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靖走后或多或少还是影响到她之后拍摄的情绪。
下午的戏份是莫栗在食堂被人泼饭。学校里有一个男生的父亲出轨,被儿子亲眼看见两人搂着谈笑风生的走进酒店,出轨对象是莫栗妈妈。
一开始几个群演还有些放不开,只是将杯中的饮料往她身上洒。
舒淳觉得力度和呈现度都不够强,便和那个男生说“你不是很恨我吗?因为我妈破坏了你的家庭,那就要拿出杀了我气势懂吗?”
故意激怒他,帮他找准状态。
随即将桌上满满一盘的饭倒扣在自己头上,油汁从脸上滑落下来,狼狈不堪的一身,但她的脸上不屑的表情凝睇着眼前的人群。
动作之后就是一阵鸦默雀静,片场的人都呆住了。
木木站在一旁目瞪口呆有那么一瞬觉得这女人疯了,他妈的,有这么“敬业”的吗?
“学会了吗?就要这样怎么过分怎么来,用我来宣泄你的愤怒,不用不好意思。”舒淳心平气定对男孩说。
工作人员赶紧过来帮她处理掉头发上,脸上,衣服上的污渍。
重新再来一条。
这回的状态就比刚才好了很多,男生猩红的双眼带有羞辱性轻蔑的话语回荡在整个食堂。
莫栗低垂着头,贴放在裤子上的双手紧紧握住,忍不住的颤抖。
“你妈什么样你就也什么德行。”恶狠狠地说了一个侮辱性很强的词“母狗”。
莫栗站起来和他对峙,男孩高她一个脑袋,她咬着嘴唇仰视,恼羞成怒到睫毛微微的颤抖,眼睛被羞耻熏成红色,泛着水漾。
“看什么看!”
男生怒吼一声直接将桌上的餐盘单手端起,毫不犹豫地在她头顶倾倒下来,紧接着将余留在上面的油汁甩了甩,没成想不锈钢餐盘直接甩在莫栗的左脸上。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力度不小,舒淳的左脸立刻红了一大片。
男生像扔什么晦气的东西一样,把她的餐盘和餐具扔在地上,丢出去五六米远。
双手插兜,看了看她难堪的一身。
“你应该好好跟你妈学学如何取悦人,尤其是男人。”嘲笑道。
“卡!”
这条过了,现场的气氛也缓和了起来。男孩连忙弓着腰一边用纸帮她擦着脸上的脏东西,一边说对不起。
“没关系你做的很好。”舒淳反倒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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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工回家洗澡
冒着氤氲热气出来,长发披散在浴袍上还在滴着水。
海盗围在她脚边转来转去,蹲下拍了拍狗头,轻声道“没空陪你玩。”
手机响了,她走过去从沙发上拿起接听。
“淳淳,周末有空吗?”是木木。
“没安排。”说着顺手从一旁的小冰箱里取出一个冰袋,轻轻敷在脸上。
“我这有两张音乐会的票,超难抢到的,你陪我去吧!”
音乐会?她没什么兴趣其实,但闲着也是闲着,就应了下来。
坐在沙发上,想起上午齐靖的威胁,她不能坐以待毙。
虽然三年前的事情说大不大,但也不容小觑,如果传了出去确实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闲话。
她可太清楚了外人从来不听你的解释与事实,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脑子里所想到的东西。
所以,要怎么摆脱齐靖?
她拉开抽屉,想抽根烟。
抽屉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香烟。铁盒、木盒、塑料盒、纸盒,爆珠的、粗烟、细烟、雪茄。
抽出一盒黑冰爆。木木知道她抽烟,也没怎么拦着。
上回出国玩的时候给舒淳买的礼物,所以烟盒包装上的警示图有一只骨瘦如柴的手,夹着烟,暗夜中有些骇人。
点烟去了阳台,吸一口凉丝丝的,随即捏碎了爆珠,吹着窗外的凉风以及嘴中薄荷的清凉,心里有些萧条她裹了裹衣服。
打败资本的方法,灭贪欲,所以不能让他如愿所偿。
他以为自己会因为点所谓的威胁就能被震慑住,把柄谁不会找?抱大树乘凉的道理谁不懂,最好的办法是再找棵更大的树保护自己,灭他的威风。
用资本打败资本。
舒淳皱了皱眉,可放眼望去谁能帮她一个新人。
弹了弹烟灰,半个月的时间,不长。
烦,一阵寒风刺骨,她扔了烟蒂,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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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舒淳临近中午才起床。没吃午饭,穿了一身运动服领着海盗出了门。
北方的冬天,中午太阳挂在天空的中央,暖融融的。走到一条巷子里,包子铺的大爷还在,蒸笼上热腾腾的冒着白烟。
“大爷,拿四个牛肉的。”
“这数不好听啊姑娘,给您凑五个吧。”
“行。”
大叔麻利的把包子装好,拿给她。舒淳从兜里把手拿出来接过。
“谢谢您。”
“没事儿,常来啊。”
边走边吃的习惯是高中的时候养成的,她觉得挺好,不浪费时间。
她喜欢边走边观察城市的市井生活,她喜欢浓厚的烟火气息,海盗一直在她脚边蹭蹭,扔给它一个包子,狗子三两下吃完,又给了一个。
她吃了俩,海盗吃了俩,剩下一个丢给了楼下的野猫。
音乐会下午七点半开始,在大剧院的音乐厅。
是一个完全由国外留学生组成的青年交响乐团,正所谓人才辈出一票难求,木木好不容易才抢到一层右侧楼座的票。
俩人家距离很近,十分钟车程。六点半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舒淳站在玄关处正提着鞋跟准备往出走。
“海盗,在家乖乖的。”
话音刚落,狗子就把电视柜上的花瓶碰倒了。水生植物,水洒了一地。
“你欠揍啊。”
她忙着把花瓶的玻璃碎片拾捡干净,将地上的一滩水擦干净。
重重拍了下狗头,“再给我惹事,头给你打歪。”
海盗夹着尾巴在角落里呜咽。
好不容易上了车,“祖宗,再迟点花儿都谢了。”
大剧院在市中心,虽然是周末但也属于晚高峰时间,堵车是不可避免的。
“都是你干儿子干的好事。”指的是海盗。
木木还想再说些什么,“嘘”舒淳把食指贴在嘴唇上,打断他的牢骚。
“听我口令,出发!”嘴唇上的食指顺势往前指。
前面正好路过一大爷,大爷怔怔地看着车内的舒淳指着她。
逗得木木发笑,只要不在工作这俩人好的就像是闺蜜。
果然不出所料,在立交桥就堵上了,再加上道绕。还没下桥看表已经快七点十分了。
两边的车就是不见动弹,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终于到了地方,停好车俩人往里走,偌大的剧院里的人几乎寥寥无几,今晚就这一场,他俩差一点点就迟到了。
往里正走着,音乐厅门口站着几个人正聊着什么,突然看到一个很熟悉的侧脸。
舒淳心想不妙扯了扯木木的袖口,木木顺眼望去。
妈的,齐靖。
男人正好看过来,脸上藏匿不住的情绪,“舒淳!”
