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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走不了一点。

    莫名其妙一群农家弟子围过来,嘴里喊着纵横是杀死田猛的凶手。

    只不过这群人委实不堪一击,盖聂一波平A将他们掀翻在地,卫庄拽着我就跑。

    一路驾马疾驰至远些的山上我们才停下来,我替卫庄在那处理伤口,盖聂去拾些干柴。

    好在盖聂及时封锁经脉,这毒扩散的并不算广,还在可控范围内。

    我想起早年他与百毒王交手也中过毒针的事,彼时还是我替他将毒吸出来——话说回来他怎么老吃这招,难不成是因为鲨齿漏风?

    只不过当年年轻,又急于报答他救命之恩,没办法才出那下策,现在绝不可能干这种丢脸的事,于是我拿来水袋,划破手指往里头滴血。

    正逢卫庄睁眼,瞧见我如此动作便问:“你在干什么?”

    “我的血能克百毒,不过若是直接接触的话浓度太高,反倒容易中毒,所以滴在水里稀释一下。”说罢晃了晃水袋递给他,“好了。”

    他接过却没喝,反倒问我:“你的手——”

    “手怎么了?”我看了看刚划破的手指,用拇指摁住一会儿,“这点小伤过会儿都愈合了。”

    卫庄默了片刻才将水饮下,而此时正值盖聂回来,于是他也不再多言,复又闭眼侧过头去小憩。

    盖聂一手提了只兔子一手提了只山鸡,那模样本该是有些搞笑的,只不过此人是盖聂,不管多好笑的行为在他身上,都让人有些笑不出来。

    太正经了,这表情正经到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真的在办什么很严肃的事情。

    我就与他寒暄:“盖先生辛苦了,这些够不够吃啊?”

    盖聂把猎物放下就开始围石头点火:“若是不够我再去找。”

    不愧是秦时第一奶爸,看盖聂轻车熟路以及卫庄理所当然的样子,想必当年在鬼谷之时两人相处多半也是如此——反正我是不会相信师哥在身边的时候卫庄能没苦硬吃。

    盖聂一边架着火堆一边问我:“小庄与我说,殿下出门通常会随身带佐料包?”

    我脱口而出:“他连这都和你说?”

    盖聂眨巴着看了我一眼。

    “带,带的。”这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到底怎么练的,韩国初见时他便有过如此,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这样啊!

    我把佐料给他之后,有些尴尬地挠着脸道:“那个,盖先生往后不要叫我殿下了吧,有些生分。”

    盖聂又抬眼看我,一副“那我叫你什么”的清澈无知形容。

    ……倒也不用如此。

    “呃……叫我玉老板或者文玉都行。”我鼓着嘴思量片刻,“我就称盖先生小师哥如何?”

    卫庄:你敢叫她文玉试试。

    盖聂略一沉吟,便道:“玉老板。”

    我歪了歪头冲他笑:“小师哥。”

    盖聂麻利地将猎物的皮毛内脏处理干净,架起在火上炙烤。我盯着那上下窜动的火焰,拂了拂面前腾起的烟雾,道:“对了小师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当初毅然选择嬴政,后来又毅然抛弃他选择墨家,是因为你觉得嬴政建立的国度并不是你所希望的。那如若墨家,诸子百家都无法帮你寻到你理想的世界呢?你是否也如同抛弃嬴政一般,将其弃如敝履?”

    盖聂愣了愣。

    透过那双墨色深沉的眸,我似是能看到他的挣扎,他大概也曾为一些事后悔,为一些错过的美好追悔莫及,为几个分道扬镳的人红过眼眶。

    只是他最后还是选择走上这条路。

    我知晓人这一生就是万里山河,浩荡山谷间长风吹彻,却永无回首之时。

    “我知道你所渴望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这样的世界,如今不可见,百年后不可见,但千年后,待到不羽而飞,不面而面之时,便可待一观。”

    *****

    卫庄醒的恰是时候。

    我与盖聂正聊人生,转头就见卫庄双手环在身前,眯着眼睛打量我俩。

    凉意这才堪堪爬上脊背,我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应该害怕一点,结结巴巴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卫庄冷哼一声:“在你叫他小师哥的时候。”

    卫庄:那是我师哥!

    韩文玉:吾命休矣。

    我:“你听到了啊?”

    卫庄:很难不听到。

    场面一时十分尴尬,好在盖聂在一旁打圆场:“小庄,一天没吃东西不利于伤势恢复,这里有山鸡和野兔,已经烤熟了。”

    说实在的,卫庄的眼神已经落在那烤得成色相当完美的兔子身上好一会儿了,然而在自家师哥面前,口是心非技能又被动触发:“哼,就吃这点东西。”

    我是真看不下去,主打一个一点不惯着,没好气地开口:“吃不吃?不吃我和小师哥吃。”

    卫庄只能臭着张脸过来。

    我冲盖聂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对付卫庄这种人直来直去才能手拿把掐,结果盖聂回了我一个略无奈的表情,大概意思是自己就这么一个师弟,不宠着还能怎么办。

    不是我说,你师弟duang大一个——甚至比你大一岁,你还怕他饿着啊?

