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

    蓝综野和乔京盛自然是要来接林焰辰出院的,但被他一口拒绝了。

    接他出院什么的,自然免不了一顿废话寒暄,这些都不是林焰辰需要的。

    他要的是简单的、快速的回到家里,打开房门,和宝贝宁浅解释这十个月他为什么没能回来。

    林焰辰急切地就像毛头小子,兴冲冲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见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住院十个月,林泽恒这个生父都没有出现过一刻,慰问过一句。

    现在他马上要达成十个月以来的夙愿,林泽恒却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中年男人大剌剌杵在厅堂,来者不善的模样。

    林焰辰自然是懒得理会他,多年来两人的父子关系紧张。即便他在事业上做出成就,依旧没有改变这一点。反而随着林泽恒的彻底放手不管,两个人沦为几乎零沟通零交流。

    林焰辰觉得这样很好。

    这套房子,林泽恒自然是没有钥匙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看来十个月的时间,可以改变现实世界很多事情。

    唯有他一个人将时间凝滞在了十个月前,他的所思所想与当初别无二致,他要和宁浅永远在一起,哪怕只是物理层面的也可以。

    林焰辰把林泽恒当空气,顾自往房间去,只希望林泽恒继续在这里站桩,别来烦他。

    但他很快便不能如愿了,林泽恒上前,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林泽恒那只热衷于挥高尔夫球杆的手,力道惊人。那是金钱堆砌下来,能跨越两百码一杆进洞的手臂。

    而林焰辰经历过断肢再植手术,左腿即便能正常走路,各方面功能还处于恢复期,巨大冲击力之下连保持身体平衡都做不到。

    他就这样生生被林泽恒一巴掌抽倒,狼狈摔在地上。

    林焰辰趴在地上,左腿伤口处,一阵钻心的疼痛。

    林泽恒见他这样模样难堪,气更不打一处来。

    “你是死狗吗?为了一个女人弄成这样,真是个废物东西,老子白教你了。我从小放任你胡闹,对你只有一点要求,就不要把感情当真。你非要和我作对,给我演情圣戏码是吧?你爷爷就不该给你做手术,还不如让你死在医院,眼不见为净。”

    林焰辰干脆吊儿郎当躺在地上,敬业扮演死狗的模样。

    “对啊,我都跟爷爷说了,我那条腿不要了,送给蓝综野。他非要大费周章给我接回来,浪费社会资源。真还不如让我下去,和宁浅团聚。”

    林泽恒绷着脸,目光更阴翳。

    “宁浅,真没想到,到最后你还是折在她手上。你读书的时候脑叛逆,唯一一次主动联系我就是为了她。你求我出手去校长那捞人,甚至答应自此接受我的培养,成为一个合格的万娱接班人。”

    “可那时候在我看来,这个女孩长得极为普通,还以为你只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林焰辰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这个家是怎么造成当初的悲剧?我就是太爱你母亲那个贱人,给她全部的信任和自由,才放任她自由到在外面找了个奸夫!女人不可信,给她们爱等同于给她们递刀。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就是又一次印证了这个道理。”

    林焰辰动作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竖起食指放在唇中,“嘘——”

    “宁浅就在旁边的房间里,你说她普通,她听到了,会不高兴的。顺便告诉你,她很美,你看看她拍的那部网剧,有多少人夸她好看。”

    “你自己被绿,就在你自己身上找找问题。宁浅对我很好,她很喜欢我,从十三岁开始,到二十三岁,十年里她的眼睛里只有我。我和你不同,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林泽恒被林焰辰激得急火攻心,抬手又想给他一记耳光,落下那一刻又于心不忍,收了掌势。

    “反正人死了,我不和死人计较。以后我不许你再做这种丢分的事情,把身体养好给我滚回公司,听到没有!”

    “你吼那么大声,我又还没聋当然听到了。不过不好意思啊,办不到,我很忙的,我已经让宁浅一个人孤单了十个月,以后的时间都是她的。”

    林泽恒涨红的脸,登时转成猪肝色,没有眼力劲的林焰辰,继续口无遮拦地补刀。

    “喂,林泽恒,你在外面有那么多情人,就没一个半个的私生子私生女什么的?万娱以后是不能指望我了,你应该也听说了,我脑子出问题了,他们都说我已经疯了。疯子是要被关进精神病院的,跑出去危害公共安全是不对的。”

    林焰辰语气认真,观察林泽恒表情变化样子也极为严肃,“什么,不是吧,真没私生子?林泽恒,你是不是——不行啊?”

    林焰辰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夸张地捂嘴倒吸气,“嚯,我现在理解妈妈为什么要在外面找别人了。我们干脆去做个亲子鉴定什么的,说不定连我也……”

    林泽恒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多少年来,他不怒自威,没人能这样挑战他的尊严。反击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拿走他在意的东西。

    林泽恒转身。

    林焰辰跟着松了口气,终于把人气走了,嘻嘻。

    等等,不对!林泽恒这个老狐狸去的方向,是宁浅的房间。

    “喂,你想干嘛?”

