在背负战争失利罪名的同时还要饱受来自良心上的谴责,谴责我觊觎一个不应该觊觎的女人。所以,这次哪怕是要我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我也没有什么可值得后悔的。就这样吧。”

    他毫不留情地推开了挡在面前的身影,从容又无畏惧的向着那栋灰色的大楼走去,那里是著名的军事委员会刑拘中心。

    在马路的对面,汽车的挡风玻璃内,隐隐有一个熟悉的身形,她窥着玻璃窗,从里张望向他。

    西格也许见到了,又也许什么也没见到,因为这次他没有选择为谁驻足回头。

    没等邱小姐开口,诺伯回到车内的第一句话是:“他疯了。”

    邱小姐难过了一下,她想她终究是低估了西格蒙德的道德标准。

    “现在怎么办?”

    “接下来审判还会继续,也许不是每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间隔会越来越短。我现在开始有些担心……”诺伯说,“如果连进入荣誉法庭也没有任何裁决的话,那么他们会失去耐心,你知道在我们这里所有的无头案都会怎么解决吗?”

    没有等邱小姐回答,诺伯兀自说道:“所有解决不了的案子最终也都是交给保安总局,一旦进入到希姆莱那帮人手里,事情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诺伯攥住了手下的方向盘,显得有些紧张。

    他到底该说西格是天真还是愚蠢,现在是什么时期了,还冥顽不灵的恪守骑士准则,戈林、凯特尔、邓尼茨,他们有谁做到了?

    英雄献祭,早在古罗马的神话里灰飞烟灭了。

    现在,他们仍然还可以勉强看在他那良好的世家份上给他一点特殊的优待,然而一旦事情被拖长,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所以他必须想办法,让西格蒙德放弃这种自杀式的行为。

    “月,你先回法国,我有点事情要去办。”

    他要去找阿丽安娜,如果说东普鲁士的家族,还有可以与莱茵菲尔相媲美的,那么绝对是莱温斯基,也是埃里希.冯.曼施坦因的原生家族。

    奥地利北部林茨里希特霍夫侯爵庄园

    “西格,他真的这么做了吗?”阿丽安娜抱着那只英国短腿犬,靠于洛可可式的沙发内,安静地给它梳理毛发。

    “我从前都没想到过他会这么疯狂,我一直认为他是最冷静的那个,然而——”诺伯摊开手,“现在想想,罗宾说得真没错,他铁定有点毛病,心理上。”

    阿丽安娜垂下眼睛,思索了片刻:“我有个办法。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心理咨询师,在柏林。”

    周末,西贝尔照常位于催眠室的桌上修改论文,期间她接到了一个久违的电话,她曾经的一名病人要在2个小时后来寻找她,而通过电话的杂音,她能察觉出她的身旁有一个很焦急的男人。

    事实如此,两个小时后,阿丽安娜带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进入了这里。

    他是名军官,第一眼西贝尔就从他进门的步伐与某些无意的姿势上猜到了。

    不过,对方老练的眼神似乎并没有对她显示出完全的信任。

    “先生,根据您说的这些情况,您的朋友确实患有一些心理疾病。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他能来这里当面沟通。”西贝尔从撰写的病历卡上停下笔,她的神情很认真,没有一丝开玩笑。

    “你在说什么?”诺伯却感到有些可笑,他只是随便编织了一些内容,想让她开具一份具有绝对权威的病况证明,然而这个小姑娘却断定西格一定是生病了?

    “从心理学上来说,爱情本身就是一种疾病。”

    额……

    “您的朋友,如果他诚如您所说,有过优渥的家庭,却不美满的婚姻,那么在遇到新的感情时,他极有可能会陷入到矛盾而复杂的壁垒中。这种情况如果一直持续下去,无法走出,那么是有可能引起患者的强烈心理障碍,像这种情况,我们也可以称为高级精神疾病。”

    什么?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有人会因爱而不得而痛苦,有人会因爱情破碎而极端,这些种种都是爱情疾病的表现。”

    “你说的这些是具有绝对根据的?”

    “我以我的全部人格发誓。”

    看着面前医生的绝对态度,诺伯想了一下,他踱了几步点头:“好吧,就这个,我要你给我开具一份最严重,最严重的心理疾病历单,最好能严重到让所有人认为,他所做的一切不合理都是合理而自然的。”

    西贝尔楞了一下,这是让她做假病历?

    她看了眼阿丽安娜,阿丽安娜对她表示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

    于是,西贝尔犹豫了半天终于点头答应道:“可以。”

    “十分感谢,现在我可以相信你是一名优秀的心理医师了。对了,别告诉任何人。”

    “当然。”

    做假的事情她也不想被人发现,毕竟她还指望着顺利毕业呢。

    “稍后,我会再去黑森找一名最好的辩护律师,我们争取把这件事情在春季来临前办完。”

    拿到病历证明书,走出催眠室的路上,诺伯的心情轻松了很多,他和阿丽安娜闲聊着。

    “你们的孩子明年春季也该出生了吧?”

