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来者正是古垣太一。

    小鹿原和千奈子心里急切,天刚亮便找到古垣太一说明了缘由。古垣太一二话没说决定帮助自己这位发小。

    虽然到这里时气氛不太对,古垣太一还是给了久别的好友一个拥抱并说明了来由。

    “是千奈子和小鹿原来找我的,他们说你需要帮助。对了,他们还让我带了一句话,药研现在在你姐姐那里,那个孩子说自己有退路让他们不要担心。”

    接着不等二人寒暄,便被刀剑们请去大广间商量事情。

    广间已经被勤快的刀剑们收拾好了。因为是下午,阳光正好穿过房间,照得里面亮堂堂的。

    广间内乌泱泱地坐了很多人,还有一些对于会议没兴趣的刀剑依然在外面。

    秋田藤四郎托腮坐在廊边,看着裂缝消失的地方软软地叹气:“唉,药研尼怎么还不回来呀?大将现在怎么样了呢?好担心啊!”

    五虎退的小老虎攀上秋田的腿,在腿上舒服地窝成一团。

    “既然药研尼说不用担心,那就是安全啦,而且现在他和主人在一起!昨天到现在整整一天!这么一说,我完全嫉妒!”乱藤四郎脸上气鼓鼓。

    “我们刚刚错怪了桐先生,对他那么凶,感觉有点对不起他,待会向他道歉会不会原谅我们呐?”前田藤四郎一脸担忧。

    “呜,等药研尼回来我们再去吧。”五虎退还是不放心药研。

    不多时,会议便结束了。古垣太一在听完情况之后,沉思一会提出需要时间观察结界的要求也被付丧神们一致通过。

    于是陪同人选也毫无疑问地落在了熟练工加州清光头上。

    加州清光:?

    你们这群心机刀!懒刀!

    虽然对于同伴安排的强制加班心里有不满,在陪古垣太一和桐吾四处检查结界时加州清光还是很尽心尽力的。对于他们的疑问,在不涉及本丸机密的情况下加州清光尽量进行解答,宾主尽欢。

    于是,一个下午就在他的忙碌中过去了。

    其他刀剑也没闲着。古垣太一透露出一些那个世界的情况和他知道的消息,比如三年前争斗之后被血洗的羽山,比如雪羽一族这两年莫名出现的未知金色结界,比如他不知道主人现在依然在羽山等等。大多数刀剑对于这些消息都感觉不妙,忧心忡忡地聚在一起。

    但古垣太一毕竟是外家,雪羽一族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确实不太清楚。具体情况还是要等待药研回来。

    一直等到凌晨。窗外已经是夜色深沉了。

    粟田口房间内,藤四郎们这两天担心药研晚上都没有睡好,白天又守着广间生怕漏了什么大将的消息,到底是显形出来的孩童人身,今天晚上实在困倦得坚持不住了,脑袋纷纷一点一点的,累得抬不起来。

    一期一振看着心疼,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大家,今天晚上就先睡觉吧。药研回来的话我会告诉大家的。”

    鸣狐肩上的伴生灵狐狸也代替他开口劝说“是啊,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了。”

    在劝说下,短刀们只好老老实实互道晚安后睡进被窝之中。

    不多时,短刀们纷纷陷入梦乡。

    一期一振看着弟弟们,目光复杂。

    夜深了

    月色透过窗户些微地照亮了黑暗的房间,在莹白月光中,伴随着弟弟们平稳的呼吸声,一期一振仍然枯坐着,面无表情。与在弟弟们面前的温柔不同,此时的他仿佛才是摘下了假面。

    身为皇室御物的一期一振,曾经在历史中被烧毁重锻。因此显形后既没有从前的记忆,不知道自己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发生过什么事,也没有继承身为刀时的感情,平日里只能以温和的笑容去掩盖自己的苦涩和迷茫。

    什么也不知道,谁也不认识,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去和别人交谈。

    就好像自己是凭空出现的,哪怕所有人都在和自己说一期一振多么多么受人欢迎被众多历史名家追捧,自己也没有实际的感觉。

    他好像被一分为二,被割裂,曾经备受欢迎的站在光亮处的,光鲜亮丽的皇室御物一期一振和现在这个残缺的掩埋在火与灰烬中的付丧神一期一振。

    最难受的是,明明失去了过往的记忆还要背上皇室御物和吉光荣耀的天下一振这样的赞誉继续生活下去。

    一期一振仅有的记忆就是大片大片浓烈的烟与冲天的火光,每每想起心中就涌上重重的悲伤。

    后来他才知道记忆中的火,是前主战败的火。他的弟弟鲶尾藤四郎也在这场大火中被烧毁重锻。

    不管过去多么辉煌,也不过是一把没能保护弟弟和主人的刀。

    看着弟弟经历过大火也依然活泼开朗的笑脸,他暗暗下决心。

    过去的悲伤和痛苦,不会让弟弟们也重蹈覆辙。

    他清楚的知道,不是弟弟们需要他照顾,而是他需要弟弟们的依赖来作为他走下去的支柱。

    与弟弟们在本丸里的生活,平静又美好。遇到和过去的他相识的其他刀剑,他们都理解体谅他,不多说以前的经历。也遇到了心底良善常常关照他的主人。他很感激这一切。

    他有了新的记忆,与弟弟们的,与主人的,与其他刀剑的。他渐渐地不再是残缺的。他能感到自己从过去的火光中被救赎。不再生活在过去的阴霾下,他作为新的一期一振活在这个本丸里。

    可是现在,药研的迟迟未归又将他打回那个火光冲天的断壁残垣。

    从头开始,他依然保护不好弟弟,依然要经历失去主人的痛楚。

    无能的,失格的.....

    又一次重蹈覆辙,不管是否失忆,都会走上相同的道路。

    一期一振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太过入神,笔挺的身体僵硬酸痛。

    头因为思虑过重而阵痛。他重重地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恍惚间似乎听到门外有不易察觉的轻悄悄的脚步由远及近。

    或许是晚睡的刀路过吧。

    越是安静的时候,哪怕一点点的声音都吸引着人不自觉地听。

    一期一振听见脚步声近了,他将自己稍显急促的呼吸放平,融入弟弟们的呼吸中,假装大家都已经睡着。

    哒......

    哒...

    哒.

    直到在房门口停下,那人伸出手打算拉开门。

    走廊的夜灯将来人的影子照在纸门上,黑漆漆的,被拉长了不能确定身高。但是能看见两条细细的腿,和身侧方方的甲胄。

    一期一振似乎是想到什么,呼吸一滞。

    那人敏锐地感觉到了,原本打算拉门的手,上移,做了个敲门的动作,指关节轻轻地点了两下门框。

    这是兄弟间的默契。

    一期一振心中胡思乱想的阴霾顿时消散。

    他起身,小心翼翼绕开地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其他弟弟,拉开门,给门外那个姗姗来迟的弟弟一个微凉的拥抱。

    “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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