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后

    “……Best Director,gao chu xin!”

    “……Best Actor……,zhang xun!”

    “……Best Actress……,hong zhuang!”

    英伦腔的男声那蹩脚的中文名发音响彻整个豪华的大厅。消息几乎没有片刻延迟的传回了国内。早已在国内斩获一系列大奖的电影出乎意料的横扫了一批国际大奖,这简直是司马光砸缸,冲出了一条生路来。再看看站在领奖台上的那位新晋导演,大家还以为是位年过半百的男人,结果是一位身材小小的华人女性。

    经过这一夜,高楚辛可谓是登上了人生巅峰,风光无限。一直陪伴其左右的顾嘉延也被衬得像是这大雅之堂的长老级人物了。以高楚辛为首的一行人都获誉而归,他们站在巴黎的埃菲尔铁塔前拍下了一张照片作为留念,顷刻间便登上了国内的各大娱乐网站首页。

    站在照片正中的是曾经好几次差点拿影帝的顾嘉延,右边是高楚辛,紧挨着高楚辛的人便是最佳女主角洪状,和最佳男主角张寻,顾嘉延左边是陈美林夫妇以及高艺楠。这些人之间的情谊好比那一夜的埃菲尔铁塔,永远在那里,即使时间流逝,也是真正的存在着。徐铃为此感伤,高艺楠当着众人的面,不顾其他的走过来拥吻他喜欢的人。

    “我太开心了。”高艺楠对徐铃说。他在高楚辛导演的电影里演了男配,角色魅力帮助他的演艺事业陡然推进了一大步。父母也同意他继续走下去,不过他却想到此为止了。以后如果出现有意思的角色也许会在试试,现下他想要和喜欢的人一起享受青春年华。

    “我也为你开心。”徐铃兴奋到落泪。

    “接下来我们一起为了愿你的梦想而去努力。”

    “难道不是我们两个人的梦想吗?”

    “是是是……你带着我一起去努力……”

    高楚辛正在帮洪状一家人拍照,听见身后高艺楠与徐铃的对话,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想起美好的回忆似的勾了勾嘴角。

    当初高艺楠对徐铃说,他们或许好几年都不会见到高楚辛了,结果第三年就见到了浑身裹着纱布的高楚辛。她一边治疗一边工作。顾嘉延真正的成为了她的助手,不论是工作上的事情,还是生活上的事情,面面俱到,连高艺楠在顾嘉延那里的地位也比不上高楚辛了。

    他们都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大事,能让高楚辛获得自我满足的事情,也是能为他们自己带来巨大利益的事情。他们日夜相处,共同工作了两年,见证了高楚辛如何从一个“木乃伊”改头换面重新回到了人群中。

    她还是她,那张美丽的脸像是变了又像是没变。这么说是因为那张脸上还有以前高楚辛的痕迹,但是细看又觉得大大不同了。旁人不知高楚辛本人对此是何看法,只看得到她下定决心做一番大事之后奋发向上,自信昂扬的样子。

    回酒店的路上,高艺楠开车,徐铃坐在副驾驶位上,高楚辛坐在后座。高艺楠看得出来嫂嫂已经昏昏欲睡,可是憋了许久的话还是忍不住要说出来。

    他故意在红灯前急刹车,高楚辛撞在前排椅背上,迷迷糊糊问,“到了吗?”

    “还没有!”徐铃及时拦住要打开车门的高楚辛,一边暗暗打了高艺楠一下。

    车子再次缓缓起步,高楚辛清醒了一些,盯着车窗外陌生的街道。

    “你绕路了吧?”

    “嗯?你怎么知道?楚辛大小姐。”自从楚辛毁容,哥哥手废掉,时隔两年高艺楠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叫不出“嫂嫂”二字,“楚辛大小姐”这个称呼还是从顾嘉延口中传出来的,当高艺楠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感受到这顾嘉延的这几个字里对高楚辛浓浓的关爱,于是不经意间也跟着喊了。抛却其他恩怨,高楚辛这个人是值得他敬佩的。高艺楠后来才真正认识到她潜藏的天赋。

    “音乐厅。”

    高艺明的钢琴音乐会在这里举行。他不能上台表演了,但他还在写曲子。在离开高楚辛的这几年里,高艺明的天才属性再次大放光彩,备受推崇。

    曾经那个人的名字已然成为了伤痛,所以高楚辛只说了“音乐厅”三个字。她自己还在介怀。

    “帮我弄一张票吧,弟弟,我想去看看。”

    高艺楠听到这话是有些震惊的。他没想到高楚辛这么爽快,在这之前他可是做了很多准备,计划就算是坑蒙拐骗也要撮合两人的。

    票自然是很容易搞到的。高艺楠撞进了哥哥的房间,手一伸,“票拿来。”

    “你要票干嘛?”高艺明顾不上瞧一眼弟弟,甚至不耐烦的赶他。

    “我们的楚辛大导演要的。”

    高艺明手上的动作瞬时停下来,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弟弟,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激动的站起来,先是翻了包,又翻了外套口袋,一无所获。明明手忙脚乱却故作镇定,手里拿着手机找手机。

    “你拍什么拍,我手机哪去了?放心,票一定给你。是一张还是几张?”

