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复发4(完结)

    “我也要喝。”小女孩的声音。

    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虚虚按在杯口,手的主人提出解决方案:“给你点杯橙汁。”

    这个追加点单被刘佳仪拒绝了:“我不喝那个。”

    唐二打看着菜单,征询小家伙的意见:“绿色VC蔬菜果汁怎么样?听起来很健康。”

    小女巫气呼呼,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你们看不起谁!”

    木柯只能偷偷叹气,尽管上个世界线的小女巫聪明又早熟,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年幼的女孩。在这个世界线里,如果她执意想要什么东西,在弄到手之前,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抬手招来侍者,低声吩咐:“热杯牛奶过来。”

    侍者点点头离开了。

    刘佳仪仍旧闹腾个没完,但坐她左边的白柳捂着自己的杯口不肯松,坐右边的唐二打把杯里的烈酒倒进嘴里,连冰块都没剩,被冰得面目凝肃。木柯坐在白柳的另一侧,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刘佳仪对他的杯子也感兴趣。

    唐二打握着杯子,如临大敌,看着像是怕小女巫抢夺空杯然后喝掉里面仅剩的酒滴。坐在他另一侧的牧四诚抓住机会,直接从唐二打面前的空处把自己的杯子稍微用力推过去,酒杯就在桌面上滑动了一段距离,刚好停在刘佳仪面前。酒液在杯壁间荡漾,只差一点就要洒出杯口。

    在这只酒杯被其他人截停之前,刘佳仪将它一把抓进手里——小孩子的反应力迅速到不可思议。所有成年男人对牧四诚投去不赞成的目光。

    牧四诚看了他们一眼:“干嘛,你们真想跟她耗一晚上?她想喝就让她喝一点呗。”

    唐二打试着用菜单册子交换她手里的杯子:“佳仪,你现在还不能喝这个,要不你自己看菜单,选一个喜欢——”

    白柳也将手也从自己的杯口上移开,眼神锁定小女巫的手,随时准备出手抢夺杯子。但小女巫目光如炬,她早就看穿这群男人的目的,毫不犹豫地仰头抬手,把杯里的液体全都灌进嘴里!

    木柯瞪大眼睛。

    然后他就看见刘佳仪又把嘴里的酒全吐了出来。

    “呸呸呸!好苦!什么味儿啊,好恶心……”漂亮的小脸蛋皱成一团,刘佳仪把杯子推到一边去,“居然喜欢这个,呸!你们舌头有毛病吧!”

    牧四诚得意洋洋地往后一倒,摊开手脚——他就知道。小家伙对新鲜事物非常好奇,越不让她尝试她越执拗,一旦尝试了,发现跟自己想象得不一样,她就会立刻失去兴趣。

    白柳带着笑给她抽纸擦手,唐二打也赶紧拿纸给小姑娘擦洒在身上的酒水,小女巫皱着脸呲牙咧嘴,活像只气恼的小猴子。她感觉嘴里的味道还是很奇怪。唐二打只好带她去洗手间清理一下,顺便漱漱口。

    这一小片区域忽然安静下来。

    牧四诚将目光投向窗外色彩瑰丽的云。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市中心一家酒店的高层,这一层的墙面几乎全部装成玻璃幕墙,并设有波浪状的长桌和高脚凳,视野开阔,景色良好。木柯这次带他们一起来玩,特意把时间提前——晚上这里会很热闹,但下午的客人不多,刚好让佳仪也过来转转,她也不能在外面待到太晚。

    小姑娘当然不打算只是转转,她坚持要一杯酒,闹腾得够呛,没人能改变她的心意。唐二打严肃地告诫她:“小女孩一个人喝醉了很危险。”刘佳仪挑挑眉毛,反问:“那你会让我陷入危险吗,唐队长?”

    唐队长在小女巫的伶牙俐齿中败下阵来,并且一整晚都寡言少语,生怕再让小女巫钻什么话里的空子。

    牧四诚的饮料被浪费掉了,他却也没有再喝点什么的心思,只是盯着窗外翻滚的云层。即将没入地平线的太阳用最后一点光辉将天空温柔地染成玫粉与橘的渐变。

    隆冬无雪,天气干冷,不算凛冽的风缓缓地将云吹拂得更蓬松一点。

    云层稀薄的地方漏出一点璀璨的金色光芒。

    一只手揣进兜里,方形的小盒子硌到了手指。在那盒子边上,是他最近一次旧疾复发的证据。

    牧四诚又转头去看旁边的朋友们。木柯不知道在和白柳说什么,从窗户上看得见后者笑得眯起来的眉眼。白柳身前的杯子里已经少了一半的液体,他喝得稍微多一点就坐不直身体,现在正用支着胳膊撑着下巴,脑袋时不时点一点,绸缎一样的马尾就随着他的动作抖动几下。

    牧四诚的食指无意识地弯曲了一下,他还在想白柳的头发摸起来是什么手感,应当是柔顺、冰凉,就像白柳平时给人的感觉一样。但也说不准,也许他的头发并不柔软,反而硬挺得像他的脾气一样糟——牧四诚捻了捻食指和拇指间的发丝,确实挺滑的。

    然后他呆愣住。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越过两个空座挪到了白柳身边,并且正在扯对方的头发。

    牧四诚瞪大眼睛。

    和唐二打一起回来的刘佳仪:?