    “是的,我算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话,在明年4月,我就可以当爸爸了。”他很幸福的说起这件事情,嘴角有笑容。

    可是那样的笑容在很久以前,是属于她的。

    阿丽安娜的步伐逐渐慢了下来。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

    这时,诺伯才开始注意到久违的阿丽安娜竟然比从前还消瘦了,然而林茨的环境清新,庄园的生活也足够惬意,那么令她消瘦的原因是费里克斯吗?

    费里克斯对她不好?

    “其实,我也很想要一个孩子,我常常想,如果当初我们也有一个孩子,是否就不会分开……”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轻,诺伯根本没有听清。

    “费里克斯还在北非吗,我倒是听说今年他们在图布鲁格的战役不是很理想,隆美尔的后勤不足,退守到了突尼斯,不过我想,他总会回来的,不用担心。”他这样宽慰她。

    阿丽安娜勉强的露出笑。

    事实上,这一年来她一直都饱受着心理与身体上的巨大煎熬。

    国家倡导的荣誉母亲,优质生育,每一个单词都从收音机里压迫了她脆弱的神经。

    而她也太孤单,太渴望一个孩子了,可是这一年来,她去了很多医院,试过很多方法,针管扎破了她的青筋,却都一无所获。

    于是,她只能成为了西贝尔的常客,她实在不知道内心的痛苦该与谁诉说。

    “别担心,如果你们以后有了孩子,我很期待你们来法国看我和月。”他毫不知情,却又这样乐观的想着。

    阿丽安娜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

    然而这场发生在柏林的戏剧性审判却注定要被拖延,因为在跨过公历进入1943年 ,2月的第一天时,从东线战区斯大林格勒传来了惊人的消息——第六集团军投降了。

    希特勒气到浑身发抖 ,他整个人都颓然的跌坐在了东普鲁士的指挥部内。

    他不明白,他给予了保卢斯所有的荣誉与信任,给了他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元帅头衔,为什么会换来这样的结果。

    他应该以自杀来续写第六集团军在伏尔加河上英勇牺牲的传说,应该流光最后一滴血来证明日耳曼不可打倒的骨气,可是他没有……

    “我发誓,在这次战争中,我将不再任命任何一位陆军元帅,不再任命任何一个人。他们根本就不值得!”希特勒恨恨说完,愤怒的离开了指挥部。

    德国宣传部还是要竭力隐瞒真相的,他们美化了战争,向民众传达出第六集团军血战到底的假象,即使是这样的事实,希普林也是在四个月后才悄然得知。

    另一边,西贝尔的那份精神疾病证明开始发挥作用,西格蒙德的最后一次荣誉庭审被无罪释放,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没有结果,他面临的只能是交给盖世太保的强制审讯,但巧合的也正是保卢斯的投降,使得在斯大林格勒的所有失败都有了合理的责任主体。

    于是,在2月中旬的时候他被成功释放。

    同理,希特勒兑现了他的誓言,在这次的战场,他没有再提升过任何一个人,任何一名军官。

    保卢斯的行为让之前的努力失去了意义。诺伯又因为舒马赫的事情,自请去了法国。

    如果可以,他情愿一辈子都不用再回去。

    而西格蒙德在释放后,也一直居于法国的格里希斯城堡闭门不出,在那段时间里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就诚如没有人能理解他曾经坚持过什么,又放弃过什么。

    “后天,我们有一场家庭派对。你会来的,对吗?”

    城堡内,采光度极好的演奏室被改成了一间美术陈列室。

    而西格蒙德位于诺伯左手边的位置,橡木的画架前临摹着赫尔曼.克洛迪的《原野》。

    “我记得梵高也有一幅《阿尔的原野》,广袤的平原,遒劲的野草,心如白鸽,飞过无垠。在当年的波茨坦,你就是这样的人,不会回头,不会俯视,一心要向最高的天空。”

    “鸽子一旦有了避风的港湾就不会再想着飞出去,秃鹫找到了合适的主人,自然也不愿再冲出塔楼,我们没有谁能否认因果发展的定律。”

    “但是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你现在的消沉让我几乎认不出你!”

    ”所以,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你想要的祝福,抱歉,我TMD真的说不出口!” 调色板被甩翻在地,溅洒了彼此的裤腿。

    “我就知道,你心有不甘,罗宾说得一点都没错,你这种人就是见不得别人生活得好,尤其你是一个婚姻失败的人,老鳏夫!”

    “你说什么!”他一把揪住诺伯的衣领,生气道:“有种再说一遍!”

