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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请查案

    东方泛白,晨曦微露,一轮旭日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朝霞铺满天际。

    福元取下崔嬿常挂在腰间的玉佩,解释道:“今日是要进宫感谢圣恩,腰饰得用圣上亲赐的,公子这枚玉佩先摘下来吧。”她对府里新来的婢女不放心,亲自给崔嬿换上朝服,束好发,临到出门仍再三叮嘱她:“万事小心,可千万不能出差错。”

    殿试传胪大典,朝廷向来都十分重视,午门外早早就设了彩亭御仗鼓乐。

    “宣,新科进士觐见。”

    新科进士一行三人,状元郎一身绯红罗袍分外显眼,崔嬿头上戴着双翅乌纱帽,走在最前,王公大臣,文武百官都身着各自朝服站立两边,鸿胪寺官员引新进士就位后,方才宣读制诰。

    谢离笑着看向身旁的人:“面见圣上还有胆子分心的,今年的新科状元怕是头一个。”一袭红袍加身衬得他肤色更加白皙,却不显病弱,反倒让人觉得温文尔雅。

    二皇子萧子羡不甚赞同,只敢在心里腹诽:论胆识,还是谢少卿更胜一筹,满朝文武,也就他敢在皇帝面前说小话。

    而此时的崔嬿浑然不知自己的小动作已然被谢离收入眼中,她留意着周围的气味,最终锁定在当朝左相——沈安身上,状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不巧沈远正好看了过来,她弯唇友好一笑,避开了视线,任他打量。

    这京城之中,关心她身份之人,不是敌人,就是故友,显然,沈相属于第一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恩科殿试冀州才子崔晏高中榜首状元及第,封翰林院修撰,特此诏示天下,举国同庆,钦此!”

    崔嬿刚领旨谢恩,面上还挂着笑意,圣旨接到手里还没捂热,就被一道温和的男声泼了盆冷水:“启禀圣上,臣今早收到一封联名上书,控告本次科考舞弊。”

    此话一出,引得满朝文武争议不断。

    说话的是礼部侍郎洛熙川,他将信呈上去后就侯在一旁。

    崔嬿眉心蹙了蹙,周围的讨论都落入耳中。

    “若真的科举舞弊,这状元郎怕是也不作数了。”

    “换句话说,这进士及第也不能保证是真才实学。”

    “圣心难测,没准圣上发怒,将他们都发配边疆,甚至…”谢离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脖子上自左而右滑过。

    他话音刚落,周围便都噤了声,彷佛对他这般言论已经司空见惯。

    崔嬿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在圣上面前直言不讳,哪怕圣上不一定听得见,真不知该说他无惧还是傻。

    她没忍住偏过头偷偷打量着谢离,身姿清隽挺拔,一脸淡然的笑容,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但仔细看,眉眼间却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凌厉。

    谢离好似察觉到她的视线,光明正大的转身,双眸清澈坦诚,直勾勾的盯着她,勾唇一笑,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崔嬿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立马佯装镇定的错开视线。

    男色误人。

    崔嬿心里嘀咕着。

    萧景将书信摔在一旁,气愤道:“岂有此理!将这两名主考官关押候审!谢少卿何在?”

    谢离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和方才判若两人:“臣在。”

    崔嬿眉眼一跳,若有所思。

    将门世家出身,自幼便想成为像他父亲一样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最后竟然做了大理寺少卿。

    “李卿最近抱恙,这案子就交由你一手查办,务必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他将视线转向刚封了官的状元郎,圣旨已下,如今这么一打岔,也不知如何是好。

    崔嬿看出了圣上的为难,心念一转:“臣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你且说说看。”

    “臣斗胆,望圣上允许臣和谢大人一同办理此案,如此一来,既可查清案件缘由,又能洗清臣德不配位的嫌疑。”说这话时,她也说不准圣上会不会同意,垂下头等了片刻,终于得到回复。

    谢离略微挑眉,看着站在身边的人,感到意外,又觉本该如此。

    “如此甚好,若查明真相,朕便追封你为翰林院学士,反之,朕便剥夺了你翰林院修撰的品阶。”

    “臣领命。”

    传胪大典结束后,谢离和萧子羡一起向宫外走去,萧子羡看着前方崔嬿等待的背影,不解地问:“你和这新科状元从前认识?我怎么不曾听闻?”

    “不认识。”

    “那方才在殿上,你总盯着他看什么?想起了你那位嬿儿妹妹?”

    “要我说,这状元郎肤白胜雪,挑眉淡扫如远山,双眸犹似清水,顾盼之际,勾魂摄魄,让人自惭形秽,不敢亵渎,倘若他为女子身,不知京中多少少年郎要为之倾倒。”

    谢离瞥了他一眼,不满道:“二皇子观察的倒是仔细,怎么不见你对朝中之事如此上心?”说罢,又偏过头注视着崔嬿,唇角微微上扬,透出几分玩味:“冀州崔家世代经商,如今竟出了个状元郎,真是稀奇。”

    崔嬿听见谢离的声音,转过身,微微俯首作揖:“谢大人。”

    “好久不见,崔…公子,在下大理寺少卿谢离,这位是二皇子萧子羡。”谢离故意停顿了一下,撩人心骨的嗓音隐匿着笑意。

    她抬起头,眼底泛起一丝慌张,又带有一点欣喜。

    他认出来了?

