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村到了。”
眼前植被茂密,房屋破败倾塌,荆棘爬满废墟。
楚忆辞瞪圆了眼睛,指着断壁残垣不敢相信:“这就是潜龙村?”
面包车司机刘哥跟着下了车:“对啊,村里人基本都搬出去了,只有几个老人还舍不得离开,没人住嘛,房子就烂的很快。你们要来,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走吧,我带你们去我姨家。”
在车上的时候,刘哥说他是潜龙村人,问他们要不要住宿。如果住的话,住宿费和车费都给他们打8折。时间也比较晚了,萧艳就答应了。
天色渐晚,山里温度又低,楚忆辞披了件外套,拖着萧艳的行李箱费劲地跟上前面两人。
行李箱里不知道装的什么,重得很,路又是土路,坑洼不平,搞得楚忆辞火冒三丈。
“呱……呱……”粗劣嘶哑的尖锐鸟声划破长空落在道路旁的土堆上。
楚忆辞吓了一跳,疑神疑鬼地看过去,才发现是三只黑漆漆的大乌鸦。
三只乌鸦站在长满杂草的土堆上,偏着头看她,黑豆般的眼睛泛着狡猾精明的光,像盯着猎物般目光锁住她。
楚忆辞被盯得心里毛毛的,赶紧拖着箱子往前走,萧艳跟刘哥有说有笑的越走越远,眼看着就要转进拐角,她赶紧呼喊一声:“你们等等我啊!”
两人跟没听见似的根本没理他。
楚忆辞无法,只能稳住心神加快脚步跟上去。
“嘻嘻……你要死了……嘎嘎……”没走几步,嘶哑怪异的笑声从一旁的枯树上传来。
这一声怪笑直接吓得她魂不附体,两根腿抖如筛糠,根本不敢往枯树的方向看,眼里泛着泪花丢下手中的行李箱拔足狂奔。
“萧姐!萧姐!救救我!救救我啊!”
转过土黄色的泥巴墙,楚忆辞终于追上了萧艳和刘哥,哇的一声哭出来:“萧姐,这地方有鬼啊!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刘哥咋咋呼呼地反驳:“怎么会有鬼!妹子,你不能乱说啊你!”
“我没胡说!就在那里!”楚忆辞往身后指。
萧艳没说什么,只是盯着楚忆辞抓着她衣服的手问:“行李箱呢?”
楚忆辞眨眨眼睛,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余光瞥向脸色阴沉的萧艳,默默退后了几步,躲到了刘哥身后,小声说:“额,我、我......太害怕,就.....丢了.....”
萧艳愠怒地指着她吼道:“楚忆辞,你怎么不把你自己丢了!”
楚忆辞小声嘀咕:“还不是你的箱子太重了,还影响我逃跑的速度。”
“你说什么?!”萧艳牙齿咬得咯咯响,怒火冲冲地想要来抓她,楚忆辞直接抓着刘哥的衣服走位再走位,刘哥尴尬地举着手夹在中间,说着好话。
“两位美女,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萧艳根本不听,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好啊你,长本事了!你过不过来?”
楚忆辞摆脑壳:“不过来,除非你不打我!”
“哼,”萧艳冷哼一声,忽而扯唇笑了,楚忆辞大感不妙,果然,萧艳直接回手从书包里掏东西,楚忆辞眼尖的看到纸人的边角,赶紧狗腿地跑过去低头认错:“萧姐,我错了。”
“哼,知道错了?”萧艳掐着她的脸,尖利的红色美甲陷进皮肉里,楚忆辞忍着痛狂点头。
萧艳凑在她耳边悄悄说:“等下再收拾你!”
楚忆辞焉儿了。
三人往回走找行李箱,楚忆辞躲在萧艳背后指路。
“嘻嘻……你要死了……嘎嘎……”转过拐角要到枯树的时候,嘶哑怪异的笑声再次传来。
楚忆辞害怕极了,侧着头拉着萧艳的衣服指着枯树:“鬼,鬼……就在那棵树上面。”
两人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刘哥直接笑岔气了:“哪里有鬼啊,那不是乌鸦嘛!哈哈,小妹妹,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
萧艳直接无语了,把她从身后扯出来,命令道:“真是有你这么蠢的人!还不快去把箱子给我拿过来!”
楚忆辞还是害怕,拼命往回缩:“你们没听到吗?”
萧艳抱胸睇她:“听到什么?不就是乌鸦在乱叫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们怎么都听不到乌鸦说的话啊?难道是她太敏感出现幻听了?
