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连王的事后,剩下就是对蓝/灯子坦白了。
“师兄,对不起,我总是在让你为我担心。”
雨阶一夜灯依然细雨霏霏,蓝/灯子负手直立,一声不吭,连伞也不撑。
小绫送给蓝/灯子那把伞依然被好好保存着,小绫将它撑起,来到蓝/灯子身边替他遮雨。
“对你从险中求生,还好好活着的事实,说不高兴是假的,但对你总是拿自己性命开完笑,说不生气更是假的。”蓝/灯子无奈一笑:“你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小绫不是火喵,不会教训一顿就能听话。
不然师父也不至于为了省心把她丢给自己。
“武林的局势不是我一个可以做主,这世界也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可是师兄,有些事情尝试捉住机会去改变,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我一开始想着只要找到我的朋友取解药就回来,不会管那么多是非。可当看见有人流离失所,有人骨肉分离,有人被王权迷眼着相,不惜伤害别人,甚至手足相残。
在我遇到那些逃亡的可怜人向我哭诉,他们丢失的孩子,和被凌虐致死的妻女,我就明白,就算事情本身与我无关,但只要有我能做的即使再微小,就不该袖手旁观。”
小绫一手撑伞,一边另一只手试探性扯了扯蓝/灯子的衣袖,没有拒绝,就是没有生气 。
“你成长了许多,这是好事。我也并不反对你去做这些事,只是希望,有时候你能多想想你身后的人,你不是单打独斗,你有可以依靠的肩膀和后盾,不要事事全揽身上承担,你走的这些年一封书信都没有寄回来,你可知那时候我每日有多提心吊胆?”
蓝/灯子记得小师妹说的理想是烤番薯,结果……结果跑出去拯救天下了,还差点把命都搭上。
“师兄,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我也不会逞强的,你看,你的小师妹累了,现在这不就回来了吗?那令人信赖的肩膀是否可以借我依靠一下呢?”小绫扯开话题。
蓝/灯子眼神微动,波光潋滟。
“咳、”
安置好连王后,亨王来到蓝/灯子这,他见到这幅场面,不由得轻咳一声,撑伞入场:“孤也想打断那么美好的氛围,不过小绫,你既已完成了任务,有什么想要的就与孤直说吧。”
“亨王,小绫没有其他要求,只希望如果阎王造访金瓯,亨王不要答应他任何请求。”
其实小绫说的,就是亨王想的。
亨王压本无心逐鹿天下,当初只是想着有生意做,还以为只是几天会议,结果开到阎王后代现在二十八代都有了,阎王简直是个坑人的老逼登。
不过就算小绫说不要奖赏,只是将功赎罪,亨王还是大方的把赏赐的财物命人抬到小绫以前住的院子。
“那孤便不打扰你们了。”聊了几句后,亨王最后眼神含笑看了眼蓝/灯子和小绫。
“这次回来后,你还要再去苦境吗?”蓝/灯子将手放下,重新背在后面,另一只手接过她的伞。
“师兄,我才回来没多久你就这样问,难道你希望我快点离开吗?”
“不希望。”蓝/灯子终于牵起她:“人生每一次重逢后,当下次的离别到来,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聚的机会。”
“我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师兄,你再带我逛逛吧。”避免气氛变得太感伤,小绫晃了晃蓝/灯子的手。
蓝/灯子知道,小绫迟早还要离开,他不忍,也不舍,可全数准备挽留的话语到了喉咙却化作轻轻的叹息。
小绫逗留了两日,这两日吃饱睡好,治愈了疲惫。
她也没有再私跑,而是郑重的朝蓝/灯子告别:
“我还会再回来的。”
说完这句小绫脑海忽然想到就像卡通片里灰太狼总说一定会回来的台词。
之前的大蝴蝶被淹了打水漂,小绫心疼极了,幸好还有那几个一直长陪伴身边的小纸人在,她把小纸人模糊的脸和颜色都重新画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将它们收贴好。
沉默的蓝/灯子站在码头亲自目送着她的离开,直至船影渐行渐远。
亨王意味深长笑了声:“你没话对她说吗?”
“亨王希望我对她说什么?”蓝/灯子眸子含笑。
亨王:“年轻人,孤看得出来你很在意她。”
“居然让亨王发现了,看来商人的眼光可以看穿的不仅只是商品和交易对象。”
“商人的眼光还不止于此,洞悉人心,体察人情,这些都只是基本。”亨王话语一顿,语气更委婉了些:“孤觉得她很不错。”
两人相视,空气寂静三秒。
蓝/灯子:“亨王还是一如既往风趣幽默,我自从在师门和她相识以来,她下海抓鳖上树打鸟,心性犹如孩童,长兄如父,我操劳的心一刻都没闲下来过。他日若真遇上有缘人,那蓝/灯子的心情如同目送女儿远嫁的父亲一般疼惜的。”
亨王:“噢~”
火喵也有模学样的跟着亨王:“噢~~”
然而蓝/灯子一个眼神刀过去,火喵立刻乖了,拉着一脸懵逼的小太子金瓯连贯跑开。
“火喵,他们说的什么意思呀?”
