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寒风凛冽。
殿内的窗纱忽作浮动。
微弱的烛火下，倒映着一张惨白的脸。
“景玄月，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女子含泪欲泣。
石子阶的路，每走一步脚下皆是血。她似没有痛觉，指尖紧紧扣在掌心。
眼前的男人面如冠玉。
几何时盛满了她的眸中只剩下冷峻。
久久未曾动弹。
只要他说…只要他说有，她就不会让他们落得这个结局。
“你是魔我是仙。”一度想要上前扶住她的男人神色阴郁。
看不出多余的情感。
“哈哈哈哈哈，景玄月你真是个胆小鬼。”女子怒笑，眸目腥红。
未等景玄月反应，她砍断脚下的锁神链。
曾经送给她自保的神剑飞于长空中。
直指着那已染满鲜血的喉咙——
“不要！”
风散，魂灭。
玄月仙君从梦中惊醒。
他伸手，汗珠从额前滚落。
第几次了，这是千年来数次梦见夏芷儿。
都说仙神无情无欲，更不会被梦魇所困。可每回午夜，夏芷儿的身影总会出现在他面前。
到底是愧疚还是爱意。
景玄月说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错了。
是他的犹豫让一个本该恣意妄为个性张扬的女子消陨。
守在殿外的随侍云霄听到动静。
看着漫漫长夜，叹气。
仙君这是又想起那魔女了。
一开始，云霄还会闯进去关心玄月仙君。后来次数多了，云霄就知道这心结不是他等普通人能解的。
正伤神时，云霄听见一阵窸窣的声音。他疑惑地转头，瞥见换了身衣袍的景玄月。
连忙行礼。
“仙君这么晚，是要去哪里吗。”
景玄月站了起来，漆黑的长发散在肩处。脸色比上次大战还要难看，只回了云霄简单的一个字“嗯”。
云霄低头，没再多问。
*
夏黏睡得迷糊，后背莫名感到丝丝凉气。
奇怪，是夜深了温度愈发冷吗。
想着，夏黏默默又裹紧了自己。
还没清醒，连人带被从床上飞了下去。
她像是个毛毛虫。
直接滚入了一个带着凉意的怀中。
夏黏抬头：“？”
放大版的俊脸。
不同于往日的疏离。
此刻景玄月像是个缺水的海绵，极度渴望地望着夏黏。
他的神色炽热。
紧紧落在夏黏眉眼处。
不等夏黏回神，男子又抱紧了几分。
除了听到双方近到离谱的心跳声。
还有景玄月微低的喘气。
连头发都未梳洗。
是有多着急。
但夏黏只是看了玄月仙君一眼。
便看出他是为何前来浣猪院了。
她被天后罚来涣猪院这么久也没见景玄月来过，今夜怕不是梦见白月光。
“夏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发现夏黏试图退出自己的怀抱，甚至别开了视线。
玄月仙君慌张地开口。
格外贪恋这片刻的温存。
夏黏不急不慢地站稳脚步，推开了他。
景玄月愣了愣，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子眼底没有半分爱慕。
想到他出去征战匆忙。
夏黏定是还在气他多日未回来。
“其实你的信我都收到了，我没有回你是想等得了空当面与你诉说思念。”
玄月仙君解释。
“噗嗤。”夏黏没忍住笑出声。
景玄月：“？”
“浣猪院破旧不堪，你定是受了委屈。我明日便让母后放你回我身边，好吗。”玄月仙君又道。
“噗嗤。”夏黏又笑了。
好意思说。
他妹都比他关心原主。
这次男人皱眉。
松开刚才紧紧抱住她的手，不明白夏黏是哪里不满。
夏黏很想问问这个人哪里来的脸。
他当他魅力很大，对别人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吗。