刘哥直接跑过去把箱子提过来:“走了,走了,等会天黑了就不好走了,妹子,箱子我给你提吧。”
“谢谢刘哥……”
还没道完谢,萧艳直接命令道:“刘哥,你把把箱子给她,让她提。”
刘哥还想推辞几句,萧艳径直转身瞪了楚忆辞一眼。
楚忆辞不情不愿地上去接过箱子:“我来吧我来吧,谢谢刘哥了。”
夜渐渐深了,不知什么时候浓稠的黑爬满了天空,道路幽静,树影凄凉,月满如巨盘高挂天际,斑驳夜色下鬼影幢幢,一大群乌鸦从半人高的的枯草里呀的一声飞上天际。
三人折返,楚忆辞紧紧坠在队尾。
途经长满杂草的田坝,踩着一地碎砖烂瓦,穿过一间露着天空的屋子,终于到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栋黑色的两层带院小楼,院坝收拾的还算干净,旁边的灶房泛着暖色灯光,袅袅炊烟和食物的香气从缺了个口的窗玻璃飘出来。
“姨,家里来客人了,多烧几个菜!”刘哥冲灶房喊道。
“家里来客人了?”蹒跚老妇人跛着脚从灶房出来,一边在黑漆漆看不出原貌的围裙上擦手,一边围着她们俩转了俩圈,“好啊,好啊。”
老妇人缩水橘皮般的脸笑起来形成条条沟壑,眼睛里泛着兴奋异常的光芒,盯着楚忆辞圆圆的娃娃脸来来回回地看:“这个好,这个好……”
楚忆辞莫名其妙摸着自己的脸:“好啥啊?我脸上有东西吗?”
刘哥挠挠头,尴尬解释:“我姨没见过世面,没见过你们穿着打扮都这么洋气的人,羡慕呢。”
侧头眼神暗含警告对他姨催促道:“姨,赶紧回去做菜吧。不要着急。”
楚忆辞低头看自己黑色的牛仔外套,灰扑扑的牛仔裤,心里纳闷:洋气吗?
“做菜,做菜,做菜……”老妇人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他们几眼,跛着脚回到灶房,噼里啪啦柴火炸开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声“哧溜,哧溜”的声音。
楚忆辞拖着行李跟着刘哥往屋里走,一边往灶房的方向看:“刘哥,你姨妈是不是有些感冒啊,怎么……”一直哧溜哧溜的吸鼻子呢?
话未说完,灰扑扑的缺了个口的窗玻璃上蓦地出现一片阴影,露出的缺口处折射出白色的光。
她揉揉眼睛,想要看清楚点,刘哥赶紧过来帮她拖着行李拉着她往楼上走。
“我姨呀,身体不好,还真有可能感冒了,你们先到屋里休息休息,等会我去看看,饭好了我再叫你们。”
楼上是L型的,一共有五间房,刘哥给她们安排的房间在L型的尾巴两间。
萧艳皱眉拒绝了他的安排,要求换了中间过道的两间。
刘哥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两间房里堆的都是杂物,不能住人。”
萧艳态度强硬:“那我多给你点钱,你把房间收拾出来。”
楚忆辞默默站在一边看他们交涉,萧艳会点那方面的事情,忌讳尾房是正常的,但是这是农村,又不是酒店啊,应该没什么吧?
转念又想到刚才遇到的怪事,楚忆辞又不觉得萧艳小题大做了,还是注意点好。
刘哥很不情愿收拾,奈何萧艳气焰嚣张,又多给了五百块钱,才答应给她们换房间。
等一切整顿完毕,楼下老人哑着嗓子喊吃饭了。
三菜一汤,全都是肉菜,红烧肉,回锅肉,炒腊肉和飘着厚厚一层油渣的肉汤。
除了蒜苗,其他的一点绿都没有,还全都是肥肉。
楚忆辞举着筷子,望着满桌大肥肉没什么食欲,打趣道:“你们家伙食开的可真好。”
微黄昏暗的灯光下,刘哥黑的出奇的瞳仁里有光在波动,望着她们:“喜欢就要多吃点,这可是特意为你们做的。不要客气。”
“多吃点,多吃点……”老妇人坐在楚忆辞对面,目光痴痴地盯着她,像个复读机。
“哧溜,哧溜。”又是这个声音,相较之前频率更快了。
楚忆辞埋头吃饭,她只吃饭不吃菜,心里腹诽:这老太太的感冒又加重了啊。
“吃菜啊,吃菜啊!”一双筷子突然出现在面前,油腻腻泛着油光的肥肉怼在嘴边,“哧溜”的声音更近了,温热黏糊糊的液体滴滴答答的淌了楚忆辞一手。
一抬头,老妇人留着口水,露出白花花的牙齿,渴望地望着她。
楚忆辞直接被骇得噔噔站起来,跑到了萧艳身后。
“姨妈!你干什么啊!又犯病了?”刘哥起身拉来老妇人,解释道:“对不起啊,你们先吃,我姨妈有点痴呆病,我先带她去吃药。”
刘哥带着老妇人出了堂屋。
萧艳面前的饭一口没吃,此刻正牵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吃能量棒。
楚忆辞诧异:“萧姐,你怎么不吃饭啊?”
萧艳冷笑一声,抬手点了点桌子,桌子上的菜瞬间变了样,全成了一只只腐烂了的死耗子。
“呕……”楚忆辞直接吐了出来,赶紧扔掉手里的碗,原来还白白的米饭变成了黑色泛着腥臭的泥土。
听到碗碎掉的声音,外间传来刘哥往这边来的脚步声。
“我好像听到碗碎了,我给你们重新拿了碗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