躲是躲不过了,只好逆水行舟。
舒淳舒展了下眉头,笑意浮在脸上但语气没什么波澜。
“齐总这么巧,您也来听音乐会啊。”
“巧吗?我还以为几天不见你这么快就想我了呢。”
她没搭他茬,自顾自地介绍,“这是我的经纪人,林硕。”
木木和齐靖打招呼的间隙她看向他身后的人,男人与她的目光不期而遇,漠然的眸子透着微光。
“李老师您好,久仰大名。”
李政珩的嘴唇略微收紧,但还是礼貌性地点点头。
舒淳和旁的人也一一打过招呼后,拉着木木。“那我们就不打扰,先进去了。”
随后俩人赶紧往里走。
“这怎么哪儿都有他,阴魂不散啊。”木木在一旁不满地说。
找到位置后,发现他俩座位旁边还有人。
“刘禾?”
“哎呀呀,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啊!”说完,木木一屁股坐在男人旁边的座位上。
刘禾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舒淳看着俩人不自然的表情,心里犯疑惑但也没多想坐了下来,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们的前方正好是池座的五六排,全场视野最好的位置。舒淳看着齐靖和李政珩也随即入了座。
现场的灯光逐渐昏暗,男人目光淡淡,侧脸线条清冷凌厉。黑色衬衣领口微敞,能看到很明显的喉结,上下,微动。
很久都没在荧幕上看见他了,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舒淳心想。
李政珩年少成名,她很小的时候就看过他的戏。
初中的时候好多女生称他为偶像,好像当时他就已经得了三金。
京北本地人,父母都是数一数二的企业家,也是书香门第,爷爷是京北的著名书画家,他的奶奶是苏剧演员,挺有名的。
但舒淳没了解过,不认识。
再往上就不知情了,没向外界透露过,反正家庭背景不容小觑。
现在应该已经三十了吧,好像是前几年就不演戏了,转幕后了。
也是,父母经商能没点经济头脑吗,早就涉猎了影视和金融行业,听说网传有很多知名艺人就位于他旗下。
所以他和齐靖是什么关系?
都是京北一个圈儿的,可不都认识吗。舒淳垂了垂眸,思索。
李政珩,会是一个好猎物吗?
但她不知道的是,最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突然音乐响起,把她走神的魂一下子拉了回来。
音乐会的流程一般是序曲,然后是协奏曲,再是交响曲,最后可能还会有加演曲目,也叫返场曲目。
音乐会开始的时候是不让进出的,只能等中场休息的时候才可以自由活动。
舒淳不懂古典乐,觉得曲风像是《猫和老鼠》。
偶尔失眠的时候会拿音响放几首舒缓的古典乐助眠,确实很有效。
过了很久...她在观众席睡着了。
昨晚熬夜看剧本,再加上竟然在演奏《卡农》,曾一度被舒淳视为的助眠好帮手,简直救命,眼睛慢慢的就合上了。
不一会儿,嘈杂声音把她吵醒。中场休息十五分钟,观众们有的需要中途上厕所,来来往往。
她迷迷糊糊地拍了拍身旁的木木。
“我去上个厕所。”睡眼惺忪,声音含糊。
排了一会儿队,终于轮到她了。出来洗手的功夫木木连着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消息,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动,点开。
「!」
「!」
「!」
「先别回来」
「二世祖正找你呢」
「就在一层楼座这边」
她把手机放回兜,突然想抽支烟。女厕所人挺多的,罢了。
过了一会儿人们渐渐返回音乐厅,厕所恢复了寂静。
打火机金属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空间,舒淳有个癖好就是喜欢看着自己抽烟,手指夹着烟,镜子里的女人烟雾弥漫了双眼,袅袅升起缠绕,捉摸不透。
她心里烦得很,齐靖就像只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大约三分钟后女人出了卫生间,外面还有一个公共盥洗台,洁癖,又洗了一遍手。
突然右手边的水池多了一双手,她余光扫过,骨节分明的,很好看。
抬眼,从墙上悬挂的镜子能够看见男人的利落的下颌线。
李政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