    “我说你是一个消沉的老鳏夫,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去你妈的!”西格蒙德一拳砸过去,诺伯猝不及防,摔倒了一旁的画架。

    但是他很快站起身,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笑得很兴奋:“干得漂亮,有种再来!”

    “你以为我不敢吗!该死的混蛋!”

    顿时,画室内传来乒呤乓啷的声响,颜料、相框、画板,被打碎得到处都是。而始作俑者的两个男人,仍然在争斗中扭打,不分胜负。

    半个小时后,乱七八糟的画室,乱七八糟的地毯,诺伯和西格蒙德两个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此刻谁的脸上都不比谁的好看。

    诺伯摸了把开始肿疼的左脸,埋怨道:“你下手可真重。”

    “我如果真想这么干,此时此刻我们就已经在纽伦堡的角逐场开始决斗了。”

    当年因为阿丽安娜,费里克斯和他在纽伦堡进行过一场决斗,当时双方的手/枪都已经上膛,可最终因为阿丽安娜的到来,使得子弹偏离了轨迹,所以那场决斗至今没有人知道胜负,可是如果西格向他发出挑战,那么不管他们双方是否真的会下手,结局都会不言而喻。

    “月,还是希望你能去的。”诺伯说。

    西格没有回答,过了半晌,才道:“你知道她生病了吗?”

    “什么?”诺伯从地上一骨碌爬起身。

    “我问她愿不愿意和我去英国,她拒绝了我。”西格蒙德也坐起身,窗口的夕阳落入,给他的眼里增添了一些失落。

    “我想带她去找科里媞娜,可是……”

    诺伯陷入沉默中,他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最终发泄般的一脚踹翻了颜料桶。

    周末,奥斯曼大道公寓169号,简单的家庭聚会内却洋溢着令人轻松的氛围。

    阿塔贝尔首次带来了他最宠爱的情妇薇薇娅,一个很有风情的意大利女人。

    当邱小姐见到薇薇娅的时候,内心还是产生了些小小的震撼,因为薇薇娅也和她一样拥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区别在于薇薇娅的头发是呈欧洲人特有的波浪卷。

    她想她有些明白为什么阿塔贝尔总喜欢像猫追着死耗子那样盯着她不放,也许从本质上来说,金头发的阿塔贝尔天生有种黑头发情结。

    另外到来的还有瑞娅,当她盯着邱凸起的肚子时,总会呈现一派不能理解的新奇。

    “你在想什么?小宝贝。”

    “我在想他会是弟弟还是妹妹。”瑞娅伸着小手想摸又不敢摸。

    邱月明笑了:“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你都还是我最喜欢的瑞娅。”

    “可是如果你能做我妈妈,那我会更快乐的。”她又加了一句,“爸爸也是这么想的。”

    “嘘!”邱小姐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看了眼四周,诺伯不在,她抚摸过她的头顶,“相信我,瑞娅,总有一天你会找到属于你的妈妈,你爸爸也会的,他值得遇见更好的人。”

    话虽然这样说,当孩子的失落总是掩藏不住,好在没一会儿,阿塔贝尔的小儿子罗森就跑来找她了,两个孩子很快的玩到了一起。

    而厨房内,希普林先生面对着面前这一团面粉块有些发愁。

    “你已经穷成这个地步了吗?家里面除了一个老太太,就再也请不起第二个仆人?”西格蒙德带着一些揶揄的语气。

    “如果你知道,我替赫尔道夫那个混蛋还了多少赌债,你就不会这么嘲笑我了。”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又开始埋怨米勒太太,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会儿要回波兰探什么亲。

    哦,他一定是德国有史以来最仁慈的占领官了,即便波兰到处在闹游击队,他还能这么优待米勒。

    “好吧。”西格蒙德吐了口气,开始很好心的卖弄起自己的学识,“据我所知,东方饺子的做法,是要用面粉,猪肉,蔬菜,还有——”

    “行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诺伯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这个时候他还在装什么。

    他很为难的卷起袖子,开始揉起面粉。

    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嫌弃做饭,而是邱小姐这次提的要求实在太过严苛,她说她受够了他们欧洲人的鼾甜,每次一看到黑森巧克力蛋糕就想吐,她也不喜欢德国的大香肠,毫无混合的纯猪肉让她感到恶心。

    而她唯一能接受的只有酸菜,可是每天吃酸菜这对于一个孕妇来说实在太不健康了,所以她开始怀念家乡的饺子,还是北方人特有的那种猪肉白菜饺子。

    西格说,孕妇的要求的必须要满足。

    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饺子有多难做!

    “找根棍子来。”诺伯说。

    “做什么用?”西格问。

    “摊开面皮。”诺伯只见过一次邱小姐和他包饺子,还是在武汉的时候。不过那次他的努力被嘲笑为煎饼果子。

    “大约在30厘米长,一瓶小药罐那么粗。”诺伯很严谨的告诉西格。

    西格想了想:“这是必须的吗?”

