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出任务比以往都早,我们一队四个人骑着马到都城十里外的如渠,潜伏在林子里,今夜子时会有船队从这里出发,我们的任务是潜伏进去,获取船队的信息。
我眼尖的发现站有个死士是新面孔,面巾遮脸,一双圆溜溜的眸子东瞅瞅西看看,不同旁人的沉默不语,他像个孩子似的各种好奇,还会趁着领头不注意与我交谈,问的最多的便是工钱的问题。
领头给了他一个头槌,他捂着脑袋告诉我,两年内,他要掌管阴司,我笑了笑,当听了个玩笑。
乍暖还寒的天气,水冷的刺骨,心疼草儿身体刚痊愈要入水,我请命替换,被领头嘲笑:“你这条命都是从水里偷来的,没死算你命大!”
?????这个死士是个旱鸭子?
这阴司的死士哪个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上山下海不在话下,你居然不会水?果不其然,连新来的都嘲笑我。
我和新来的没有被标记,方便混入,领头和草儿潜入水下,破坏船只,我俩躲在林子里伺机而动。
“我叫王天昊,你可以叫我耗子,擅长暗器和毒药,你呢?”
他兴致勃勃的冲我介绍自我,我一边查看,一边无聊应答。
“我叫叶子,你可以叫我叶子,我什么都不擅长!”
他很惊讶:“什么都不擅长?”而后,托着下巴说道:“怪不得,你身上一点杀气都没有!哎,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一根神经紧绷着,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只觉得他吵闹,随意敷衍着:“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
他笑意满满的看着我:“不记得了?好,挺好!那你记得民安堂吗?五龙岗有没有影响?伏虎山有记忆吗?”
这问题莫名奇怪,他滔滔不绝干扰我,我不耐烦的回:“你烦不烦?怎么?你认识我?”
他忽的凑过来,眼睛近在咫尺,目光炯炯盯着我,一双瞳孔里映着我惊慌失措的眼,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这个距离诡异的近,而后慢慢的退回去,脸上莫名的笑容,慢悠悠的回答:“认识”
还来不及惊愕,他慢慢的接了一句:“也不认识!”
我心里暗骂:神经病!
岸上有火把的光,有人上了船,又出了船,挨了一耳光,随后两名随从走进了林子,我和叫王天昊的相互看了一眼了然,在林子深处将二人嘴巴堵住,手起刀落抹了脖子,换上对方的衣服,回到船队。
站在岸边的人看着我们走来,夜色深沉也能看到对方皱起的眉毛,语气不解里参合着怒火:“你们不是去找木料了么?怎么空着手回来了?没有木料怎么修船?”
找木料?修船?我寻思那两个人上厕所了呢!好家伙,原来是个技术工!
不过……
——
正巧!我就是个技术工!
王天昊蹲在甲板上看着我:“什么都忘了,看家的本领倒是没忘!”
“?”
“行了,你在这修船吧,我去看看能打听到些什么!”
船只修好,我朝着水里扔了一块石头,暗示草儿他们第一步成功,不想却被人起疑了,来人说我眼生,质问我为何无故朝水里扔石头,我咬着唇,不知该如何的时候,王天昊拉着另外一个人回来了。
“王统领,就是他修的船,我就说找些石头压着更稳妥,他偏不听,你瞧,还扔了!”他一副弯腰,笑的谄媚样,惊得人合不上嘴。
来人武将装扮,走到我跟前,一言不发就给我一巴掌:“是你修的船?”
我忙不迭的回着:“是,是!”
他破口大骂:“你自己去看看,刚修好的,就渗水了!要不是现在没法换人,你就该滚回家去!既然你把石头扔了,就自己去蹲在那吧!”
甲板上看着严丝合缝的木板,什么渗水,这不就是哄弄鬼的手段吗?
“行了,若不是我这么做了,你早脑袋搬家了”王天昊洋洋得意的靠在那里,眯着眼看我。
“那什么统领,脑子有包吧?这也能骗过去!?”
“哪能直接去和统领说呢?我诈那些侍女小厮,统领根本没来查看,就听众人呼喊,船只渗水了,我刚好出现在统领身边,告诉他修船的在那,寻你便是!”
“那石头呢?”
“去的路上,我告诉他,我提醒过你以防渗水,补了木料应该找些石子压住以防万一,结果你不听!”
我:“……”无语凝噎
“你应该谢谢那统领脑子不好,要不然你哪还有命在这说话!”他冷言冷语的
我:“……”保持无语凝噎
船开离岸,自岔路进入水域,晚上江风寒气习习,一轮弯月皎皎白光,在水面上荡漾开来,众人均已入睡,入夜时分,我问他可曾探听到什么,他笑意盈盈的凑过来:“你想听什么?”
对于这自来熟的靠近,我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全部!”
这船队分四条船,每条船上有十二个护卫看管,一号、二号船应该是押送的人,即便深夜也有人换岗看押,三号船是一些工匠厨子,四号船是储备的所需生活物资。
“押送?你确定?用这条件押送?”
“是啊?说是押送,从侍女小厮来看,更像是出游!”
“没了?”我惊异
“你以为这么容易打听的么?”他对的我的惊异嫌弃极了。
我不置可否,想到他笑的和狗似的,那一声腻死人的王统领:“你怎么这么快就和船上的人熟悉了?”