“诶呀、你不懂啦,蓝先生的意思是把小绫当女儿养了。”
“啊?”
“就像将来如果你嫁人一样,亨王会舍不得。”
“火喵,我看是你不懂了,男孩子怎么可能是嫁人!”
“诶呀,不跟你这小孩子斗嘴了,我们还是去看看连王现在怎么样了。”
……
刚踏上苦境没多久,一个红色的身影凛然挡去她的去路。
氐首赨梦淡淡开口:“赤王有令,随我一回红冕边城。”
那么快闻风找来,已经等她许久了,如果是其他红冕同僚还好,就算赤王没有王戒,氐首赨梦也是赤命死忠粉,想要忽悠下通融都难。
小绫:“他非要我这种拖油瓶回去的理由是什么?吃光红冕边城的大米吗?”
“无可奉告。”氐首赨梦没有防备状态,在他心里,擒住一只蝴蝶不过轻而易举的事:“如果你不服从,那休怪我无礼了。”
小绫脑子一转,随即说道:“我暂时还不能跟你回去,我要潜入彩绿险磡做内应,麻烦你转达赤王吧,我相信这个理由他不会拒绝。”
氐首赨梦:“转达不是我的任务,这些你可以亲自当面和赤王说。”
遇上个固执的,这不跑还能干嘛?小绫当机立断,脚底揩油般朝着彩绿险磡方向跑得飞快。
她原本还想拜访一下疗灵师,可现在被氐首赨梦追着,极有可能会牵累疗灵师。如果跑去暝无刑那,暝无刑那家伙十有八九堵门直接把她丢出去。
“年轻人我劝你放弃!”小绫一边跑一边回头,眼看氐首赨梦就要追上,离她越来越近,而前面一大片茂密的丛林,小绫立刻化作一只蝴蝶穿过狭丛,紧追其后的氐首赨梦直接挥剑将那些碍事的密丛夷平。
氐首赨梦,你破坏绿化环境!!
就在他们一逃一追,不自觉踏入彩绿险磡地势范围后,小绫直顾飞,飞得太快一不小心撞上了某处角落的蜘蛛网,蜘蛛感应猎物上门,贪婪的复眼发出可怕的绿光,纤长的肢腿快速爬过来,小绫更加卖力的挥动翅膀挣扎。
就在这时,君权神授的身影出现,和氐首赨梦打了起来,很快就将氐首赨梦打退后,君权神授又将她从蜘蛛网上解救下来。
“红冕边城的人为什么要追你?”
小绫得以脱身,褪去了蝴蝶的形态,施施然朝君权神授致谢后,开始抹眼泪卖惨,说鬼方赤命在前段时间看上了她,就想把她抢过来,她不愿意,也不想拖累好朋友疗灵师,所以东藏西躲,一直被红冕边城的追,不得已跑到彩绿险磡寻求庇护。
总之,她把红框框的赤命给抹得乌漆嘛黑。
君权神授听到这种理由时沉默了几秒。
鬼方赤命你还有这样一面?连只蝴蝶都不放过,太发指了。
小绫搬出疗灵师,基于燹王对疗灵师的执着以及爱屋及乌的特性,君权神授答应让她留在彩绿险磡,也算做客。
事后,赤王收到一份来自彩绿险磡的罚款单,内容是破坏彩绿险磡地势环境作赔偿,以及另一张控诉赤王强抢民蝶令人发指,要求赔偿对方的精神损失费。
听着氐首赨梦的报告,赤王看着这两份罚款就脸抽,他呵呵冷笑,捏爆那两张罚款:“很好,既然她说要混入彩绿险磡内部,那就由她去好了。”
小绫来到彩绿险磡内,君权神授一路带着她参观,彩绿险磡很漂亮,鸟语花香,空气清新,丝毫没有一点污染。不过上上下下的子民似乎都在忙碌什么,君权神授告诉她,燹王想要迎娶心仪的女子疗灵师,正在筹备一场盛大的婚礼。
结婚好啊,结婚就能吃席了。
燹王正在准备婚礼了,那疗灵师应该也是答应的了,小绫寻思着自己也该随份子钱了。
“不、那位姑娘还没答应,燹王只是准备求婚。”
小绫:“……”哪有还没把人追到手就先急着想把人娶回家准备婚礼了。
不过,之前接触疗灵师的时候,每次收到燹王的信疗灵师的确很高兴,应该也是互生情愫的。
君权神授又想请小绫助攻疗灵师,既然来都来了,那她也掺和一下这热闹好了。她听说阎王和燹王是好哥们,燹王不爱江山爱美人,阎王为江山坑老婆坑儿子,真不知道这两个天差地别的性子怎么玩到一块去的。
当然,小绫也不会忘记自己主要目的是寻找绿菌丝的解药,而作为下药者君权神授心思缜密,深谋远虑当然不会轻易告诉她,小绫也不好直接提这事,所以先干脆查查彩绿险磡内有没有种植绿菌丝的地方。
真让她偷摸摸找到那片养殖绿菌丝之地后,因为一不小心惊扰了看守人,结果跑路时摔了个狗啃泥掉了进去。
那片绿丝犹如拥有自主生命意识,赫然化光钻进她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