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震惊不是没有理由的。

    沈钧小时候养了一条狗，他被接回江城沈家后，除了那条养了十年的狗，其他什么东西也没带。

    等盛家倒台后，明棠艰难的住在10来平方的租房里度日时，偶然听人说沈钧那条狗居然住着200平的大别墅，每天还有两个仆人伺候。

    一条狗，

    住200平的大别墅？

    明棠那时候傻眼了，她真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活的不如狗。

    “是吗，”系统说，“那你有什么感想嘛？”

    “我没什么感想，”明棠持拒绝态度，“他还是和狗过一辈子去吧！”

    “不行哦，”系统认真道，“男主必须要和女主在一起的。”

    明棠：“……”

    行吧行吧。

    回去后就写计划表，找个机会给小绵羊表妹牵牵线，用她的恶毒来衬托小绵羊的善良美好，等时间一到，她走完剧情就下班。

    ……

    明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听到了一阵狗吠声，茫然的从沈钧背上抬起头，看到了自家别墅的影子，也看到了院子里不断跳跃着的灰白的狗。

    狗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智慧的光芒。

    老管家开了门，它也跟着跑了出来，围着沈钧脚边一直转圈圈，然后抬起爪子推搡他。

    好歹也是一百来斤的胖狗子，沈钧又在生病中的状态，再加上被明棠折磨了将近两个小时，还真的被推搡的踉跄了一下。

    明棠生怕自己摔着，忙从他背上下来了。

    她以为沈钧这样性情古怪的人肯定要对狗生气，没想到他看向狗时，眼里的一切阴鸷气息都消失的干净，只剩下了温和平静。

    明棠：“？”

    沈钧和狗果然是真爱吧。

    她抬脚要走，身后人来疯的狗却转移了目标，一个山羊跳，炮仗一样冲向了她。

    “糖糖！”沈钧不悦的声音响起，“趴下！”

    明棠一阵恶寒，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和沈钧，和狗大眼瞪小眼。

    糖糖？

    这狗叫糖糖？

    说沈钧没有半点私心她真不信！

    “哎呀，”老管家在一旁笑眯眯的，“糖糖还真是喜欢大小姐呢，当年被大小姐带回家明明只有那么一点大。”

    “嗯，”沈钧没看明棠，只是对狗招手，“糖糖，我们回家。”

    一人一狗就这么把明棠抛在了身后。

    明棠后知后觉想起来，这狗确实是她央求着父母买的，不过它不叫糖糖，而是叫大小姐，小名仙女。

    那时候她大概只有八岁。

    “然后呢？”系统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它怎么变成了沈钧的狗了？”

    明棠不介意满足系统这点好奇心。

    她买狗本来就不是因为自己想要，而是因为沈钧。

    那个时候，是沈光成性情大变的开始，他把送给沈钧的小土狗做成了狗肉汤，当着沈钧的面一口一口吃完了。

    沈钧因为糟糕的出生和阴郁的性情，压根就没有玩伴。

    在别人都能和朋友分享日常时，他只有那条狗。

    狗死后，明棠看到他把狗骨头埋在了土里，每天晚上都会去那个小土堆，一待就是很长时间。

    明棠实在看不下去，就让父母带自己去宠物店买了个狗，养了半个月后又说自己不想要，强行把狗塞给了沈钧。

    她知道就沈钧这个性格，正常手段给他买狗的话，他肯定不会要。所以她作出了一副嫌弃狗很麻烦，如果沈钧不收下，她就把狗扔了的架势。

    “想不到我小时候这么善良，”明棠摸着自己的下巴，自信加倍，“沈钧喜欢我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他不配得到我。”

    系统：“……”

    系统叹气，隔了一会功夫后提醒道，“沈钧出门了，目的地是医院。”

    明棠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系统，用积分兑换和何素车祸有关的剧情。”

    虽然肉痛，但是她实在等不及找人去查相关线索了，大不了这积分以后从沈钧身上赚回来就是。

    系统应了一声，

    很快的，一个全息投影就凭空出现在了明棠眼前，何素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屏幕里面。