    “你手机不是在你手里吗?”高艺楠有点同情哥哥,好心的提醒,转而又揶揄道,“那你是想给一张还是几张?”

    “要是只给一张,她扭头把这机会送给别人怎么办?要是给的多了……”自言自语时,高艺明拨通了电话,叫人送几张票到高艺楠的房间里。

    “哥,一定要镇定。”

    高艺明知道弟弟这几年一直和高楚辛在一起工作。要是高楚辛念起他,弟弟一定会第一时间分享给他,可是一直都没有这样的消息。他只能在弟弟分享的照片或视频一角盯到高楚辛的身影。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她,是因为明白那几年她不需要他在身边,所以自觉的远离了。若是她想找他,一定轻而易举。

    楚辛拿到票时是在第二天晚上临近开场之时。高艺楠把楚辛从宴会上骗出来,直接送她到了音乐厅门口,才把一张票送到楚辛手上。

    “我一个人进去吗?”

    高艺楠和徐铃相视而笑,异口同声,“我们当然会陪你进去,不过,我们座位应该不在一起,这个没关系吧?”

    “没关系。”高楚辛已经习惯了身边情侣们的卿卿我我,而自己独自一人。

    小情侣两个带着楚辛在她的座位上坐定,手牵着手转移到了较远的位置偷偷观察。没多久,楚辛身边的空位由一个男人坐下来了。

    徐铃暗地八卦,“是你哥吗?”

    “必须是。”

    “这会不会太快了?”

    “你太高估你偶像的……这个了。”高艺楠指指自己的太阳穴位置。他没有恶意,而是高楚辛在生活方面的智商确实欠缺,大家有目共睹。徐铃一看就明白了,虽然认可,但她不愿意别人说偶像坏话,当即给了高艺楠一拳,高艺楠笑着握住了徐铃的手。

    音乐会很快开始。第一支曲子比较欢快,楚辛尚能听个热闹,四处看看别的听众的表情。不过她是不敢明目张胆看向身边人的,即使察觉到右边的人在仔细的打量着她,而且,不止一次。她只能在心里偷偷谴责这个人没有礼貌,每当感受到那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楚辛就一本正经专心欣赏演奏。别人露出什么表情,她就能迅速模仿到位,看起来沉浸其中。

    这等演技是从小就开始练习的。她深知这一点。此时意识到后,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可悲。一直在表演,早已丧失了自己。

    接下来的曲目似乎更加的引人入胜,楚辛能力不足,实在无法欣赏,昏昏欲睡。内心想着要坦诚的接受自己,于是靠着椅背逐渐进入了梦乡。她梦见高艺明穿着一身闪闪发光的西装在聚光灯下朝自己走来,背后是舞台上那架钢琴,他背对自己所擅长的事情,以崇拜和欣赏的目光看着她,温柔开口,“你愿意同我演奏一曲吗?”

    “好啊!”梦中的楚辛自信满满,和大名鼎鼎的高艺明在世界顶尖的舞台上弹走了一曲。

    楚辛看到了梦中的自己如此行为,十分不满。梦境换成了多年前的一个场景,楚辛对高艺明又打又骂,指责他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她又觉得难受了,不能那样对他。可她现在该怎么办呢?高艺明遥不可及……

    梦中的她哭了。现实中的音乐高亢激昂,楚辛吓了一激灵,瞬间惊醒,泪眼婆娑的盯着舞台。所有的听众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了,呼啦啦向前冲过去似的。她静静的缩在座位上,不知所以。猛然想起醒来的前一刻,明明感受到自己靠在了旁边人身上,有一只手在她的脸上摸啊摸,楚辛满腔愤恨的看向身边人,她又呆了,不知所措。那么多次想象过与他重逢的画面,再怎么想象也没能想到是在梦中。

    坐在她旁边的这人,身穿休闲夹克,白衬衣,露出脖子,戴着黑色口罩,头发微微遮住了眼睛。她一眼便知,那双眼睛的主人是谁。

    她的脑袋忽然很痛,几乎目不能视,恶心呕吐感猛然剧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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