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恩谷

    第七章

    店小二非常热情地接过两人手里的缰绳和马鞭,将马栓在后院的马厩里。

    他和子谦就在楼下大厅要了一个临街的小桌子,吃饭的同时,还可以看看热闹。

    “两位客官要点什么?”满面笑容的店小二,眉间有颗很大的痣,笑起来的时候还有对酒窝。

    “都有什么菜?”他好奇地问道:“有菜单吗?”

    “啥菜都有,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藤上结的、土里长的要啥有啥!猪肉、牛肉、羊肉、炖的、炒的、卤的样样齐全,还有油炸花生、盐煮豆子、凉拌猪耳下酒菜,就看您好哪一口了?”

    他被小二这段麻溜的贯口给逗笑了,该不是相声出道的吧,呵呵!

    “请先来一盘卤牛肉,半只烧鹅,再加一碟盐水豆好了。”子谦赶紧接过话。眼睛示意他这些够么?他点头表示好。

    “客官要打多少酒?”

    子谦看着他。他举起一个指头。

    “一斤。”子谦问。

    “不,一两。”

    “一两?!”店小二惊讶地望着他,琢磨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子谦赶紧说:“小二,先来一斤好了。少了咱再续!”

    “好嘞,客官稍等,酒菜马上就来。”

    “一斤!告诉你哈,我酒精过敏,顶多一两的量。万一喝多了,连个代驾的都没有。”

    “什么代价不代价,师傅有令,我不得在外喝酒,但没说你不能喝,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但是别搞醉了,醉了的话,我就把你丢刚才的青楼门口。”子谦打趣道。

    “嘿嘿!是你自己想去吧,把我扔那!你就少喝点呗,反正师傅又不会知道。我保证不出卖你,我拿老婆孩子发誓。”

    子谦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老婆孩子?在哪?”环顾一周,还向窗户外望了望,又撩了撩他的袍子:“你是藏哪了?”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个单身汉,女人都没见过,还老婆孩子,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地跟着子谦哈哈大笑起来。但是刚才“老婆孩子”四个字说得好顺口,这也是习惯吗?

    见邻桌的客人都朝这边张望,两人才假装看着窗外,拼命止住笑。

    很快酒菜就上了桌,色香味俱全。他极力鼓动子谦也喝点,可惜这家伙不为所动,自顾自的嚼着豆子。

    其实这是米酒!他喝了一口,甜甜的,比甜酒度数稍高一点而已,半斤下去一点事没有,怪不得别的客人进来就是“小二,给爷来几斤好酒。” 他心想:刚才自己说一两,小二没抽我,是人家素质高。

    子谦吃东西很斯文,不像他狼吞虎咽。

    酒馆里人不太多了。酒足饭饱两人起身准备回怀恩谷,刚走到门口有两位老者正要进来,子谦连忙拉着他让到一边,让其先进来,左边的老者下意识瞥了一眼子谦。

    进去后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子谦礼貌的欠了欠身子微微点了下头,转身潇洒地走出酒楼。

    子谦第一次带他出来,怕师傅担心,不敢久留,俩人买了点日常用品,就上马离开了集市,尽管他有点依依不舍,但还是很开心地跟在子谦后面,依照师傅规定的,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怀恩谷。

    吃过晚饭,他感觉太累了。骑马看起来好潇洒其实累死了,现在腿都并不拢,只能趴开走,他随便洗洗倒床上就睡了。

    子谦给师弟师妹送完点心后,去了苏暮秋房里。

    苏暮秋侧着身子,坐在案几前看书。房间里点和师傅一起做的檀香,一进去就给人一种很舒服很安心的感觉。

    “师傅!”子谦轻轻喊了声后,轻手轻脚在师傅对面跪坐着,从怀里掏出钱袋,“师傅,这是今天卖药材的银子,一共……”

    子谦把钱袋递给师傅,话还没说完,师傅用手挡回了钱袋。

    “嗯,好,你收好。”

    子谦将钱袋握在手里。

    “子泰呢?”

    “已经睡了,师傅放心,他只是累了。”

    “嗯!集市跟往常一样吗?”

    “没什么变化,师傅!”

    “掌柜有没有留话?”

    “没有,掌柜盛情留我和子泰吃饭,我谢绝了,不想给人家添麻烦。”

    “嗯。”师傅用剪子剪着灯花,油灯一下亮了很多。师傅的脸变得清晰但是更憔悴了。

    “师傅,您要多休息,注意身体。”子谦关切地说道。

    “嗯,我知道的。你们在哪充饥的?客栈?”

    “额……不是的,师傅,我带子泰去了一家酒楼。不过我没喝酒,也没点很多菜。”子谦以实相告。

    见师傅沉默。

    子谦赶紧站起来解释:“师傅,徒儿吃什么,在哪吃,都不要紧,我是看子泰第一次出门,不想扫他的兴,所以……”

    “为师知道你的心。谦儿,没事。师傅就是问问,平安回来就好,跑一天也累了,你也回房歇着吧。”

    “是,师傅!您也早点歇息!”子谦退出来,大松了一口气,以为师傅会责备他呢。

    回到房间的时候,对床的子泰睡得正香。他走过去帮子泰放好东倒西歪的布靴,将薄被轻轻盖在他身上。

    子谦躺在床上,尽管很疲惫,但是久久不能入睡。看着师傅心事重重,日渐老去的样子,他有点心疼。

    回想起路上子泰问的问题,我是怎么到怀恩谷来的呢?

    一直以来师傅对自己就像亲生儿子一样,从师娘走后,家里所有的钱都交在自己手里,进来多少、出去多少,怎么用、怎么花的师傅从来不多问。

    子谦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就是师傅的亲生儿子,民间不是有那种“犯冲”难养活的孩子,从小就喊亲生父母做叔叔婶婶或者叫师父师娘吗?他觉得自己也有可能是的,因为师傅从来不谈及自己的身世。

    师傅一直是个很谨慎的人,每次跟着师傅出去,他都很细心的观察周边环境,从来不在繁华热闹的地方待很久,买卖做好就回怀恩谷,哪怕是摸黑回,也很少在集市住店。

    师傅沉默寡言、低调、谨慎。即便是师娘去世都未惊动任何亲戚朋友,是他和师傅亲手将师娘葬在后山的小河旁。他有时候觉得师傅好像刻意在避免与外面的人接触。

    在怀恩谷,从小师娘教他认字读书,师傅就教他骑马射箭,练功夫,认识草药,学制药,七岁那年还将自己送去赤水潭老道长那学倪氏拳法和轻功,这两样功夫师傅不允许他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还不允许他在外喝酒。

    正是有师傅的用心守护,怀恩谷就像一个人间仙境世外桃园,他们师兄妹三人在这里无忧无虑健健康康长大。他不但学得很多生活技能,劈柴打猎做饭,还学得一身让老道长连连称赞的好武艺,在他心里最敬重,最敬爱的人就是师傅。

    他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自己是如何来到怀恩谷的?可是他怕刨根问底伤了师傅的心,也怕知道真相后可能会离开师傅。他总是安慰自己:如果能说,师傅何必隐瞒呢?如果不能说,即使我问师傅,他还是不会说?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哎,什么时候才是师傅说的“时机成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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