    现在小学女生都不玩互扯头花了那套把戏了。

    被他拽得歪头的白柳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用还带着笑意的眼睛偏过头看他。

    木柯面色黝黑。

    牧四诚冷静询问:“我现在说我不是故意的来得及吗?”

    刘佳仪掏出手机:“我现在让我哥过来给他收尸来得及吗?”

    木柯冷笑:“会员制的店,刘怀会被拦在店外,别费劲了,待会儿我直接叫车把尸体送去火化。”

    白柳抬起胳膊,牧四诚赶紧撒手,吱哇乱叫着往后躲。唐二打把牧四诚直接拎回座位上坐好。

    唐二打,训练时的刺儿头兵,工作时的幼儿园大班老师。

    闹也闹够了,木柯点的热牛奶也送过来了,刘佳仪一边喝热饮,一边跟众人分享自己在学校里的生活——她那普通的校园生活对在场的除了唐二打以外的人来说都算得上新奇,因此几个人倒也听得很认真。

    等到暮色四伏,刘佳仪的脸蛋也变得红扑扑——大概那杯被浪费的酒精饮料到底是被她咽下去一点,现在已经觉得困倦了。白柳伸手摸摸她困得一点一点的脑袋,唐二打起身:“我先送她回去吧。”

    白柳伸手招呼侍者把唐二打和刘佳仪的外套拿来,侍者匆匆离开,白柳把刘佳仪抱到地上让她先站一会儿:“待会儿穿上外套再睡。”

    刘佳仪困得倚着他的腿,像一小滩烂泥那样往下滑。

    木柯也起身,他本打算把人送到门口,但是忽然有个电话打进来,他只好先说了一声就去远一点的地方接电话。

    唐二打穿上外套,白柳还忙着给软得没骨头的小女孩套上袖子,两个人遂分工合作:一个负责托着小姑娘的腋下不让她躺倒,一个负责给她穿衣服,配合起来事情就好解决多了。把拉链拉到最上面之后,唐二打把小姑娘的帽子放下来,然后把她抱起来,跟白柳和牧四诚道个别就走了。

    木柯还在接电话,只是远远地听着语气已经很不好。

    白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摸了一下胳膊——天黑之后,窗边的温度好像也低了一点。他垂下头想再喝点酒暖和一下,却看到自己的酒杯边上放着个黑色的小盒子。

    黑丝绒的缎面盒,规规矩矩的正方形,尺寸很小,正是白柳曾经最嗤之以鼻的包装:毫无实用性,能装下一个u盘就已经谢天谢地。

    黑如鸦羽的睫毛颤了颤,白柳见过类似的包装盒,当然,最近的一次就在上个月——陆驿站鬼鬼祟祟地给他看自己准备好的求婚戒指和誓词,拿他练手一整晚,次日带着激动的心情和微哑的嗓子离开他的小公寓,前往工作地点和秘密求婚仪式的其他准备人员汇合。

    陆驿站的那枚戒指也装在类似这样的盒子里。一颗璀璨的钻石——原谅他对钻石的品级和定价毫无概念,不过他看得出这块矿石耀眼又纯粹,价值应当也不菲,配得上陆驿站历经磨难也未曾动摇的真心。

    白柳稍微转头,就看到了正背对着他晃着身体抖腿吹口哨,恨不得直接写个“这事儿跟我没关系”纸条贴在背上的牧四诚。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很素净的戒指,没有镶嵌什么宝石,经典的金箍造型,在灯光下折射出属于黄金的绚丽。他又看向牧四诚,修长的手指曲起,用骨节敲敲桌面。

    高频抖动的牧四诚静止了。

    过了两秒,他才嘟囔一句:“赔礼。”

    白柳挑起眉毛。

    牧四诚故意挺直的脊背也塌了下来,他慢吞吞地转过来,实在不想坦白自己偷皮筋的事儿,拿另一件事糊弄:“我……刚才喝多了,不该扯你头发。”

    “嗯?”一声上扬的鼻音,显然是对这个说辞还有所怀疑,牧四诚的心几乎都要提起来,又听见对方轻笑一声:“行吧,那我收了。”

    牧四诚这才松一口气,他悄悄转过头来看白柳的表情——神色如常,只是眼角眉梢都带着笑。他却不由得有点生气:幸好他没问,但是他怎么不多问问呢!显得为了这事儿纠结了一周的自己多像个傻逼!亏得自己还找了好多设计图参考,又跑去跟有经验的老金匠讨论了好一阵才定下这一款……白柳的手指尺寸还是跟点姐问出来的……

    牧四诚又看他一眼,郁闷地抢过对方剩下的半杯酒一口闷掉。白柳正沉浸在白白得了一小块金子的喜悦里,完全不跟他计较半杯酒的小事。看他那副表情,说是在脑子里生成一个扯头发的价格表都有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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