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俩好啊……四季财！”

    “你喝你喝！喝两斗！”

    陆愈明看着面前划拳划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心里八百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我是谁？我在哪？

    今天晚上这顿饭吃的早，时间又吃得久，菜已经热过了两轮，因为龙辞从隔壁叫邻居三哥过来吃饭时，他顺便拎了一壶酒来。

    说是陆愈明来了这些天，也没怎么欢迎过他，要和他好好喝一顿。

    其实只是借口，主要是他自己嘴馋。

    酒是自家烤的，但说是烤，其实就是蒸馏。

    糯米或是小麦、高粱等谷物蒸熟之后，撒上酒曲，放进稻草或是干净棉被里发酵，过几天再放到特制的蒸笼里蒸，酒汽与水汽混杂在一起，液化后流出来的便是酒水。

    因为今天早餐吃得多，龙辞和陆愈明中午没有吃午饭，只是在去山上前拿了两个面包垫着，所以晚上还让两人先吃点儿饭，垫一垫再喝酒。

    但是蒸馏酒度数高，陆愈明喝了两杯便觉得有些受不了了，推迟着下了酒桌，那位三哥却还没有尽兴，龙辞便摩拳擦掌，撸起袖子和他划起拳来。

    两人嘴里的酒令声震天响，周芬和三嫂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还抓了两把瓜子嗑，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倒是看得陆愈明目瞪口呆。

    真是民风彪悍。

    酒喝到八九点，三嫂扶着晃晃悠悠的三哥回家，嘴里还骂着：“喝不了就别喝，今天晚上就睡外屋吧你。”

    陆愈明也心惊胆战地看着身旁脸颊坨红的龙辞，问：“你还清醒吗？”

    龙辞舔舔嘴唇，觉得有些口渴，摇头说没事。

    她酒量还不错，今天划拳又是赢的居多，虽然有些脑袋发懵，但还清醒着。

    “你先去洗漱吧，我收拾桌子。”龙辞说。

    酒意总是越到后面越上头，陆愈明没答应她，让人趁现在还精神先带外婆去收拾洗漱，自己帮忙收拾残局。

    “你还挺能干呀。”龙辞略带惊讶地看他一眼，倒是没有拒绝。

    今天下午陆愈明将菜洗的干干净净，没有揉烂搓破，这已经让龙辞有些惊讶了，却不想他还会做其它家务。

    “我以为富家少爷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呢，会的还挺多。”

    陆愈明无语。

    虽然做的少，但这些生活杂事他都学过。他的妈妈并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丧失这些生活技能。

    更不必说，他的哥哥姐姐小时候还参加过野外求生的夏令营。别说是在这基础条件完善的乡村里，就是放到荒山野岭的，也能够平安存活。只不过陆愈明比较懒，没有参加过。

    不过要说龙辞说的不对，那也太过绝对。

    毕竟妈妈叫自己的孩子学习这些生活技能，也是因为当初在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父亲那里，遇到太多的惊讶，或者说惊吓。

    等龙辞帮外婆收拾打理好，陆愈明也已经将餐桌上的残局收拾好，碗筷清洗干净，放在一旁沥水，龙辞又将人好好夸了一遍，让他也赶紧收拾着早点休息。

    陆愈明也确实有些累了，当下便打算去洗漱，但：“车钥匙给我。”

    “嗯？”龙辞醉眼迷蒙地看着他，有一些懵。

    她现在确实是有一些醉意上头了。

    “我要把我的东西从后备箱里拿出来。”陆愈明无奈叹气，这家伙现在已经是个醉鬼了。

    “我帮你。”龙辞往前走一步，身体却晃悠了一下，吓得陆愈明连忙上来想要扶她。

    得，算了吧，明天再拿。

    仔细一想，他也不知道家政都是怎么收拾整理的。那么大一个箱子，现在也不好将东西翻出来。还是等明天龙辞清醒了，两个人一起把箱子搬出来，慢慢收拾整理。

    “唔……你既然东西多的话，不如明天去楼上收拾一个房间给你住吧。”龙辞还在后头跟着絮絮叨叨。

    “好，我给你转房租费。”

    “不用，就当是咬伤你的补偿。”龙辞拖拖沓沓地跟着人走到浴室外面。

    陆愈明打开门，回头看看身边嘀嘀咕咕的迷糊鬼，握住她的肩膀，把人推进浴室。

    “能自己洗漱吧？赶紧刷牙洗脸，然后去睡觉。”

    醉鬼就不要在外面晃悠。

    —

    第二天，龙辞打开二楼朝向较好的一间房，让陆愈明把东西都搬进去。

    来到青竹山快一周了，陆愈明终于拥有了自己的房间，不必再与旁人挤一起。

    不论是与林延一起住，还是借住在龙旭的房间，陆愈明都倍感拘束。虽然能将就着忍受，但心里还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这间房虽然也是借住，但到底也算是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房间，让他觉得自在不少。