    林焰辰左腿疼得厉害行动自然不便,他连跑带跳,依靠右腿追过去,但依旧快不过林泽恒。

    林泽恒直奔宁浅的房间而去,早林焰辰一步,端起方正盒子。

    林焰辰目光阴,犹如毒蛇般盯着林泽恒,“说你不行,戳你肺管了?给我把宁浅放下,你的脏手别给我碰她。别忘了,现在我是万娱的法人,你再多碰她一下,信不信我明天就毁了万娱!”

    在这场父子较量中,林泽恒终于占了上风,他像守候林焰辰上钩的捕猎者,终于等到他露出破绽的一刻。

    林泽恒笑了,笑容恣意恶毒,他轻飘飘瞄了眼连头发丝都在紧张的林焰辰。

    “行啊,我听你的,我放了她。”

    林泽恒倏然放开双手。

    林焰辰不顾左腿的剧痛,飞身扑过去。

    但一切发生的太快,啪地一声巨响,盒子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林泽恒从林焰辰身上跨过去,“真没用,明天给我去万娱上班,否则就不只是摔盒子这么简单了。”

    然后,林泽恒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林焰辰目眦欲裂,眼尾的毛细血管因情绪的剧烈起伏而迅速爆裂,猩红一片。

    他伸手触过去。

    她活着的时候,他带给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们之间几乎没有多少美好的回忆。现在她死了,他把她带回来,却依旧没有保护好她。

    妈的,混蛋,会摔疼宁浅的。

    林焰辰心疼到几乎要昏死过去,强撑着一口气挣扎着不让自己倒下。

    幸而房间通风很差,他会很小心很小心,把宁浅捡起来,让她复原的。

    指尖碰到一片粗粝,他急急忙忙双手并指拢过去。

    但动作忽然凝滞住——

    几秒的时间,林焰辰似定住,全然忘记他还有呼吸的本能,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周遭一切声音被褫夺,只剩指尖的感官在运作。

    食指与大拇指轻轻并在一起,缓缓摩挲。

    颗粒大小规整一致。

    他热切又捧起一把,依旧如此,人工的痕迹太重。

    林焰辰瞬间忘记左腿的疼痛,他爬起来,转身去玄关处将房间里所有的灯光打开。

    随后跑回地上的狼藉处,大小一致的白色晶体,没有丝毫杂志。

    欣喜若狂地将地上的粉末送进唇边,他伸舍舔舐一口——

    咸的!

    真他妈是盐!

    “哈哈哈哈……”

    林焰辰似被抽干周身的力气,筋疲力竭仰躺在地上,笑地猖狂如邪魔。一地散落的破碎瓷片早已刺伤他的背部,盐粒受血液滋养,浸润到伤口。

    火辣的疼痛,热烈到真实,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不是他的臆想。

    宁浅没有死,他就知道!

    她还活着,她只是在惩罚自己,或许此刻就站在某个角落,目睹他的痛苦,目睹他自甘堕落,在这十个月里蠢事干尽。

    没关系,他都不介意,只要宁浅还活着,只要宁浅开心,他怎么样都可以。

    只要她还活着,他就一定会找到她。

    这一次找到她,他会倾尽一切弥补过去做错的一切,绝对不会再让她失望了。

    三个月后。

    漆瑶对着空运抵达的高定礼服发呆。

    乔京盛从后面走过来,“怎么了,还不去试?是不是看了实物觉得不喜欢,没关系,我们可以再换一件。或者我们干脆飞过去,亲自挑选。”

    漆瑶摇了摇头,目光垂落在主纱旁边的一身礼服上。

    “我只是有点想宁浅了,如果她还在,这身伴娘服穿在她身上一定很好看。”

    乔京盛抱住漆瑶,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宁浅也会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完成婚礼的,答应我这段时间别再想她了。大不了我们的婚礼没有伴娘,空缺的伴娘位,我们留给宁浅,好不好?”

    漆瑶沉默了一会后,终究拗不过乔京盛,点了点头。

    一年来,乔京盛完成了从少年到男人的蜕变。

    他为了哄自己开心,变得成熟稳重,温柔体贴。最难熬的那段时间,是乔京盛用耐心和爱,一点一点陪着她走过来的。漆瑶感激乔京盛,也庆幸选择了他。

    现在,到了她奔向幸福的时候了。

    他们的婚期一拖再拖,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乔京盛失落了。一个人努力久了,也会有疲惫的时候。

    这回,换她勇敢向他走去。

    “一个月后的婚礼会如期举行,我答应你暂时忘记宁浅,还你一个开开心心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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