他依旧眯着一双眼看我,眼中促狭的笑意:“再过几日,我能与他们同塌而眠,你信不?”
我:“……”
刚刚遮着脸,我心思也不在他身上,现在借着月光才看清他的模样,怎么说呢?要不是没有明显的女性标识,我大概会认为他是个女娃子,那张脸过于妖艳了些,居然生的比女子还要好看,一张面皮又白又亮,一双狐狸眼即便看着空气,也仿佛在勾人似的,薄唇不点而朱,似笑非笑,线条分明的脖颈倨傲的仰着,明明是个男孩,却想用妩媚二字来形容他。
我看的出神,没注意那张脸越来越近,嫣红的唇瓣柔软,朝我嘟着吐出一口气:“好看么?”
我喃喃回复:“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这么国色天香的人儿!
他弯起唇角,伸手朝我不可言说的部位抹了一把:“可你是个阉人!”
我蓦地大怒,脸颊发烫,恶狠狠的推开他,怒不可遏的斥责他:“下流!”
他哈哈大笑我的窘迫,我眼泪都要出来了,这太侮辱人了,那个男人能接受另外一个男人的这种话啊!
我不看他,也知道他在看我,他音色低沉:“如果你不是个阉人,我应该是认识你的!”
“?”
“不过嘛,应该是不认识!那个人会允许自己变成个阉人吗?”
他是真的在思考,我却觉得,莫不是真的是个神经病?
第二日一大早,我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一睁眼看着一张脸靠在我胸口,如同见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缩到床角:“我告诉你啊,我可不没有什么糟心的癖好!”
他笑的前仰后合,厌弃的说道:“即便你想有,不也没那法子么?”
我:“……”
这个人说话真是难听!又难听又缺德!
船在水上飘了三天,停靠岸边,我们随着队伍下船,前面用绳子绑着二十左右的人,男女老幼皆有,均用布袋盖着脑袋,应该是看押的人。统领和渡口的人相互交谈着什么,随后我们这些工匠便被撇下。
我看着船只越走越远,抓耳挠腮,这下完了,半路被扔下了,任务铁定失败。
“把我们扔在这,说明离目的地不远了”王天昊双手环胸,胸有成竹的语气“从都城舍弃陆路,走水路,把无关人员扔在在这,离这最近的下一站乃是陶阳城。”
“你要传信息的吧?那我告诉你吧,看押那些老弱妇孺应该是陶阳城的人,陶阳城地处南方,与都城饮食习惯大相径庭,船上的厨子做的全是南方菜,说是看押应是护送,布袋遮面说明怕这里的渡口的官兵认识,所以那些人在陶阳城应是声名赫赫,有头有脸的人物。”
看我惊讶的合不拢嘴,他好心的加了一句“哦,对了,这个任务,劝你放弃!”
我冷哼一声:“虽说你确实比我强,倒也不至于如此狂妄吧??就你一个人不得有命去没命回?我才不回去呢!”
他离开码头,朝着集市的方向走去“随你”
我们与草儿集合换了装束,买了马匹预前往陶阳城,草儿说王府护卫一职也不可懈怠,要我回去复命,将现有的信息传回王府,被领头以信息太少,不足以复命拒绝。
而后他又私下问我,近日公主可曾找我,说是王府既已将你安排给公主,这死士的任务到此为止也罢!
我不疑有他,摆手道:“无妨,正巧我也懒得应付那什么公主!”
趁着话头询问草儿,是否认识身边这个叫王天昊的人,兴许是受了凉,草儿面色发白,整个人恍恍惚惚精神不济的模样,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神情我太熟悉了,我之前问他你是谁的时候,他也是这个状态。在得到他确认身体无碍的回答后,我重复了我的问题,他真诚且认真的回答“没有!”
“伏虎山呢?”
他摇头。
“五龙岗?”
他依旧摇头。
“民安堂呢!”
他坚定的摇着头,我直直的看着他,知道他在骗我我,民安堂他绝对是知道的,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他刚刚眼神明明就心虚了。
我开始迫切的想知道我是谁?要不然这游戏就被玩砸了,谁都认识我,谁都想杀我,可我什么都搞不明白,草儿说他会护着我,可是明明他也是刀口舔血过日子,死里逃生没多久。
“你认识草儿吗?”
王天昊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人,拧眉:“他叫草儿?你俩这名字都挺潦草!”
“我问你,你认识否?”
“不认识”他回答的干净利落,不像是假话。
我再次无语,人物关系这么复杂么?说着和我一起长大的人,不认识这个人?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疑似熟识又不可捉摸。
他笑了两声:“慌什么,等回了家,有的是机会让你想起来!”
“回家?!!”
“是啊,如果你真的是那个人的话,陶阳城就是你的老家!”
我总算明白了草儿的欲言又止,明白了他苍白的脸色,他不希望我想起来以前的事,所以三番两次想拦着我去陶阳城。他口中的“那件事”一定与陶阳城有关。
“王天昊!”
“何事?”
“你到底认不认识我?”
他骑着马,转过脸神神秘秘的重复:“认识,也不认识!”
嘿!我看这个新人就是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