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边关其实有很多人都吃不上饭，也没有衣服穿，那为什么还一直在打仗？”程听晚跟着程思祁陪程父程母用过了晚膳，缠着程思祁给她讲述在边关遇到的奇闻轶事。听程思祁讲到边关驻军大营经常在非战时节帮边关百姓干一些农活，有多余的钱粮也会适当分些给当地的孤苦老人和孩童，不由得问道。
前世的她此时只一心都扑在温慕笙的身上，哪怕是兄长回京也没有太过亲近，只求着兄长带她去各类宴会只为能见到温慕笙一面。
这一世倒是和兄长聊了许多从前没有了解过的事情。
程思祁顺手剥了个橘子递给程听晚，感叹道“打不打仗岂是百姓说了算的，外邦人打仗是想从我们中原抢走一些东西，粮食，金银，这些都是他们打仗的理由。我们是为了保护边关的百姓不被这些外邦人践踏，只是粮草不足，武器战备也不如他们精良。无法斩草除根，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被动防守罢了。”
程听晚皱了皱眉，这些是她从来没有了解过的世界，又继续追问道“哥哥，那他们为什么不到京城来住？边关如此凶险，也并非什么富饶之地，为何不离开？”
程思祁无奈的摸了摸程听晚的头道“傻妹妹，你可知你兄长我回京花了多少时日？整整三个月。这还是军队训练有素山匪之流不敢招惹，又有马匹车辆托运货物。那些百姓若是离开，难保路上会遇到什么事情。况且留在边关还有自己的一些田地，若是逃走，那可就成了流民。若是被官府抓到，可就得入奴籍了。”
程听晚越听越是感到心惊，在这样的境遇之下，这些百姓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吃饭要看天，生存要看官府，看山匪，还要看外邦这些侵略者。
“好了，不说这些了，看看哥哥送给你的弓箭如何？”程思祁看着妹妹皱成一团的小脸不由得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发笑道“晚晚不必担忧，此次边关大胜，想必百姓们也能安稳一阵子了。”
程听晚点了点头，从阿颖手中接过那把弓，惊讶道“好重！”
“这把弓，是我俘获敌方公主得到的战利品。当时那公主装扮成小兵潜入兵营试图刺杀我，被我的亲兵直接拿下，最后用这个公主换了很多我们被俘的士兵和其他的物资。”程思祁忍不住笑出声，看着程听晚十分新鲜的摆弄着弓的模样笑道“这把弓是那公主的心爱之物，据说在他们那里被称之为‘寒月’，想着你会喜欢，便一同要了来。”
“谢谢哥哥！”程听晚反复摩挲着这把通体银光，触之温凉的弓，十分欢喜的道谢，“我一定好好练习！”
程听晚就这样在程思祁的教导下开始学习射箭，晚上回到自己的小院之后才觉手臂酸痛。
阿颖擦了给程思祁给的药油，缓缓的按在程听晚手臂之上，换来程听晚嘶嘶呼痛，阿颖虽然心疼但也不敢停手，只劝道“小姐，少爷说了，你要练这弓的话每晚都必须要擦的，还要仔细按摩才行。”
程听晚毫无办法，只得偏头看向一旁，正巧看到程圆圆捧着水盆和帕子侍候在一旁，怔怔出神，便来了兴致问程圆圆在想些什么。
程圆圆像个上课走神正好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一样惊慌，最近她实在是被阿颖各种各样的规矩和教导搞怕了，急忙回道：“回小姐，我在想今日大少爷说的那些百姓，实在是苦不堪言，心下不忍。”
程听晚也叹了口气道“只可惜边关实在是偏远，京城也难以时时照拂吧。”
程圆圆低声道“小姐有所不知，在京城附近也时有百姓被欺压或活不下去的，近些年来时节不利，收成不好，许多百姓连税钱都交不起，只好卖掉田地或者房屋来凑。”
程听晚闻言坐直了身子，皱眉怀疑道“京城附近最是安定，怎的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圆圆不敢欺瞒小姐，当初奴婢被卖掉也是因为家中小弟病了实在是拿不出看病买药的银钱，这才没有办法。”
程听晚看着知惠和阿颖并不惊奇的模样，便知此事不假，摆摆手便让三人退下了。
如此一夜程听晚都没有睡好，脑海中反复回忆着程思祁说起这些事情时不经意流露出的无奈和无力感，程圆圆是被她买下带回来的，阿颖和知惠会不会也是类似的经历被父亲和母亲买下的？前世父亲被指公然诬告朝中大臣挪用救灾银两，被发落苦寒之地，是否有所关系……
虽然距那年雪灾还有三年之久，但程听晚决定，明日去城中的平民居所看一看！了解情况后也要提早打算才是！
书房
程思祁与程父对坐下着一盘棋局，随着程父落子，程思祁丢下手中的棋子笑道“父亲的棋艺又精进了，儿子这些年疏于练习，更难以和父亲对弈了。”
程父哼了一声，看向程思祁道“你小子根本没把心思放在棋盘上，刚刚我卖你那么大一个破绽都没看出来。”
程思祁哈哈一笑“果然还是瞒不过父亲。”
程父丢下手中棋子，正色道“你上次来信是何意？莫非你已经投效七皇子殿下了？你妹妹的婚嫁之事尚未定论，谁要插手此事？”
程思祁沉默片刻，坚毅的面庞被烛火的光亮照耀，双眸乌黑发亮的盯着程父。
“父亲，我没有投效七皇子殿下，但是我很看好他。七皇子殿下可为明主。”
话音刚落程父便起身狠狠一巴掌打了过去，怒极质问道：“你好大的胆子！陛下尚且在位，太子之位空悬，何来明主！”
程思祁被打的偏过头去，嘴角有血丝渗出，但依旧坚定地看向程父道：“父亲，儿子绝对没有悖逆之心。但如今的局势父亲不可能不懂，朝廷积弱已久，圣上已经年迈。对朝政有心无力，官匪勾结，土地兼并之风盛行！外敌虎视眈眈，但我们内部还在内斗，如此下去岂不危矣！”
“你！”程父被程思祁这胆大包天的发言气的再次举起手掌，但看着程思祁坚毅无比的眼神，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
良久后程父颓然的坐下，父子二人相对无言。
“父亲，儿子有话，请父亲一听。”
书房内，烛火跳动闪烁，诸多暗卫坚守于各自岗位，程府灯火通明，提着灯笼的侍卫有秩序的巡逻着。程府大小姐院内的暗卫最多，宛如暗夜中的利刃和冷箭，守护着一个被程府上下捧在手心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