    “你们见过?你刚刚不都说不认识吗?”

    谢离轻笑出声,打趣道:“崔翰林记性不太好,前几天我们在酒楼打过照面。”

    崔嬿松了一口气,面色又恢复镇定。

    几人简单打过招呼后,萧子羡就先行离开了。

    春阳斜照,树影婆娑。

    可惜诏狱里常年不见光,连空气都是浑浊的,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

    崔嬿刚踏进一步,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她不适应的捂住了口鼻,这一幕恰好被谢离收入眼中。

    他侧过脸,轻笑出声:“堂堂七尺男儿,这就接受不了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崔嬿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她调整好呼吸,拿开手,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徐徐道:“崔某第一次到这种地方,难免有些不适应,让谢大人见笑了。”

    两人一路无话走到审讯的地方,十字架上绑着两位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两人看到谢离彷佛看到了救星。

    “谢大人!下官真的冤枉啊!那天沈世子宴请您不是也在吗?下官当真是清清白白啊!”

    崔嬿听见这话差点笑出声,还什么都没问,半个字没提沈为,他倒是自己都招了,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谢离认同的点点头:“确实,那天就是单纯的吃了个饭。”

    架上的两人连忙点头称是,又听谢离疑惑问道:“但是圣上手里收到的,可是十几人联名上书,难道是他们联合起来污蔑你们?”

    站在一旁的崔嬿轻轻皱了皱眉,不太理解他的做法,心想着莫不是他的计策?

    那两人听见谢离的话,立马应声:“对啊!他们就是想污蔑下官!其心可诛!”

    “既如此,那便放了吧。”

    这下不止崔嬿懵了,整个狱中的人都呆滞住了。

    “你说什么?”崔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谢离一脸从容地指着两边的狱卒,重复了一遍:“我说把人放了,都没听见吗?”

    崔嬿被气的好一会没缓过来,直到狱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愤怒占据了她的大脑,一时没控制住一拳捶打在谢离胸前,埋怨道:“谢离!你怎么可以如此行事!”

    说实话,她的拳头打在他身上本是不痛不痒,但这熟悉的动作和语气,让他心头酥酥麻麻的,他微微一怔,双眸溢出点点笑意,散发着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温柔缱绻。

    “你叫我什么?或者,我该叫你什么?”

    崔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装作没听见后半句,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抱歉,一时心急,是我逾矩了。”

    谢离也没再继续追问,脸上笑意不减,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放错了人,到时候你再抓回来呗。”

    “你!”崔嬿涨红了脸,被气得不轻,沉声道:“谢大人办案一直如此随意吗?”

    两人的目光交织成一幅无声的画卷,谢离嘴唇微张,最终还是闭口不言,径直走了出去。

    回到崔府,崔嬿还是一肚子火,不吐不快。

    “福姑姑,你可记得谢离?”她一边褪下朝服,一边询问道。

    “谢将军之子?可是从前那个常到府里寻你的小公子?”

    想起幼时一起玩乐的日子,崔嬿面上不自觉的带着笑意,轻轻点头,又联想到方才他的表现,愤愤道:“他怎么会做了个文官?做事还如此任性妄为,简直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谢离。”

    福元接过还带有余温的朝服,整理好悬挂在一边,回想起往事,面色沉重:“或许是因为当年裴家的事,就在崔家出事后不久,圣上想派人镇压南方小国,彼时谢家仍在北方,于是就派了裴家去,本以为至多一月就能班师回朝,谁曾想到裴家中了敌人的诡计,十万黑虎军殊死拼搏,敌军是退了,但去时十万人,回来的,仅有裴小将军一人,一场恶战让他再也站不起来,那年他才十五。”

    “竟是如此惨烈,倘若当年去的是谢家…”话音戛然而止,她不敢想象后果,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惋惜。

    福元赞同的点头:“大抵是这桩惨案给了谢将军警醒,从那之后就不许谢公子再提参军一事。”

    在崔嬿为他的不明智行为找借口时,他正坐在酒楼和沈为饮酒作乐。

    “这次多亏了谢大人,不然我肯定难辞其咎。”沈为双颊微红,端起酒杯的手摇摇晃晃,杯中的酒洒落在桌上大片。

    谢离举起酒杯小抿了一口,淡然一笑:“世子说的哪里话,只不过这事总得要给圣上一个交代。”

    沈为摇摇晃晃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喝多了酒,说话断断续续:“谢大人放心,我都…都安排…妥当。”

    谢离不动声色地移开他的手,神情平淡,讽刺一笑,没再说话。

    大理寺堂内,谢离一身官袍高居在上,堂下跪着一位衣裳素净泛白,体型瘦弱的男子。

    崔嬿到堂时,只听见最后一句:

    “草民孟明方,自来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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