    “当然,少一个都不可以。”

    “好吧,我去找找。”

    一刻钟后,西格蒙德果然从外面找来了一根30厘米左右的棍子,他还附带了卷尺和一本笔记本。

    “你做什么?”

    “记录下来,这个数据以后用的着。”

    “她可绝不会去你家里吃饺子。”诺伯看出了他的想法,不乐意的说。

    然而西格蒙德不买账:“这件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然而,接下来——

    “白菜有吗?”

    “这个时候的圆头白菜可都用来做酸菜了。”西格想了一下,还是替他解决了麻烦,“不过我知道有一种蔬菜现在还是有的。”

    到包馅的时候,他们在厨房里捣鼓了半天,可最终都没能成功完成一个。

    “为什么这个不可以?”西格不服气,他们国家的Maultaschen就是这么做的。(德国饺子)

    “月说了,你那是煎饼果子。”诺伯很有耐心的把手中的面团塞入馅捏成一个球,然后一巴掌压扁,剪出一个弧形。

    瞧,这不就像了,他多聪明!

    “什么是煎饼果子?”西格很有求知欲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月说的,反正听她的准没错。”

    西格点点头,于是他也学着希普林的样子拿起面团一巴掌把它拍扁,然后剪成弧形。

    “这太麻烦了,怪不得中国人的发展那么差,简直太复杂了。”西格说。

    诺伯点着头,他到底没有说这其实是他自创的饺子做法。

    直到午餐的时候,没有见过饺子的薇薇娅和见过饺子的邱小姐都对成品感到了惊讶。

    “这是什么……”鬼东西,她到底没有说出口,但是原谅她真的不能把这个大面饼承认这是她的中国饺子。

    “它很可爱,也很让我期待。”薇薇娅迫不及待尝了一口,邱月明观察她的面色似乎没有很不寻常的地方,于是也认为是自己想多了。

    结果她一口咬下去,立马就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这根本不是白菜。

    “这是西兰花,维生素富含量很高,我们的元首也很喜欢,知道吗,他每顿都要用它配土豆沙拉泥——”诺伯试图让她接受西兰花。

    “等等,你是说我刚刚吃了一个西兰花猪肉饺子?”邱月明的表情有些难受。

    她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想吃一顿饺子,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她。

    “亲爱的,我很抱歉,如果你不喜欢——”

    “不,我,我喜欢的。”

    她实在不想让希普林先生的好意被浪费,况且西格蒙德的目光也很期待,她想他们一定是为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伤神了很久,所以她更不应该令他们失望。

    然而,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位于卢浮宫酒店的警察局总部来了一名警察员,他试探的朝屋子内的众人问道:“我想知道,可以把警棍还给我了吗?”

    警棍?

    他们做了什么?

    西格有些尴尬,但还是如实的说道:“抱歉,邱,是诺伯,他说必须要找一根长30厘米的棍子。”

    阿塔贝尔瞬间明白过来,笑得前仰后合,继续添油加醋道:“邱,中国饺子的味道,很美味,对吗?”

    邱小姐没有说话,默默用叉子叉起那块面饼,忍着伤心咬了一口。

    煎熬的午餐结束,阿塔贝尔由于公司事务,提前带薇薇娅离开了这里,没过一会儿,西格蒙德也准备带着瑞娅返回格里希斯城堡。

    然而,就在诺伯前去马路对面送他们的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邱月明扶着楼梯把手小心的下来开门。

    打开后是一个陌生的金发红唇的女人,她的眼睛很亮,却不是那种柔和的色泽,而是像蓝色玻璃球那样在光下呈现锋芒毕露的样子。

    她的手上提着一只笼子,笼子里关着的是前几日被送去宠物店寄养的罗拉,并且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似乎特意有所准备般给她出示了工作胸卡。

    “是希普林先生家吗?”

    “是的。”

    “很抱歉,近来宠物中心需要维护装修,所以,宠物们只能先送回原家庭。希望您能谅解我们。”

    “哦,是这样,好吧。感谢你把罗拉送回来。”

    “不客气。麻烦您给我的单子上签个名吧。”

    “好。”她拿起笔,很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月明邱?”女人照着字母发音读出,有种奇怪的语调。

    “是的。”

    “好的,祝您生活愉快,邱小姐。”临走前,女人笑得灿烂,还特地帮她关上了门。

    邱月明将罗拉从笼子里放出,鉴于罗拉向来是个温顺的小姑娘,她倒从不去管它,任由它在屋子里玩耍走动。

    然而就在她刚走上楼梯的时候,身后影子逼近,发出兽性的呜咽,随后下一秒,硕大的牧羊犬猛然扑上了楼梯,屋子内传出尖叫,她一个失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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