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谋

    我咽下心头苦涩,肚子里的药液晃晃荡荡的,像是要伴随着心跳从口中吐出。

    我做不到视若无睹。

    象征着处乱不惊的天子冕旒一阵晃动,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像是要击碎我的心脏。

    我垂下眼,“此处人多口杂……”

    “速上御辇来细细说明!”

    我不慎踩住繁复的裙边,一阵摇晃,我稳住身形,坚定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接着一步,毅然走向皇权的中心。

    顾不得外头人心中的议论纷纷,我想要活下去,只能抓紧汉帝这根救命稻草。

    “陛下,明年辽东高庙必有一灾。”我信誓旦旦,“民女的卦象一起,只一眼就吐血不止。”

    “哦?”刘彻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懒汉模样,“你说看卦的时候,吐血不止?”

    我硬着头皮称是。

    “那你再算一次!”

    刘彻起身一步一步逼近我,滚烫的手指像是烙铁一般,挑起我的下巴,逼迫我看向他犹如雄狮一般迫人的双眸。

    “吾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说谎呢?”刘彻紧盯着我,但凡露出一丝慌乱,那么即可就要唤人将我像是拖死猪一样拖走,“毕竟,眼下你的身份可是贵不可言,谁不喜欢知道自己的未来呢!”

    “鸣雌亭侯没用教过你,不该开口的时候,就该当个死人吗?”

    我心中大惊,难道这一切,都是汉帝主导的?

    我战战兢兢的,连声音都在颤抖,“陛下……”

    “你要好好学会当个死人,那么吾保你和你师父一样,衣食无忧。”刘彻的手指像是阴冷的毒蛇,划过我的肌肤。

    我心中的恐惧几乎要逼得我当场干呕起来。

    陛下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后但凡出现什么异常的灾祸,那便是有佞臣贼子冒犯了上天,那么作为天子的陛下,自然可以生杀予夺。

    至于反了什么罪?陛下看你不顺眼,就是你最大的罪。

    无论你姓窦,还是姓田。

    陛下认为你该死,那么你就该死。

    他要的是彻头彻尾的皇权。

    我口中的鲜血一阵阵翻涌,蜿蜒而下。

    “咦,此刻分明没有让你看卦,怎地倒是流血了?”

    刘彻爱惜的亲手替我擦去唇畔的鲜血,“吾留着你还有大用。鸣雌亭侯如此了得,她的弟子又岂会是庸碌之辈?”

    我的心底一阵阵发冷,陛下是想要让我做那把刀,指哪打哪,借我之口,扫除党羽!

    “阿彻!”陈皇后的娇喝,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该不会是看上这个黄毛丫头了吧?”陈阿娇审视着我,眼中满是怨毒。

    一介民女也敢和陛下私下相处!居心叵测!

    “怎会!”刘彻似乎又成了那个混账皇帝,好声好气哄着阿娇,“娇娇,她求我一件事。我正想着要不要答应呢!”

    “什么事?我听得吗?”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听得的人了!”刘晨深情款款,我却入坠冰窖。

    “她说喜欢卫青,想要嫁给卫青呢!”

    “那可……太好了!”陈阿娇思忖一番,田怡想要嫁给卫青,拉拢卫青,又想着将这个林虹拉入他们王家阵营,眼下若是陛下赐婚,将林虹许配给卫青,自然是坏了田家的打算不说,也不用担心陛下见猎心喜,又多出来一个碍眼的林夫人!

    “唉,可是田家和窦家都在求娶她,她可真是给吾出了一个难题。”刘彻故作头疼,满怀期待的看着陈阿娇。

    “那有何难?妾自当为陛下分忧解难。”陈阿娇展颜一笑,明媚非常。

    这林虹非但能够给自己带来三个好处,还能一石二鸟,再用来打击卫子夫那个贱人!

    “一刻钟后,陛下让卫青入林虹的车辇内,亲自去请人!”陈阿娇的眼中满是兴奋。“其他的就交给妾吧!”

    我擦去唇角残留的血迹,被內侍扶下车辇,艰难的挺直后背,不让人看出我的僵硬狼狈。

    “你没事吧?”窦家公子挤开人群,体贴问询。

    田家公子不甘示弱,也凑过来嘘寒问暖。

    我强笑着,从陛下车辇中下来,圣眷在身,炽手可热,烈火烹油。

    人群包围中,我隐晦的看了一眼卫青。

    他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用给过我,于我而言,若能嫁给他,纵然是阴谋作祟,也未尝不是心想事成,可对他来说呢?是不是太过不公?

    我坐在自己的车辇中,沉浸在未知的巨大恐惧里,伪装的坚强在此刻丢盔卸甲。

    陛下将我许配给卫青,也只是想着要利用我的相术杀人而已,杀很多很多的人。

    我瑟瑟发抖,可我不想杀人。

    没有人问过我的想法,没有人想过我的感受。

    巨大的恐惧之下,我的眼泪无声落下。

    长安,长安。

    长闻人哀恸,何来久时安?

    陈皇后派来的女侍端来一碗熬得浓浓的汤药,逼着我喝下。

    登时我身上就一寸寸冒起奇异的暖流,迫切渴望着解药。

    我伏在地面上扭得像是一条蛇,而女侍甚至连一丝多余的眼神都吝啬给予,丢下我一个人,任由我被折磨得衣衫不整,丢盔弃甲。

    我脱下身上的罩衫,血管中似乎都有蚂蚁在爬动。

    车辇内只有一壶水,我费尽力气爬过去,打翻了瓦罐,丝毫不顾及脏污,伏在地上徒劳无力的用手聚拢那些水,连手指上最后的几滴也极尽可能地舔舐干净,可我还是干渴难止,我在渴求着。

    陌生的欲望逼得我眼中泪水涟涟,气息喘喘。

    我不想成为这场权力倾轧的牺牲品,取下头上的珠钗,一鼓作气,便要刺下。

    “虹!你在做什么!”卫青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而被打断的我再难鼓起勇气。

    他宽厚的掌拢住我的手,激起我一阵阵的颤栗,下意识的我反手抱住他。

    冰凉的甲胄摩擦着我的肌肤,我却觉得无比畅快。

    我伸出手,迷迷糊糊的喊着,“青,救我。”

    “我……我该如何救你?”卫青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可也无计可施。

    我徒劳的将自己的头贴向他,可他的个子实在太高,我费尽心机只能蹭到他的脖颈,像是一只饥渴的野兽,我的唇疾风骤雨一般落在他的脖颈上。

    卫青涨红了脸,不断闪躲着,可又怕伤到了我,这个贵客,狼狈非常。

    我扭动着身躯,像是一条蛇,往卫青的怀里不断钻去,身上的衣衫在纠缠中,像是融化一般片片落地。

    本不该是这样的!

    我的内心挣扎着。

    虽然,我未经人事,对卫青情窦初开,但是本不该是这样狼藉不堪的。

    我闭上双眼,泪水潸然落下。

    与权势相比,我区区一个女子的贞洁名声算的了什么呢!不过是那些人的一场谋划罢了!

    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泪水,卫青没再抵抗。

    他垂下头,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虹,你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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