    吃饱喝足盖聂收拾残局,又往火堆里加了些柴,今夜月色朦胧浅淡,正是个讲故事的好时候。

    两人果然聊起了一些陈年往事。

    “秦国的右丞相,凑巧也是我的旧识。”卫庄有意无意瞥了我一眼,“秦王政二十一年,韩国被灭的三年后,旧都新郑爆发了反秦之乱。当时前来镇压的是一位秦国丞相,熟知新郑地理,整个镇压行动由他策划。”

    你说这个我就知道了。

    “世事总是如此奇妙,秦国的丞相好像很喜欢来招惹我。”卫庄神色淡淡,任由夜风拂面,“流沙与昌平君做了一笔交易,让嬴政少了一个心腹,却多了一个可怕的对手,这是流沙想要的结果。”

    我突然想到了些事情:“所以,你当年说来救我是顺带的,真的是顺带的,对吧?”

    卫庄立刻就反驳:“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说过的。”我笃定地打断他,“在那个山崖上。”

    他似乎想起来了。

    “你……还记得。”

    “很难不记得吧。”

    一时林间静默,甚至连风声都隐去,我见火光于他眸中明灭,仿佛依稀能望见那一日山崖下漫天火海,将我再回不去的过往焚烧殆尽。

    新郑的那些年,当真很难忘却。

    *****

    “扶苏的母亲是楚国公主,也就是说帝国第一继承人的体内,有一半是楚国血统。”卫庄与盖聂继续促膝长谈,“这也可以解释在咸阳发生的事了,罗网利用嬴政对昌平君已买楚国势力的恨意与忌惮,嫁祸扶苏。”

    “公子扶苏与昌平君之间的血脉关联,一直是嬴政心头的一道疤,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帝国内再出现第二个昌平君。”

    “但是扶苏怎么可能走昌平君的老路啊。”我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实在有些受不了,“七国之间联姻不断,这本就是常事。何况他从小长在秦国,是秦国公子,怎么可能反秦复楚,这本身就不符合逻辑,也没这个必要。”

    “所以嬴政将扶苏外放至上郡,难道是为了保护他?”

    我点点头:“我认为就是如此。扶苏生性善良,亦不善阴谋诡计,此番有人欲搅弄朝堂,扶苏暗箭难防。所以嬴政以外放为由,将他送到蒙恬身边,一来远离朝堂漩涡,二来也是暗示蒙家尽心辅佐。”

    嬴政又不蠢,这种权力之争在他眼里不过小儿科,扶苏到底是否与楚国势力有牵连,嬴政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赵高这群人,自以为占尽先机,实则早就被嬴政预判了他们的预判。

    但还有一点很奇怪,既然嬴政知道这件事,却仍旧并未制止——也许他就是想利用这场江湖之争,将诸子百家都铲除。

    所以他才会只将扶苏送去上郡而默许赵高的其他行为。

    帝王之心果然深如大海。

    卫庄问:“昌平君和扶苏的关系清楚了,不过农家和扶苏又有什么关系?”

    显然盖聂知道很多江湖辛秘:“农家失踪的侠魁田光,当年与昌平君也有莫大的关系,或者说一直以来都是昌平君在资助农家,农家也为其所用。”

    说到这里我回忆起些许剧情来:“还有一桩旧事,当年为了反秦存燕,燕丹不是派了荆轲去刺杀嬴政么,期间也有农家的参与。那时候墨家的巨子还是六指黑侠,燕丹曾秘密与六指见面,商讨刺杀大计,只不过六指拒绝了,然后他就死了。”

    说起这件事卫庄也想起来:“当初燕国的太子妃曾找过流沙,让我杀了六指黑侠,不过在我动手之前,他就已经中了六魂恐咒。”

    “六指高低也算一代豪杰,却死在这种事上,的确有些丢人。”我看着有些不解的盖聂,继续解释道,“真正杀了六指的并不是卫庄,而是燕国太子妃,也就是阴阳家的东君焱妃。”

    卫庄认同道:“我当时问过她为什么阴阳家要对墨家下手,自你上次在机关城所说之后,我才明白,原来是这样。”

    “所以啊,焱妃就是有点恋爱脑,燕丹才是真混蛋。”

    盖聂卫庄若有所思,片刻,卫庄竟道:“你这样一说,倒也不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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