    行李都搬到二楼，又和龙辞将后备箱里的快递搬上来。陆愈明忙里忙外，将只有十来平的卧室收拾得变了个样子，

    床单被套被换成他自己常用的，在问过龙辞后，又将贴在门上的，陈旧的女明星海报撕下来。漆了红油漆的长木桌，他要了一块米色布料铺上遮住颜色。

    挂在墙边的晾衣绳陆愈明觉得不美观，打算取下来，衣裳没有地方挂，就在网上下单一个简易的衣架，方便回头把行李箱里的衣物都取出来。

    一副要在这里长住的样子。

    叮叮当当在房间里收拾了半天，陆愈明才终于擦擦额头的汗，走出房门。

    二楼走廊用水泥浇筑了围栏，陆愈明靠在上头吹风，瞧见楼房旁边的瓦房屋檐底下，只有周芬一个人坐在那里。

    龙辞呢？

    他探出头望一望底下，没看见人。

    “吱呀吱呀……”忽而听见旁边传来了声音，便走过去看。

    应龙辞的要求，当初在修建房子的时候，特地在二楼留有一个小平台给她种花。

    龙辞以前沉迷于侍花弄草，小楼房修建好的时候买来花盆和花苗，几乎将平台种满。

    只是后来渐渐失去耐心，花草因为缺乏照顾陆陆续续枯死了大半，只剩下生命力顽强的多肉植物，在上头肆意生长。

    这些多肉已经适应环境，茎秆逐渐木质化，肉质的叶片圆滚滚的，很是可爱。

    青竹山气温并不算炎热，山中昼夜温差大，让多肉在夏天也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状态，在花青素的作用下呈现出娇艳粉嫩的颜色。

    平台两边砌了花坛，本来是用来种爬藤月季，但后来龙辞因为懒得打理，月季又总是招惹红蜘蛛，索性都拔了，换成了葡萄苗，花架也变成了葡萄架。

    龙辞搬了个摇椅坐在葡萄架下乘凉，椅子吱呀呀的晃悠，微风轻拂，倒是惬意。

    只是这般惬意的场景，却没入陆愈明的眼半分。

    他只看到那葡萄架上晃晃悠悠探出来的一个黑色蛇头。

    再仔细一看，旁边摆放着多肉花盆的架子上，也似乎有东西在移动。

    花盆遮挡让人看不明白全貌，但在太阳的照射下，可以看见地上投影出一个蛇头的影子，更别说龙辞怀里的，正试探着想要缠绕住龙辞脖子的，长着黄色斑纹的蛇。

    三条蛇吐着蛇信子，像是捕捉到了陆愈明的气味分子，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看向他。

    “嘶~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愈明人都快吓没了，扭头就要跑，却左脚绊右脚失去平衡。

    他双手张皇失措的四处抓握，试图寻找到支撑身体的物体，慌乱间地打出了一套组合拳，终于扶住身旁的围栏，瘫软地坐在地上。

    一套动作下来，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龙辞也被他惊得睁开眼睛。

    “你做什么？”

    “呼……呼……”陆愈明坐在地上好半天才平复好气息，几乎崩溃地问：“我才想问你想要做什么呢？”

    不是说另外的两条蛇有剧毒吗？怎么还要把它们放出来？

    而且！又不牵绳！

    吓得他以为这蛇噬主，把龙辞给毒死了，已经打算逃命。

    龙辞：“它们很乖的，才不会咬我。”

    蛇是冷血动物，喜欢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但偶尔也需要放出来晒晒太阳，杀杀菌。

    今天天气不错，温度也不算高，龙辞便把它们抓出来放风。

    而且，谁说她没牵绳？

    龙辞动动手指，陆愈明便看见几缕光线浮现在空中，是蛛丝的反光。

    蛇身光滑，寻常的绳子和布条要是想把它们禁锢住，只能用力勒紧。

    龙辞从以前养的蜘蛛身上取来的蛛丝却不同，坚韧如金属，却柔软如丝线。能够粘在光滑的蛇身上，又有很强的延展性，能给蛊蛇很大的游动空间，又不至于滑脱逃跑。

    “而且，不是和你说了，我要把它们放出来晒晒太阳，让你害怕的话就不要到这边来嘛？”

    陆愈明脱口就想问她什么时候说过，又忽然想起在他专心思考房间布局的时候，龙辞确实是在屋外对他说过一句什么。

    他当时没听进去，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陆愈明理亏，悻悻地摸摸鼻子。

    “要摸摸吗？”龙辞握着蛇头朝向陆愈明，笑着说：“我有解药，不会把你毒死的。”

    被养得油光水滑的蛊蛇乖巧地任人揉捏，不时吐出猩红的信子。

    陆愈明：婉拒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