替身也有替身的尊严！
夏黏走到床边，把外衫披在身上。
感觉到一点暖意，才懒洋洋地开口：“仙君爱我吗。”
没想到夏黏会这么问。
景玄月将目光收回去。
无论是夏芷儿声嘶竭力的质问还是夏黏平静如水的提问。
他都无法即刻给予回应。
夏黏又仿佛早就猜到了。
她看了眼玄月仙君：“那还用说，仙君肯定是爱我的。否则怎么会带我回天界的。”
侧头，夏黏扬起温柔的笑。
景玄月安下心。
夏黏还是那个夏黏，一哄便好。
他伸手，刚要拥住她。
夏黏阻止男人的靠近，“只是仙君，你知道我一个小女子又没法术又没背景的。我独自在天界，倘若犯任何一个小错都危险。”
夏黏继续温柔刀：“我愿意和仙君在一起，哪怕是被天后厌弃被各位仙子视作眼中钉。”
听到夏黏的话，景玄月低头。
女子说得那是一个真切，水眸盈盈。
全然是对他的依赖。
要说夏黏作为凡人在天界确实寸步难行。
本以为景玄月听懂了她的意思。
谁知道景玄月点头，“那我便和母后去提，早日娶了你。”
夏黏：“……”
娶个头。
夏黏连忙抬头摆手，“仙君不知，我连侍女的规矩都没学明白。更何况学习当仙妃，只怕是还没学会就已经消香玉陨了。”
被夏黏最后几个字惊到。
玄月仙君皱眉。
修长的手指挡在夏黏唇边。
脸上似有不悦。
“切勿这般咒自己。”景玄月警告。
缓了缓，“所以夏儿是想要什么。”
夏黏扯了扯玄月仙君的衣袖，“我也想当神仙。”
要什么。
难不成要他。
忍住翻白眼的想法。
夏黏故作乖巧地望着景玄月，眼中充满期盼。
——哈哈哈哈我一个爆笑，我以为主播想要男主再吐点儿金币呢。
——握草，我也想当神仙。
——妈的男主那个眼神，把我们主播当替身。我越看越想透过屏幕揍他。
——就是，还好主播人间清醒。
大概是不小心碰到了开启直播的按钮。
霎时间涌入无数条评论。
深更半夜不睡觉的网友比比皆是。
没想到夏黏有这个想法。
“你可知成仙后你的寿命将永不消失，你在人间的亲人朋友相继离去。这百年万年的孤独都要你自己承受。”玄月仙君敛眸，又想起了夏芷儿。
寿命永不消失？还有这等好事？
夏黏点点头。
语气坚如磐石：
“既然成仙会孤独，仙君定是孤独至极。那这份‘孤独'我愿陪着仙君承受。”
景玄月愣了一下，继而环顾夏黏周身。
她身上没有半点灵气。
也没有成仙的命格。
看出玄月仙君的沉默，刚才还如同一个体贴可人儿的夏黏松开了手。
她独自踱步到床边，缓缓褪下外衣。
长发拢到一侧，躺回床上。
“是夏儿冒犯了。夏儿只是凡人，只能在浣猪院虚度一生。”
“夜深露重，仙君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仙君来了这里，夏儿这条命怕是难保。”
女人的声音心酸，包含个中苦楚。
景玄月知道夏黏在仙界难待。
回来时，他就听说了。
尤其是那些仙娥们口中的嘲讽。
他既未护好夏芷儿，就不该再让夏黏重蹈覆辙。
景玄月重重看了夏黏一眼，承诺道：“你放心，本君会让你和我们一样是仙的。”
说罢，男人离开了屋子。
直到脚步声远去。
夏黏惊喜地爬起来。
她可太想拥有法术了。
刚才还忍辱负重满脸难过的女子，笑容一染而上。
顺势把袖子中的手机掏出，擦掉眼里的鳄鱼泪。
夏黏：“能当神仙还要什么金子，随手就能变。来来来，我在弹幕里随便抽一位宝宝送金子。”
说着，刚才还犯困的网友瞬间来了精神。
@收藏摩多摩多：夏黏的眼泪我的兴奋剂。
夏黏：“？？？虽然你这条评论很莫名其妙，但还是感谢这位ID：收藏摩多摩多的网友抽中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