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可听到陈嘉平在电话另一头说出分手几个字的时候眼泪直往下淌，却还是哽了再哽、咽了再咽，直至声音平静的说出一个字

    好。

    那头静了一会，似是自嘲般笑了一声。

    声音沙哑的说:“俞可，有时候我他妈的都不清楚我是你的什么。”

    听到忙音传过来时，俞可再也忍不住，绝望的咧嘴哭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背后就是镜子，但她却十分害怕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一定丑死了。

    哭到没有力气再流泪的时候，俞可开始想。

    她和陈嘉平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前几天，陈嘉平大学最好的室友过生日，她穿着隆重的和他们一起去吃烧烤，最后上厕所的时候把一桌的帐给结了。

    最后散场他室友结账的时候，她又说:“谢谢你大学对他的照顾了，今天我请大家。”

    当时俞可看到大家都笑了，回家的时候，陈嘉平却对她发了很大的火，说她让他很难堪。

    她记得很清楚，陈嘉平摔了她家里进门鞋柜上的玻璃花瓶，冲她说了分手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你是没有朋友吗，为什么今天要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他说对了。

    俞可就是没有朋友。

    所以才会喜欢死了从认识就一直告诉自己，“你很棒”“你不比别人差”的陈嘉平。

    她父母是典型的中式教育。

    总是在后面推她，用别人的优秀来打压她，把她形容的一无是处，希望她心里能憋着一股劲，冲上去。

    俞可没有一股劲，她只有满身的自卑。

    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配。

    然后遇见了陈嘉平。

    他告诉她，她其实很优秀。

    俞可心里明白，那件事也许只是一个导火索。

    在他们这段维持了两年的感情中，一定有太多地方让陈嘉平感到乏累，感到厌倦。

    她十分在意自己在陈嘉平面前的形象。

    每一次都要确定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完美才会去见他。

    她永远在他面前保持着最优美的角度，最优美的表情，以及最优美的姿态。

    就连两个人亲热的时候，她都想着，头应该抬多少弧度会显得脸不是这么大。

    每一天都要在陈嘉平醒之前，起床整理好一切。

    俞可知道，这样并不对，但她没办法。

    她害怕有一天，陈嘉平会觉得她差，会因为她有什么不完美的地方离开她。

    那是她最无法接受的结果。

    “事情还是被我弄糟了。”她瘫在床上，面无表情的自言自语。

    “他还是离开我了。”

    对，陈嘉平还是离开了俞可。

    分手的第二天，陈嘉平发了条微信给她。

    “对不起，还是我先说了分开。”

    俞可没有去上班，她睁着肿的几乎要睁不开的眼睛，在手机上飞快的敲打出一句话。

    “不需要说对不起，反正这段感情我们都累了，早晚都会分手。”

    那头，再也没回。

    俞可花了近一年的时间，走出这段感情。

    这一年，她荒废了太多东西。

    等到她终于有好状态开始新的工作了的时候，偶然在路边碰到了陈嘉平 。

    说来也是搞笑，就这么大一点的城市，这一年竟一次也没遇见过。

    俞可看见他和一群人勾肩搭背的走出篮球场，旁边跑上来一个女孩子给他递了一瓶水。

    他在朋友的起哄和推攘中，接下来了。

    他还是那一幅少年的样子。

    俞可曾经埋怨他根本看不透自己到底有多爱他，他永远就相信了她表现出的那些不在乎。

    现在俞可又想，她爱的就是他那个样子吧。

    那幅看着她，眼里不自觉就露出的小狗般的信任与喜欢，冲她笑起来的，小虎牙与小酒窝。

    陈嘉平扭头的时候，看见了俞可。

    两人对视。

    陈嘉平愣住了，俞可却突然冲他狠狠地弯了嘴角。

    没有在乎任何角度弧度，一个很纯粹的笑容。

    一个19岁，在听见陈嘉平说她很棒，扭头露出的那幅满足笑容的，

    一个终于忘掉了那个年少最黑暗的岁月的，

    一个挥别了那个永远不会表达自己的喜欢的，

    来自少女俞可的，19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