    明棠看到何素拿着一张银行卡，对刚打工回来的沈钧敷衍了几句，径直出了门。

    她看起来似乎很紧张，从坐公交车开始，一直到在酒店门口等了几个小时，都没能缓解这份紧张。

    等到酒店门口一堆穿着打扮都很昂贵的青年男女走出来时，何素蓦地鼓起勇气，找到被众人众星捧月般围着的青年，说道：“是……沈玉楼吗，我是何素，我们能聊聊吗？”

    名叫沈玉楼的青年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不过他还是维持着富家公子哥该有的礼貌，和几位朋友道别后，带何素去了一个包间。

    “你来找我做什么？”到了包间后，沈玉楼撕破了伪装，不耐烦道，“要钱？还是要什么？”

    “不不不，”何素有些局促，又有些难过，“今天是你二十岁生日，我只是想见见你，亲口和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这是妈妈这么多年存的钱，”她递出了手心拽着的银行卡，“对你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沈玉楼打量着这个女人许久，似乎要从她的神色里判断这话的真伪。

    半晌后，他笑了。

    “谢谢妈妈，”沈玉楼说，“这么多年我在沈家过得其实一点都不好，我一直期待父母能真心实意的祝福我一句生日快乐。”

    “有钱人都是薄情寡义的，”何素被一句‘妈妈’感动的眼角通红，抹着眼泪说道，“我以为你会过得很好……这都是沈钧欠你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妨碍到你的。”

    沈钧。

    沈玉楼玩味的重复了这个陌生的名字。

    他订了一桌一菜，哄着何素吃了饭，又说想开车带她随处转转。

    “妈妈，”沈玉楼把何素带到了没什么人的地方，说道，“前面有家不错的奶茶店，你给我买一杯奶茶吧。”

    何素整个人都洋溢在这份和亲生儿子相认的喜悦中，根本没动脑子想一想这鬼地方哪来的奶茶店。

    几秒后，

    一辆车子疯狂的撞向了她，又来回碾压了几遍。

    “砰！”

    屏幕最后定格在沈玉楼狰狞的扭曲的脸上。

    “什么老东西，还想当我妈？”他随手扔了银行卡，冷笑道，“我看你还是和那个沈光成一起死了比较好！”

    ……

    明棠目瞪口呆。

    和沈玉楼比起来，她恶毒女配的头衔倒显得名不符实了。

    还有这个何素，什么叫她攒的钱啊，她的钱明明全被她那个整天酗酒的赌狗老公搜刮去了，那分明是沈钧辛辛苦苦打工赚的钱。

    难怪沈钧后来连送她去医院的打车费都没有。

    不过明棠是绝对不可能同情他的。

    这决心就和工人爷爷不可能同情一个资本家一样坚定。

    有了沈钧的悲惨往事作为睡前故事，她这一晚睡的贼香。

    *

    另一边，

    沈钧去了江城医院二楼病房，这里是全市最好的医院，相应的，医药费也很昂贵，一般人根本支付不起。

    何素躺在床上。

    她脸色灰白的厉害，遭遇了车祸的事件后，她全身上下也只有眼珠子和嘴皮能动一动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后，她眼底带了一丝希冀，待看到过来的人是沈钧后，又恢复了之前仿佛是一潭死水的样子。

    沈钧坐在了病床前的椅子上，动作十分自然的拿了水果刀削苹果。

    “妈，”他的眼睛很黑，视线沉沉地看向何素，“我还是决定要查下撞了你又肇事逃逸的人。”

    “你查什么？”何素情绪激动了起来，“我不许你查！不许你查！”

    “你要查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我不是非要追究这个人的责任，”沈钧语气淡淡，“只是想知道这个人是谁，而你又是为什么非要维护这个人罢了。”

    何素被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看的几乎肝胆俱裂。

    “你一定要知道？”她说道，“好，那我就告诉你。”

    “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去问这个人，也不能去追究他们的责任。”

    “嗯。”沈钧应了一声。

    “是扶华和大小姐，”何素说，“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这么些年一直养着我们母子两个，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所以你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和上辈子一样的答案，沈钧默然。

    他之前不信，现在自然也不会去相信，只不过他上辈子真的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现在却突然想了。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大小姐，”何素继续念叨，“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配得上大小姐呢。”

    “我不喜欢她。”沈钧说。

    “真的？”何素将信将疑。

    “真的。”沈钧神色平静的把切好的苹果喂到了何素嘴边。

    大小姐的性格那么糟糕恶劣，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